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有些失望,目光在张翊均身上扫了扫,见他衣着并非赴宴着装,想是与上次一般不会逗留很久。璇玑便转而又在铜镜前坐下,继续对镜贴起梅花妆,“哥哥请讲,却有何事?”
“上次璇玑你提到的那名男子,可有办法查明其姓甚名谁?”
璇玑闻言细眉微蹙,“哪名男子?”
“那名右耳残缺之人,彼时同三杨饮宴的。”
璇玑并未马上作答,她轻轻将胭脂贴从额前揭下,一抹艳美的梅花钿便缀于她雪白的额前,璇玑沉吟半晌道:“此人那日之后却再未露面,清凤阁宾主宾客皆是密约,三杨因为是敝阁常客,人人识得,但哥哥所说那人,璇玑确是不知……”
“二娘呢?”张翊均追问,“她总会知道……”
璇玑并未对此回应,她对着铜镜,在镜中望着张翊均的容颜半晌,秋水双眸瞳仁微颤,良久无言。璇玑只见镜中的自己渐渐朦胧,待到她反应过来时,才发觉双眼竟已凝满泪水,泫然若泣。
张翊均注意到璇玑微颤的肩头,便缓缓向前几步,温言问了句:“璇玑?”
“无事,”璇玑嘴上说着,但又生怕眼中泪水涌出弄花了妆容,便微微抬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口中连忙回答张翊均方才的问题:“二妈妈对恩客姓名向来保护得紧,璇玑……也不知二妈妈都将其锁于何处……”
璇玑用手绢沾了沾眼角,深吸一口气后平复了些心绪。她略一偏头,发现张翊均恰好走到了她身后数步,心里庆幸方才的失态并未让张翊均瞅见,便收了手绢,徐徐起身,向张翊均勾起淡淡的笑。
璇玑还要说什么,不知从何处,突如其来的一声女子尖声呼救却陡然传入她的耳廓,让她霎时心中一悸。随后还有一声清脆的碎响,好似瓷器摔碎于地。
璇玑转而看向张翊均同样泛有惊疑的眼神,这才确定自己方才并非幻听。一时楼下的乐曲声和宾客交谈饮宴的嘈杂竟也随之骤停。
张翊均竖耳听去,虽然尖叫声已沉下去,但隐约能听到些无节奏的“咚咚“声,颇为沉闷,恰似钝器敲打木板的声响。
不对。
张翊均呼吸一滞,这是拍击木地板的闷声!
似乎同样意识到这点的璇玑,面色矍然,瞳孔骤缩,一时手足无措地呆立原地。
“声响来自楼下!”张翊均急忙伏下身去,但当他将耳朵贴在脚下木板上时,声音便消失了,充耳所闻唯有死寂。
张翊均起身忙问璇玑:“楼下可有谁在?”
璇玑许是吓懵了,面色惨白,似没有听见张翊均的问话。
张翊均双手扶住璇玑柔软的肩头,这才发现她浑身微颤,张翊均来不及安慰,只是抬高声音,重复道:“到底谁在楼下?”
璇玑声音也跟着身体颤抖起来:“洛……洛瑶妹妹,房间……在下面……”
这个名字张翊均听说过,似乎也是清凤阁里的清倌,往昔璇玑未是头牌时,常与此女结伴出行。
张翊均扭身冲至二楼,回首望向走廊尽头,果真还有一处较为隐蔽的雅间,门扉上悬着的扎染绣有血梅飞燕。张翊均用力推了下门扇,但门却好似被锁死一般纹丝不动,他又连拍数下,但内里毫无回应。
恰在此刻,一洪亮浑厚的语声,在张翊均身后响起:“方才那声叫喊,从何传来?”
张翊均下意识地回望过去,只见先前甚是喧闹的数处雅间门扇均被拉开,由内走出十数名身着青绯袍服的吏员。
那十数青绯神色各异,但都能隐隐察出惊疑之色,看上去像是趁着午休,跑来平康里饮酒行乐的一众同僚。
几乎同时,其中一雅间内趋出来一中年人,其人身服金紫,头覆乌纱幞头。中年人环视片刻,将目光凝在了张翊均的身上,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