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是个奇怪的国度,有点类似后来的君主立宪,就是皇帝其实不大管事儿,都是大相,也就是总理来全面管理。
而且,吐蕃的皇帝和大相,向来又都是不合的,就是那种,都想找机会弄死对方的那个感觉,稍有差错就是万劫不复。
主要原因就是,吐蕃的大相是由后族担任,天生就和皇族对冲。而且吐蕃的王位之争,向来是皇妃之间的斗争。你死我活那种。
……
“都精神点,保持好手脚的热度。”
“校尉,吐蕃人会来吗?”
“老子又不是吐蕃将军。老子若是说了算,早就让彼等自裁了,从上到下一个不留。”
军士们便轰笑起来。
一处山塬背坡面,近卫营的军士们集结在此,大家以班为单位聚拢在一起,这里一堆那里一堆,顺着塬坡绵延出去一里多远。
每个班都烧着一个火堆,煮着一锅热水,在这样的雪原上,不用担心炭烟和水汽被敌人看到,不走到近前根本看不清。
塬坡上设着几个哨点,有虞候轮流守着,用望远镜观察鸣沙城方向的道路,每个虞候都抱着一个暖手壶,里面灌着热水。
战士们都有绵布手套,也不用担心手被冻伤。披着的麻布裹衣也填充了东西,有保暖抗风的效果。
可惜,白埋伏了,一直到山地营过来换班,也没看到一个吐蕃人的影子,连探马都消失了。
“看来,那结赞那囊已经做好了固守的准备,索性连探马也停了,免得枉送性命。”
“也好,到是省了些手脚。”
“会州方向可是截住了?”
“参谋长放心,西侧早就派了人守着,伤了两个,捉了三个。尚有萧关方向亦有探马,已尽数伏诛。”
未正三刻,武怀表带着牙兵来到中军,在王如意这里开会。三路大军的指挥官聚齐了。
其实灵州这边一直是在观望呐喊,一直还没有参战,只是在边界处戒备,然后一起过来包围鸣沙。
灵州守将甯景璿,一脸的大胡子不太能看得出来年纪,到是有几分英武之意。司马李栾到是蛮清秀的。
武怀表是后到的。王如意给武怀表和甯李二人介绍了一下,三人互相见礼。
落座,惠静寿先问了一下鸣沙城的探马情况,武怀表一一做答。据前侦察的他没管,任由他们看,但去往会州和萧关方向的全部截了下来。
因为其大多数的反抗意识比较强烈,只好杀了,只俘了三个回来。
在这种天气里,骑马只能走大路,稍微不熟悉一点的地方都不敢去,其实探马真的就是在送人头一样。
几个人总结了一下这些天以来各自的情况,交换了一下信息。
然后和甯景璿李栾二人喝茶聊了一会儿,彼此熟悉一下。
灵州的守将和司马,怎么也得算是张军麾下的重要人物了,彼此了解一下是应该的。
“若鸣沙起复,灵州之局即破,某等也能睡得安稳了些。”甯景璿揉着胡子,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
司马李栾就比较深沉,目光中颇有些审视的意味。
“甯将军若想安稳,总得等破了金州,复我河源至渭州一线再论,八部边军的仇恨,某等须代为偿之。”
“节镇此役,意在昔日边塞?”甯景璿吃了一惊。
虽然算是合作了不少日子,但他今天才第一次和新上司的部队接触,说实话,做为镇守一方的大将,他心里是颇有些失望的。
大营内俱是羁糜州的部族士兵,凤翔的部队也就三千来人,而且均着皮甲,怎么看都不像是出来打仗的。
这兵力还没有灵州守军多,在他看来装备也没有灵州守军齐全。
虽然大唐的军队不以人数定胜负吧,那也得看多大的战役,是什么样的战役。
这可是攻城。他没看到原来这边是怎么打仗的,但想来也就是依靠这些部族战士,用他们的人命来填取。
这也不奇怪,大唐的将军擅长这么打仗,他自己也干过。让友军先上嘛。
这点兵力,在他想来,攻打鸣沙已经很冒险了,估计也就是个围困,然后以谈判结束。他说起复鸣沙,完全是一种客气话。
结果王如意上来就来个收复八部边军的防线……这牛逼吹的,话都不好接呀。
幸好王如意马上摇了摇头:“并未。此次拿下鸣沙便是终点,将吐蕃压至会州,恢复沿河津渡与槽驿。
边军防线一事暂且不提,只是此事始终是要做的,却也不难。”
甯景璿就想跳起来指着王如意的鼻子说你吹牛逼。但是大家必竟不太熟,只好默默的憋在了心里。
而且主帅虞候是新上司的前任和现任近侍,他也不敢得罪。
同时他的心里也有诸多猜想,感觉这个新上司,是不是喜难任人唯亲啊?那样的话,以后这路可就窄了。
别看他是皇帝委任的将军,但节度使的权力太大了,随便安排个谁就能顶替他,不用和任何人商量。
“郎君其实一直牵挂灵州,”
王如意不知道甯景璿的心里活动,对他说:“只是凤翔初立,郎君公务繁多,又经年征伐,是以一直未曾顾及。
此次起复鸣沙,亦是为解灵州之局,将灵武诸州纳入凤翔麾下,不日将有使者前来一并安排,一应物资配给与凤翔诸部相应。”
“致君拜谢,只是未知郎君何日能来灵州督看。”
王如意摇了摇头:“只怕暂时没有机会,少则秋月,迟一些就要明春去了。”
“待此战结束,某等至凤翔拜见如何?”李司马问了一句。
王如意还是摇了摇头:“两位将军还是等待郎君的使者吧,若有置询可寻李长史与刘尹商谈,郎君怕是无瑕抽身。”
打南诏这事儿还不能公开,不能说,即使是自己人也一样。
起码要等大军开拔,进入了剑南西川以后,这个消息就不那么重要了,不过也不会主动宣扬就是了。
入蜀以后一直到南诏,道路难行山河众多,大军的速度上不来,需要的时间比较多,如果这个时候就公开,等大军开到,南诏早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南诏做准备到是不怕,张军主要是不想给吐蕃时间。
如果知道了凤翔军将攻打南诏,吐蕃势必会派军增援,这个,临时充忙出军和早做善全准备的差异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