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们聚在一起,或神色凝重,或面露不悦,而仵作对此视若未见,依旧低头查验尸体。
“发长几何?”
“二尺三寸一分。”
“囟门如何?”
“完整无缺。”
“口鼻处是否有异物残留?”
“无。”
一问一答之间,充当书吏的仵作已将流程全部走完,如果县尊、京府尹还不满意,那就只能将尸体剖开,做进一步的检查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还剩最后一具了吧?”
卞田打了个哈欠,下意识地想用手去揉捏眼角,幸好被同伴拦下。
“刚伸手探查过死者的口鼻,你也不嫌恶心,真当三神汤无所不能?”柳万满脸嫌弃,指了指铁盆,笑骂道:“先去洗洗吧,估计最后那具尸体也跟之前的那些一样,随便查一下就行,早点回去睡觉。”
不远处,薛牧正在向大理丞狄怀英描述当时的情景。
“那个叫何斌的不良人,在水渠附近捡到了一块玉石,前几日送到西市署的一家玉器铺,换了几贯酒钱……”
至于什么妖魔邪祟、青面水鬼,他只字未提,手上没有证据,说了也没人信,倒不如闭口不谈,还省了麻烦。
“有新发现,快过来!”
突然,老仵作停下手上的动作,站起来高声喊了一句。
众人一怔,旋即围了过去,狄仁杰同样如此,虽然薛牧的描述很简略,有些地方还需要详细问问,但此时此刻,没什么比新发现更加重要。
白布被掀开一角,露出略微浮肿、泛白的头颅。
“大理丞,他就是何斌,仵作勘察的第一位死者是许安良,至于另外两人,某仅仅是见过而已。”
不久前,何斌还带着这三个人,跟自己泛舟饮酒,结果才过去一天的时间,就死于非命了。
在唏嘘感叹的同时,薛牧心中又升起几分恐惧。
“这位死者喉处有伤!”
“刀伤?”
老仵作有些拿捏不准,索性闭上眼睛,以手代刀,比划了几下,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怎么砍都不对,这么平整的伤口,绝对砍不出来,倒像是被人用匕首割了喉管——几个凶手从后面控制住死者,再用匕首抹过喉咙。
“竹镊、麻布……”
老胥吏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低下头取了些东西,然后借助火光,仔细观察着伤口。
“左右一样深?怎么可能!”
薛牧站在一旁,听得满头雾水,王勃等人也不例外,倒是几个仵作立刻精神起来,拎着装工具的藤囊,快步走到尸体旁,蹲了下去。
多了几个火把照明,这片区域瞬间变得亮堂起来。
“眼睛不行了,连个伤口都看不清。”见几个后辈过来帮忙,老仵作自嘲道:“从今以后,某也该自称小老,回去饴儿弄孙了。”
一般来说,若被人持利器砍伤,伤口应该是左浅右深,而左撇子例外,这种人惯用左手,因此,伤口呈现出右浅左深的状况。
偶尔听说,经验丰富的悍匪会在杀人时,故意变换力道,装作左撇子,以此来混淆仵作的判断。
不过,左右一样深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出现,非人力可及!
“头儿,可千万别这么说,要是没您在一旁照看,吾等十分本事,直接减去九分。”
卞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