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张床位,床上堆得全是书,申黎庶实在想不通孙向明晚上是怎么睡觉的;墙上挂满了壁挂式的书架,上面摞着的也是书,此外还有一张桌子,上面也堆满了书,桌上只有正中间有空处,应该是为了写字留的空。除此之外,地上墙角这些旮旯也摞了书籍,书面极其干净,不见一丝灰尘,但书封却破烂不堪,有些书脊也破了,明显被人又凿穿补了好些针线。地上垫了个木板打了地铺,孙向明蓬头垢面,就在铺上盘腿坐着看书,旁边放了一个茶碗,那茶水明显不冒热气了,却还是满满的。
孙向明一只眼睛盯着书,一只眼睛挑向了申黎庶,慢慢悠悠道:
“你就是申黎庶?”
申黎庶看孙向明的模样,心里想着他多半是个疯子,头顶也秃了一点,还戴着个眼镜,看起来充满智慧,但想归想,申黎庶还是不敢怠慢,心里又嘀咕道:“或许这才是强者吧。”,身子诚实的弓了下来,结结实实作了个揖,道:
“晚辈就是申黎庶,若先生觉得晚辈唐突,打扰先生读书,晚辈大可门外候着,等先生读完。”
孙向明的一只眼睛又飘回了书中,道:
“哦,那你就在门外先候着吧——对了,帮我再打一碗茶水过来。”
申黎庶压着气,恭恭敬敬将茶碗拿走,找下人又给添了新茶,自己亲自端着放回原处,乖乖的站在门外等候。
“我就客气几句,你咋还当真了啊?”
申黎庶发誓,下次若是见面,自己绝对不跟孙向明客气了。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孙向明才让申黎庶进去,此时的孙向明已经坐到了凳子上,端着茶碗,申黎庶看到茶水面才下去了一点点,便道:
“先生,凉茶容易受寒,我这就给先生再换新茶。”
孙向明却挑着眉毛道:“我就爱喝凉茶。”
申黎庶抿了抿嘴巴,有些尴尬,孙向明却丝毫不觉得,问道:
“说罢,你捐敦武郎,想要干嘛?”
申黎庶笑道:“去岁方腊围城,州中征集民夫固守死战,才得以拒敌,军队不堪一用,已显城中武备松弛,而今鉴湖流贼四起,杀我衙门吏员,朝中征税频繁,流民日多,盗贼四起,民不安生,晚辈只想弃吏从武,捐一手官品,整顿治下武备,然后为民肃清盗贼即可。”
“这么说,你还为民着想?”
“然也。”
孙向明轻蔑一笑,道:“你就是想捐个武官,仗着点兵,平了鉴湖仓,公报私仇,然后借着兵威,仗势欺人罢了。”
“先生多虑了,晚辈出身市民,始终认为自己是百姓当中的一员,这才费尽心思除去衙门的害虫,借自己的力量尽可能整顿山阴衙门吏治,好为民谋利而已。鉴湖仓的库子莫作仁,名义上负责看粮,实则勾结湖中盗寇,丰时屯粮,匮时以高价贷出,逼得佃户倾家荡产偿还债务,查清此仓,于民则是天大的好事,于公来说,或可乘机剿灭湖中流寇,肃清治安,填湖造田。“
孙向明沉思片刻,道:“这是个好主意,你有渠道知道朝中复湖填湖之争再起,而知州又力主填湖,你不过是凭借这些想与知州做笔交易罢了,但你只是一个小吏,捐官我挡不住你,但你捐了官还是一个武夫罢了,入了体制,或被调离越州。”
“填湖之举,势在必行,没你也能办成,有你也能办成,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查清鉴湖仓更是轻而易举,你是想捐官留在越州掌几年兵罢了,可你又有什么筹码?即便你留在越州,过几年便会依旧轮差调离,你图什么?”
果真如黄琳所言,孙向明是个讲实利的主,说出的话也不整虚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要看申黎庶能给知州带来什么东西。
申黎庶还真可以给王仲嶷除去一个心疾,道:
“我能给知州练一支强军。“
孙向明突然哈哈大笑,嘲讽道:“你这种人我见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大宋向来以文立国,练强军有什么用?知州能用这支兵来干嘛?况且,强军是你说能练出来就能练出来的?”
申黎庶沉思片刻,抬起了头,目光如炬,道:
“我能肃清会稽山的方腊残余。”
孙向明愣了一下,随即又端着茶碗吃着凉茶,吸溜了几口,用手擦了擦嘴巴,把茶碗放在桌上,冷冷盯着申黎庶,接着又突然像是泄了气一样,缓缓问道:
“说吧,壮城指挥营、崇节第七指挥营、崇节第八指挥营,你要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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