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外郭诸大街要困难。”
“啊……”李商隐讪然道,这也怪不得他,毕竟皇城他可没去过。
“但想法不错……”张翊均展颜一笑,他觉得自己当初对李商隐的判断无误,确是一名观察力不俗的未冠少年。
“可是翊均兄……”李商隐面有不解,手指在善和坊和崇业坊分别点了点,“若如此看,会不会略显单薄?”
“嗯?”
“义山是说,倘若从贼人的角度思考,此等大事应当做得事无巨细,万无一失才对,毕竟如若不成,便是赤族之罪,”李商隐若有所思,望着坊图字斟句酌道:“但翊均兄请看,大明宫位于长安东北隅,南界万年县辖境;此二坊虽东临万年县,但却难改地处长安县的事实,会不会……”许是由于对自己的判断略有不自信,李商隐欲言又止。
张翊均有些揣摩出李商隐的言下之意,但仍鼓励李商隐明言。
“会不会……万年县境内亦有一处贼人沟通之所?”
张翊均的目光在万年县境内匆匆扫过,不由得将视线凝在晋昌坊。
原因并非这里是他度过少年时代之处,亦非这里坐落着闻名遐迩的大雁塔和大慈恩寺,而是……
“虽未曾见金紫,不过……前些时日,‘三杨’倒是曾来此饮宴,璇玑彼时便是陪侍助兴的那个……”
璇玑的话忽然回响张翊均耳侧,至于三杨……杨虞卿、杨汝士、杨嗣复。张翊均暗忖,他记得,此三人似恰好居于晋昌坊,并且还同那失掉右耳垂的神秘玄衫男子有所交结。
莫非?
张翊均放下狼毫,一拍李商隐的后背,“走,往晋昌!”
巳初。
大明宫,含凉殿。
布道结束后,赵归真走下含凉殿御阶,却四处不见阿朓的身影,一开始赵归真还以为阿朓是跑去太液池边戏耍去了,但他沿着回廊转了小半圈,却完全寻不见阿朓的身影,便又回到了含凉殿御阶前。
赵归真面朝守备殿前的金甲卫士略一拱手,问道:“敢问二位,可曾见过贫道小僮?”
那两名金甲卫兵本趁着那青袍宦官不在,闲聊得起劲儿,被赵归真这么一打断后,其中一名面有愠色,冷冷地回道:“见是见过,后来某也不知跑何处去了。”
另一名卫卒哈哈一笑道:“不会是跑到禁处,被人捉住杖杀了吧……”
赵归真心知这两人帮不上什么忙,便叉手谢过,又接着往相反的方向转过去。
这可糟了,赵归真虽然修道早已练就清净无为、诸事无扰的心境,但此刻他只觉他急得心焦,如热锅上的蚂蚁,若是自己被内官发现在禁中逗留过久触犯律法倒是事小,但阿朓为自己所收养,一手带大,若是他真出了事,像适才那卫兵所说一样,蹿至某间寝殿,被人捉住……
赵归真不敢向下想,他只是不自觉地加快了些步速,尔后便看到一处坐落于含元殿西侧的偏殿。
赵归真定睛一看,殿前御阶之上,有一垂髫正独坐于阶上,双手托腮,眼神呆滞地望着眼前的石板路。
正是阿朓……
与此同时,在朱雀大街。
张翊均和李商隐两人快速骑行至此,恰好经过横贯南北的朱雀大街,此街宽有百五十步,直通皇城朱雀门,南连外郭明德门,为长安城的天街。
即便街宽如此,此刻巳初,东西两市即将开市,因此街上满是川流不息的行人以及驮马宽车,让张翊均和李商隐只得下马牵着“飒玉骓”和“紫云骢”步行横穿。
穿过朱雀大街,便将离开长安县,进入万年县辖境,往晋昌坊仍需经过靖善、靖安二坊,尔后向南转入启夏门大街,经过永崇、昭国坊,才能到晋昌坊,少说也需数里。
望着街上的人群,张翊均和李商隐只觉有些望洋兴叹之感。李商隐也首次感觉长安城内的熙熙攘攘此刻竟有些碍事。
“十六郎,”张翊均住了脚步,问道:“你可知往晋昌坊的路?”
李商隐望着张翊均,脑中细细回想了下先前张翊均在宣纸上画的长安坊图,便点了点头。
“晋昌坊三曲丙巷有一间二进宅院,门前有一锁头,此是钥匙,”张翊均从斜囊中掏出一柄铜钥,在李商隐疑惑的眼神中,将其递到李商隐手中,“在那里等我……”
与张翊均相处至今日,李商隐也养成了即便心有疑窦,但不细问的习惯,于是只问了句张翊均要往何处去。
“平康……”张翊均说完,翻身上马。
李商隐闻言先是愣了片刻,尔后浅浅一笑,点头道:“义山明白!”
这话让本准备双脚夹马肚子的张翊均顿了顿,留下一句“想什么呢?”尔后一扯缰绳,顺着人流的方向,沿着朱雀大街,径直向北骑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