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想到山下的村民,丢下这些性命未免於心有愧。毕竟,有哪一条人命是天生就该失去的?
剩馀的方法只有,一个人出去求救,一个人留下固守。
聼好,天子正色道,此行你比吾更适合,现在开始,你要打破出路,因此崩塌的岩石我会在你离开的时间撑起来。沉吟一下,接下来如何脱走就要靠你自己,回到万圣严之後,切记不可惊动大日殿,多想些别的办法,让外面那些人安全离开。
那你怎麽办。一莲托生拧了眉毛。
希望你回来的时候吾还在。
如果我回来的不够及时呢。负伤的身体,到底能与自然之力抗衡多久,天子。
那我就死在这里。善法天子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语气平静无波,像是陈述著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他想,这种时候经书上的东西就有安慰效果了,无人,无我,无众生,无寿者,修一切善法,即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死┅┅那时你会不会怪我。一莲托生聼了他的话没有动,远远的,月光的阴影投上他的脸,隔著摇晃的暗影,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天子突然不知道怎麽回答了,他只是想找到能救人的办法,却没想到一莲托生的问题这麽多,想的这麽远,仿佛他真的来不及赶回,如今问了只为省去一份日後的不安。
可他又怎会知道,对善法天子来説,能看到朋友离开已是非常安慰的事。
一莲托生看他静默,又道∶倘若真来不及,我就不回来了。他的声音有些低哑,说起话来亦有些艰难,一字一句。
夜风拂过他的斗篷,雪衣翻飞,说出这句话後,不意外的看到那人的眼神瞬间凝固,随後把头转开,身形移动似菩提踏云之态,一掌击中岩石的力道控制得迅速而精确。
一道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宛若被吞噬一般。
与此同时,天子提动真元承担起了剩馀的重量,面对冰冷粘稠的黑暗,深邃不明的通道,他淡淡的想∶如果你不回来,我快要死的时候,一定会怪你。
可我知道,你会回来。
很久以後,天子才从一莲托生那里知道了那日他和衆人脱困的缘由。
一莲托生虽然答应不去惊动大日殿,却不知用什麽什麽手法拖了一步莲华去助纣爲虐,顺便去公开庭贴了大字报说那里有帮派参与斗殴,动员了大批非万圣严的助力,此事才算完结。
原来是这样搬的救兵┅┅善法天子聼完这番陈述後马上一道又狠又利的眼刀扫过来,不让你去惊动大日殿的原因,就是不想累及圣尊者。
一莲托生还要再説什麽,被天子这麽冷电般的一扫,便截去了话头。只笑笑说有什麽关系,若不是你昨天看到了一步莲华带回的那人觉得奇怪,我绝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是的,天子想起了昨夜在一步莲华房外看到的那张清澈而沉默的脸——
你是病人,想到哪里去禅房外,一步莲华静静地看著那张脸的主人道。
那人的身体有些力不从心地虚弱,但他依然沉著呼吸,努力将身体挺直,我是病人不是犯人,让开。
一步莲华微顿,却也爽快地侧身。
那人看著他,目光些微闪烁。
一莲托生告诉天子说,他的名字叫谈无欲,是那日他们去罪佛净地援救时从山下带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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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答应了,接下来如何是好?一莲托生托著腮,脸颊红扑扑地看著善法天子。
縂不能对他施展七佛真言洗洗脑袋吧。我们能做的,只是尽可能让他轻松一点。
天子的口气有一点点起伏不定,毕竟按照好友的説法,一步莲华不知道从哪儿听説这两人私自离开万圣严,还为自己牵扯出这麽一段麻烦後,以同舟共济这个聼起来颇正经,但怎麽想怎麽觉得是在报复的理由,在自己云游的时间里,把谈无欲交托给两人看顾。
天子知道这个消息时一时心中百味翻涌,却不是是爲了哪桩,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拒绝,也不能问那个人要去哪里。
他尽可能的完成那个人的心愿,安顿谈无欲在万圣严的山脚住下。谈无欲虽然落拓,人却如以前的心高气傲,但凡瞧不上眼的,便沉著脸不理人。这般下来,十个村人也叫他得罪了九个,剩下一个也只瞧著他的心情而定了。
不过好在他安静的时候居多,总归不算是多大的问题。而天子的渡化计划亦条条款款细致入微,虽然目标远大了些,但基本做到了一步一脚印的前进方式。
起初对於天子的计划,一莲托生诠释的比较简单,短短数天内,吟诗论赋对月行歌,猜拳行令双陆围棋都尝试了一遍,还捧出一朵莲花给谈无欲看,说是以前天子帮他摘下的。
天子知道后眉心微微抽搐,道∶你怎麽肯定这就是从我这儿拿走的那支。
他的疑问不是没有原因——废话,都多久了,一朵花离开水哪有那麽长的寿命。
最好给出吾能接受的解释。一莲托生。
我说是就是。
反正就是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