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六千两左右,而他们家光是田地上的收入就远远超过这个数了,还没到需要精减支出的地方。但花费这么大,也不是长久之计。赵琇苦恼地想着。是不是该仔细调查一番,想点节省的法子呢?如果实在没法节省,那就想办法开源吧。
就在赵琇烦恼的时候,沈氏带着女儿清姐儿过来了。
她们是来陪赵琇吃午饭的。沈氏亲自下厨做了几样精致小菜,炖了一盅汤,送来给赵琇吃。她在张氏面前答应过。会好好照应赵琇,自然不敢怠慢。她还觉得赵琇小孩子独自在家。虽有仆人侍候,却没个玩伴。一定会寂寞的,因此打算让女儿每日过来相陪,要是赵琇愿意,她甚至可以让清姐儿搬过来住些日子。
这个决定已经得到了宗房煜大老爷和宗子赵璟的同意,煜大老爷甚至提议让儿媳妇也暂时搬过来二房住一段时间,帮忙二房料理家务。他可不认为赵琇一个小女孩能管什么家,卢昌秀夫妻是仆人,仆人没有主人看着,就一定会忍不住偷懒耍滑,沈氏可比卢昌秀夫妻可靠多了。
对于公爹的话,沈氏不置可否,其实她明白公爹的私心,但那种事她是做不出来的。张氏欣赏沈氏,可不仅仅是因为她表现得足够贤良淑德而已,人品靠得住,才是张氏愿意将孙女托付给她的最大原因。
赵琇对沈氏母女挺有好感,但她觉得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其实真的不需要这样的照顾。清姐儿与赵玮同年,已经十一岁了,差不多算得上是大姑娘,其实早已开始跟着母亲学习针凿女红和管家技能。记得过年的时候,沈氏都已经开始在亲戚间打听合适的人家,预备给女儿说亲事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待在赵琇身边,其实挺尴尬的。
赵琇就对沈氏说:“这样怎么好呢?璟大嫂子不是正在教清姐儿管家吗?她要是天天在这里陪我,岂不是耽误了她的功课?”
沈氏笑道:“不过几个月功夫,能耽误多少?她刚学了些皮毛,还远远未到亲身试管的地步。如今家里挺忙的,连日有雨,地里刚插下去的秧苗恐怕要遭殃,你璟大哥跑到地里亲自盯着底下人挖沟,公公老病又犯了,我还得请医抓药。这种时候,我可不敢让清姐儿一个生手来帮忙打理琐事,带在身边又顾不上,就让她先学着看账,等看会了再说。我听卢妈讲,妹妹如今在家也在看账来着,算得又快又好,比你侄女强多了。她就是个榆木脑袋,让她跟着你多学学,兴许能有所进益,也未可知。”
赵琇干笑了两声,看了看清姐儿的表情,清姐儿有些羞涩地笑了笑,低下头去。
好吧,如果只论算账,赵琇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
她微笑着对沈氏说:“既然嫂子信得过我,那就把清姐儿交给我好了,也不必每日过来,什么时候闲了再来也不迟。我每日也有功课,就让我和清姐儿一起努力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小学数学老师赵琇
在古代充当小学数学临时教师,教一位土着小女孩简单的算术技能,其实也是个技术活。
清姐儿今年十一岁,在现代已经是小学五年级学生,可以做一元二次方程式了,可清姐儿连最基本的加减法都不能熟练掌握,又不会打算盘,真是叫人头疼得紧。
清姐儿的教育基本是由沈氏负责的,赵琇非常肯定,赵氏家族,尤其是宗房,在儿女的教育方面根本就是渣。
赵氏家族原本只是奉贤地区一个还算富裕的小地主家族,几十年前二房出了个低品级武官,三房出了两处监生,一个新出炉的秀才,算是三个读书种子,看着有希望发展壮大了,就遇上了战乱。战争让二房的小武官成为开国勋贵,却也让崇文的三房元气大伤,等于是大大打击了赵氏一族借科举成为地方世家的雄心。后来虽然有外九房依附而来,当中也有立志读书科举的子弟,但有了二房老郡公的扶持和庇护,族人们的生活安逸而富足,乡中没有一个人敢招惹他们,他们自然就没有了迫切的努力读书提高身份的原动力。大部分的族人都耽于安乐,满足于做个土财主,想要做官的请老郡公推荐到军中去从最低品级的小武官做起,有爱财的甚至跑去经商,心底对读书科举并不是太过热衷。
赵氏家族里的读书种子很少,能成气候的更少,包括三房的八老太爷在内,只出了两名秀才——其实就是八老太爷父子俩,外加三个童生而已。而且有的人读过几年书,肚子里有了些墨水后。就不想再继续走科举路,慢慢熬上去了。宁可走了门路,进了县衙做吏员,抓着那点小小的权柄,做着横行乡里的美梦。
还好当初有老郡公禁止族人为恶,如今又有张氏在看着,所以赵氏族人没出过大问题,顶多就是贪点小财而已,反而在县内还有着不错的名声。
当然,家族疏于子弟的教育。也有宗房有意压制三房气焰的原因。赵氏族中内三房,宗房是地主,二房走武将路线,三房是耕读人家,这就是他们各自的定位。宗房煜大老爷不是个聪明人,他看到三房与自家有仇,八老太爷又极力资助鼓励族中年青子弟读书,便担心族中科举一系的势力大涨,会影响他的族长地位。所以暗地里想方设法打压,甚至不许自己的嫡子去听八老太爷讲学,不许他参加县试,以致赵璟身上连个功名都没有。若不是他早死的母亲陆氏偶然救了松江沈家一个旁系子弟妻子的命。给儿子娶回对方的女儿为妻,只怕煜大老爷绝不会想到要给儿子娶个书香人家出身的媳妇。
赵璟如今很能干,已经接手了几乎所有的宗族事务。沈氏作为宗妇也是十分称职的。他们夫妻对族中子弟前途堪忧的事实早有清醒的认识,曾经亲自向张氏请教过。又请了三房八老太爷来商议,决定一定要再供出几个秀才来。若能得一位举人,对族人的激励作用也是巨大的,到时候就可以准备开族学的事了。老郡公已经去世好几年,赵家在本地还有一定威望,在外头却大不如前,在朝廷的影响力更近乎零,若不能培养出几个优秀的子弟,支撑家族,用不了多久赵家就会式微下去了。因此如今不但赵璟在挤时间温习功课,打算再下场试一试县试,八老太爷也多带了几个小学生,张氏还连年资助族中小辈读书——但他们努力的方向,全都是文举的路子,除了赵玮就没第二个习武的了,女孩子更是被直接忽略掉。
赵氏族里的女孩子,受教育的水平完全取决于她们各自母亲的水平。一般都只是教点礼仪规矩,针线女红,能带出去见人不丢脸,就已经能厚着脸皮称是大家闺秀了,靠谱点的会再教些人情练达,管家技能,便可自称是出类拔萃的淑女,象沈氏这样,教女儿读书识字的真是少之又少,而象张氏那样,教孙女琴棋书画的,更是独此一家了。
沈氏教女,教的都是书香人家里的那一套,三百千都学过,族谱族规也背过,女训女诫是必学的,最难得的是四书五经里的名篇,沈氏也囫囵吞枣地给女儿讲解过大概,还要求女儿要练出一笔好字来。作为母亲,她已经相当称职了。赵清姐如今的学术水平,绝对可以傲视奉贤县城内全部的同龄小姑娘——注意,不包括赵琇,因为赵琇比她小了四岁,并不在同龄人这一范畴。
可惜,在沈氏的认知中,算术是偏门的知识,是不受重视的,女孩子只要会看账就行了,打算盘都不用学,因为那是商人之女才学的,书香人家的女儿学了掉价——她就只教了女儿看账,记住常用的支出项目应该会有的数目以及合理变动范围就行了,收入项目也是如此,具体的计算交给账房就好。
沈氏自己相当擅长算账,她以为女儿也是如此,无奈清姐儿让她失望了。在其他方面称得上是小才女的赵清姐就是少了那么一根筋,没有数学基础,又没有会计天赋,怎么学都学不好,简单的账目在她看来就跟天书一般,只能死记硬背。沈氏又忙,没法空出时间慢慢教她,不然也求不到年仅七岁的赵琇身上。当然在沈氏看来,让赵琇给清姐儿做老师其实只是借口,不过是为了让赵琇答应清姐儿每日过来相伴罢了。
但是赵琇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用心。清姐儿没有数学基础,她就从最简单的加减法开始教,将阿拉伯数字换成文字,抄下加减法口决表,让清姐儿去背!乘除法难度太高了,她不敢强求,但加减法是基础,不能不学。等清姐儿背下来了,她就施展出题海战术。每日都写出一百道加减法练习题让清姐儿去做,做上十天八天。又再加到一百五十题。做得清姐儿晕头转向,连吃饭睡觉都在念叨着数学式子。终于在一个月后达到了小学二年级生的平均数学水平。
赵琇真是忍不住要为自己辛苦的成果掬一把泪了。
赵清姐一脸羞耻地趴在了方桌上,完全丢掉了母亲沈氏教导的淑女仪态,因为她昨晚完成的一百道加减法练习题,有十四道算错了。其实她全都应该做对才是,可她就是粗心大意地做错了!那可是她两个时辰的作业成果!小姑姑赵琇比她小四岁,只用半个时辰就能把这些题做完,而且全对,她做了两个时辰还错了十四道,她还有什么脸面自称才女?!
赵琇慢条斯理地再检查了一遍她的作业:“没事。一百题里做对了八十六道,成绩算是良好了,有的是人比你差呢,你不必觉得丢脸。学海无涯苦作舟,你继续努力不懈就好了。”
赵清姐满面通红地直起身,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谨遵姑姑教导。”
赵琇心里有一点小爽。她现在顶着七岁豆丁的外表,有个大四岁的小姑娘乖乖叫她姑姑,把她当老师一般崇拜敬重。这种感觉不能再好了——虽然一想到自己灵魂的实际年纪,这种爽快的感觉就立刻象肥皂水吹出来的泡泡一般破灭掉。
她将手里的数学题摆放到一边,拿出一叠白纸,开始每日必做的书法练习。祖母不在家。她仍然在坚持着每日的功课,不敢懈怠——顶多就是没有再增加练习的份量而已。三日不练就会手生,她其实也曾偷过三天懒。但很快就发现再这样继续下去,等祖母回来一定会发现的。所以只好继续这种苦逼的练习了。
老实说,这些功课虽然重。但也让她过得更加充实,不然她每天管完家,除了百~万\小!说刺绣就没事可做了,总不能半天时间都花在看清姐儿做数学题上吧?实在是太无聊了,她就干脆不再做女红,只继续着书画方面的功课,每天背十页书,其他时间都放在其他的小爱好上了。
赵清姐看着小姑姑练字,眼里又露出了羡慕的神色。长辈真不愧是长辈,虽然年纪比她小了好几岁,但无论是文还是武,无论是四书五经还是书画算术,小姑姑都比她优秀。她过去居然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才女了,而小姑姑明明比她更有才华,旁人夸小姑姑是神童,小姑姑还要谦虚一句自己不是,相比之下,她实在是太自大了!她应该向小姑姑学习,要谦逊一点,努力提高自己。
赵清姐暗暗下了决心,又拉过了自己的作业,想要把错误的题重新做一遍,忽然发现旁边放着赵琇自己用来计算答案的草稿纸,无意中扫了两眼,有些好奇:“姑姑,你这上头写的是什么字?我瞧着好生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
赵琇写完一个字,抬起头来:“什么字?”她凑过去看,发现清姐儿说的是她草稿上的阿拉伯数字。
她干笑了几声:“这个么……我是从祖母收集的书里头无意中发现的,好象是大食那边的国家用来指代数字的符号,我见它写起来比较简单好认,就借用了一下……”
赵清姐笑道:“看着歪歪扭扭的,象条蚯蚓,真好玩儿。姑姑,你教我怎么认吧?”
赵琇拿不准这是不是个好主意,就故意扯开话题:“你从哪里见过类似的东西?”
“是在外六房的沅妹妹家里,她父亲启轩叔不是在外头做生意么?有一回拿了几本书回来,说也是外洋来的东西,意外得来,本来打算送给三房八老太爷的,八老太爷瞧不上眼,还给启轩叔了,他家也没人认得,沅妹妹拿来剪鞋样子呢。”赵清姐在纸上写了个符号,“瞧,就是这个样子的。”
赵琇一看,原来是个“l”字,眼皮子顿时跳了跳。难道那位启轩叔得到的,是本外语书?(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赵启轩其人
外六房的赵启轩,其实在赵氏族中也是个奇葩人物。
赵家只有内三房是同祖同宗的血脉,外九房全都是依附来的,有一些是百年前就分了宗的远房亲族,但其他基本上只能算是同姓人,为求庇护连了宗的,本不是一家,连取名字也未必照着内三房的排行来取,但到了“水”字辈,为了加强宗族联系,已经统一取名了。
这九房人投来时,也把手里的田产投到了赵家二房名下,借着赵老郡公的权势,日子过得还不错,比从前可强多了。只不过是二房长年待在京城,见得少,族中事务又由宗房决定,因此时间一长,与二房的关系就不如从前亲近,沟通起来常常要借助宗房煜大老爷做媒介,但也从来没有过跟二房做对的意思。
二房内斗,他们拿不准哪一位会斗赢,见煜大老爷立场暧昧,便受了影响,不是做墙头草就是坐壁上观,张氏不满他们的态度,在小长房落败后,对族人就一直淡淡的。这些族人才开始后悔,想方设法上前巴结,见宗房将孙女儿清姐送去给赵琇做伴,赵璟与沈氏都很得张氏青眼,还以为这里头有什么因果关系,忙不迭将自己的儿子女儿也送过去陪赵琇玩,最小的那个还不满周岁呢,简直是拿孩子给赵琇做个活玩具了。赵琇不耐烦,张氏又知道他们的小心思,都婉言回绝了,只留了清姐一个,不然还不知会吵成什么样子呢。
不过张氏出钱资助族中子弟读书科举,又拉拢了族人一把。族人对她如今是又敬又惧。相对的,小长房的人一直没回老家。名声坏了,当初得势时又爱摆高高在上的架子。如今落了魄,也没想过要客气些,还有谁愿意贴上去?在赵氏一族的地盘上,小二房的威望远远超过了小长房。张氏能够放心带着孙子入京,留小孙女一人在家,不仅仅是放心赵璟夫妻,对族人的信任也是重要因素。
由此可见,其实赵氏族人对小二房的依赖性还是很强的,老郡公去世好几年了。若不是还有张氏这位郡公夫人在,赵玮身上又有爵位,外人可能早就不把赵氏族人放在眼里了。如今族人们无论是读书还是做吏,种田还是经商,都少不了张氏这个靠山兼金主,族中家境平平甚至略嫌穷困的人家,还要时不时上门讨好一番,打个秋风呢。
这外六房本来并不在打秋风之列。这一房的上代家主是个脑子灵活的人,因为读书不成。靠着田租过活,日子倒也富足,偏偏运气不好,遇上了灾年。损失惨重,而家里老人病重,几个儿女都要准备婚嫁之资。急需要钱财。为了在短时间内弄到钱,他就咬着牙。顶着旁人的嘲讽,做起了商人。卖的是棉花。族人田地上长出来的棉花,但凡要往外卖的,基本都由他包圆了。苏松嘉三府,素来都是棉多粮少,又不愁棉花销路,二三十年下来,他就已经成了奉贤县里数一数二的大商人。
这位家主前些年已经去世了,死得比老郡公还早,按辈份,他是赵炯赵焯的兄弟,他的儿子,就是赵琇的堂兄了。他有四个儿子,俱是一母所出,长子继承了家业,次子为辅助,三子分家出去后,改做起了粮食的买卖——反正赵氏族人们的田地里,也有种粮的——个个都混得很好,偏有一个小儿子,就是这赵启轩,是个不安分的货色,看不上父兄们粮食棉花的老实买卖,立志要成为比他亡父更加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大商人,要去做那利润超高的生意。
他父亲在世时,就嫌这个小儿子好高骛远,不肯放出去惹祸,但他父亲死了,几个哥哥要忙自己的生意和小家庭都忙不过来,谁还有力气管他?结果叫他带了一千两银子的本钱出去,真的做起了买起。他眼力还是有的,直接看上了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