有利之下,便是不利。
背后是海,两边是河,沿途村舍集镇很多,敌人的行止无法隐瞒,云梯关这边想要急进奇袭的困难度也大多了。
这一片地方在后世是盐城区域,也属于江苏地区,江苏原本就是属于纯粹的平原省份,全省海拔在五十米以下的地方占了九成还多,只有不到百分之四的地貌属丘陵地区,只有海州,淮安,南京等少数地方有山地,其余地方整个县没有一座小山的情形也是极为常见。
盐城地方则是平原中的平原,海拔在十米以上,全境地方没有一座山,连稍高的丘陵也是没有。
这样的地方一眼看过去毫无遮蔽,想要用埋伏之法来应敌那也是笑话了。
倒是能用少量兵马藏在河边芦苇从中,或是河堤一侧,但自己本身就放弃阵列,以少而散乱的军伍冲向敌阵,简直就类似飞蛾扑火,哪怕云梯关这边个个以一当十,这样的埋伏和突袭也是类似笑话了,只有不知兵的人才会做如此设想。
在座的将领当然不能说是身经百战,但在闵元启每天开小灶的教导之下,对兵学已经算是入了门,并且也不断的在与小规模盗匪的交战中汲取经验,逐渐入门,成长,并且按天资的高低,成为特点不同的有经验的武官。
“大人,土城,千户所城,与我们百户相隔不过十余里,在万人规模的战阵中,足以掩护成为我们的侧翼。”郭尚义待诸多大将说完之后,才霍然起身,抱拳道:“这些城池可为我军右翼,由少量旗军和大量警备士分批驻守。我百户右侧是第四百户和第七百户等几个百户,绵延也是十余里,这里外围有沟渠林地灌木,再配合长栅在各百户门户之外,以警备士和少量旗军驻守,可为我军左翼。两翼固守,广设旗帜令将士摇旗呐喊以壮声势,以为疑兵,敌攻任何一翼,我军主力可侧击其后。若两翼俱不顾,则只有趋我严密固守在大河之侧的本部,我军列阵于河畔,右手有大河为屏,敌骑无可展开,左侧则是木栅,箭楼,房舍,工地,敌骑亦无法展开,敌骑或若强行扑击,只能从河畔和灌水的田亩中强行而行,则事必无法发挥其骑兵之利,我军以重兵击其主阵步兵,破阵后右向迂回,歼其骑兵,则可战而获全胜!”
郭尚义向来是被闵元启视为天赋最高,也最具大将之风的部下。
在此时此刻,向来被重视的此人也是迸发出耀眼的光彩出来。
其余的闵元忠,闵元金,杨志晋,高存诚等人,各有优点和长处,有的则是战术型人才,比如谢祥和沈亮,披坚执锐,勇往直前,督促部下鼓励士气,维持军心不乱,保持战阵锐利,在战场上寻得敌方破绽,率部猛击,这是战术型将领的长处。
而长于战略的,则是可以于大势之中敏锐的察觉对自己一方有利的东西,并且可以抽丝剥茧,将有利之处利用,不利之处屏弃。
战略长才和战术天赋若是集于一体,那就是相当强悍和逆天般的人物,唐时的武庙十哲,大体就是如此的逆天般的天才。
本朝之中,徐达便是长于战略,常遇春则是拥有战术天赋,两个开赋逆天的大将一路高歌猛进,直入大都,也是当时天佑华夏。
至于两人之下的傅友德,冯胜,蓝玉,也都是战略和战术都相当出色,只是各有偏长,不好说是全才。
大明二百多年,战略和战术包括练兵,制器都是天才级人物的,则是只有戚继光一人了。
闵元启用极为欣赏的眼光打量了郭尚义几眼,颔首道:“尚义所言,和我所想的完全一致。地利不光是天然地形,也可用人力来改造。我军不光有地利,还有人和!四周百姓军户,对客兵是何想法不用多言,若无我大军镇守,百姓军户只能任其鱼肉,或是四散而逃。今日我们镇守在此,百姓军户当然会全力支持我们,将这人力全部利用上,这就是人和。敌方虽然万余大军,面对的不止是我们一营将士,还有一营的警备士和数万可以动员利用的军户和百姓,利用得当,我军已经坐拥人和地利,所谓天时,无非就是顺天应人!刘泽清至我淮安一府,未御一敌,搜刮无数,不知道已经害死多少良善百姓,百姓不视其为官兵,而是视之为贼寇一流,民心即天心,此战看似敌众我寡,但天时,地利,人和,俱在我手,我军岂有不胜之理?传我将令,我全营将士即刻备战,同时调用所有可用之民力,建长栅,修箭楼,调集所有警备士和十五以上,五十以下的壮年军户,充为后备守御,军户之家,多有传承兵器,令所有人执兵备战,在这短短时日里,不必练习武艺,多认将旗,多操练守御之法,在决战之时,方可助我军一臂之力!”
闵元启说罢,抽出腰间佩刀,雪亮刀锋往上一竖,闵元启怒声道:“此战,我军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