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先生尊姓?”申黎庶下了驴,由叶平牵着和严开后面走,自己则和接他的这位先生走在前头。
引路的先生笑道:“免去尊姓,在下原本不过是一太湖边上的渔者,偶尔读书作诗对弈唱词,幸而被我家郎君赏识,得以收入门下,成了幕友。”
申黎庶听错了话,笑道:“先生说笑了,愚者可不会做读书对弈唱词之举。”
幕友先生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申贴司若愿意,便称我愚者就好。”
二人来到王府门口,见大门紧闭,显然申黎庶还不够格从正门进去,愚者又带着申黎庶来到侧门跟前,叶平和严开在门上候着,只领申黎庶进了府上。进去之后往左手走,就能和主院链接在一起,但愚者却顺着右边一条路指向远处的拱门,道:
“申贴司大可从这边进去,黄先生就在里面等候贴司,我还有事要忙,就不能陪贴司一起了。”话说完就走了,叶平蹲在地上看愚者越走越远,倒没有说话,严开却朝着愚者的背影“呸”了一口,骂道:“他娘的,你王家府上又不是官家的艮岳,还不让我等进去!”
“少叽叽歪歪的,你才跟着贴司混,不知道这官场的礼节,王仲嶷肯让人来等候贴司,都是给贴司天大的面子了,况且贴司捐的官是武官,还不是文职,届时成事,难免又得被一众当官的给压着。”
叶平见严开不说话,墙角拔了一珠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哼唱着《满江红》的词调。
申黎庶走到拱门处,里面是一座小花园,宋代园林艺术不断发展,徽宗朝时已经达到历史新高,这座府邸到处都透露着精致,不说拱门完全由理石雕花而成,地上的石板路都被雕刻上了密密麻麻的流纹。两侧廊道斗拱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青鸟像,随时欲飞离青瓦遁入空中。廊道依中心一块假山而建,假山顶冒出汩汩清泉,鱼鳖在水中嬉戏,时而激荡起阵阵水花,一位男子正负手而立,望着水面点水的蜻蜓。
听到动静,青年回首,一看是申黎庶,便立马换上了笑容:
“安民来了。”
“子美,别来无恙乎?”
黄琳激动地一把拉过申黎庶的手,也不废话,直奔主题,道:
“你想好了,真要做个武夫?”
“这还能有假?”
黄琳哈哈笑道:“好你个申兄,放着官大人不做,非得争什么武将!”
“少儿本该笑颜色,单枪匹马觅封侯。指点江山不是我的料,天下之大,我想骑马去看看。”
黄琳却一沉思,道:“安民若是想跟着北伐,也不是不可以,这个月据说又要动兵,届时我也可以在知州耳边美言几句,让越州也出兵北上,就让安民带着!”
申黎庶呵呵一笑,这下装的有点过头,便赶忙解释道:“我不知能将兵几何?还得先在营中历练历练,北伐的事情自然有禁军操心,我只管这方平安便是······”
二人饶了一圈,才聊到正事上:
“待会儿接见你的是知州的厅子,名叫孙向明,此人极其自傲,不好相处,但论地位,当为知州门下第一。孙向明自恃清高,别整那些铜臭,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直一点,用实利打动他才是最好的。“
“多谢子美,”话毕,申黎庶就从兜兜掏出两块碎银,他是为了行贿方便特意将铜钱折成了银两,这两块足有二两之多,申黎庶捏着就要往黄琳手里塞,却被黄琳一把塞了回去,“子美这是作甚?不过两碗云英面而已······”
“安民,我两之间少整这些虚的,除了鉴湖仓,填湖造田,才是为民的正事,既然安民行的是义举,这钱我就不能拿,安民若想请我吃云英面,下次便亲自请我——你从这边进去,遇见下人,就报名号,说是来寻孙官人办事。”
申黎庶有些感动,随即收了钱顺着黄琳手指的地方进去了另一个小院。这座小院不大,住的都是下人,果然有人看他面生,便上来问道:
“这位先生是要去往何处?”
“我是山阴县的贴司,来寻孙官人办点事儿。”
“哦,正巧孙官人在,贴司这边请。”话毕,便领着申黎庶到了一处小房跟前,道:“这儿就是孙先生的住所。”
原来孙向明固执,只肯与下人住在一起,死活也不换个敞快的地方。下人轻轻叩门,看起来对孙向明即为客气,往里面唤道:“先生,是山阴县的贴司,来找先生有点事要办。”里面传来温和的一声“进”,申黎庶便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房间狭小,与申黎庶办公的贴司房大小差不多,里面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