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七年,冬,十一月,庚寅。
济州也迎来了初雪。
白毛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了人间。
一阵滚刀寒风忽然刮过,夹着大大小小的雪花,打在人的面皮上,那滋味真是又疼又冷。
几颗老树傲立雪中,树枝上已满是积雪,却将身后几间草房,遮挡的严严实实,若非一杆孤零零的酒旗,还在迎风飘扬,恐怕没人会留意到此处,竟还藏着间酒肆。
忽的,一阵人喊马嘶,打破了宁静,不大的酒肆里,顶风冒雪陆续挤进了几十条汉子。
酒肆的朱掌柜赶忙放下了手上的活计,站起起身来,领着店里大大小小的伙计,殷勤的就迎了上去。
“总镖头,各位兄弟一路劳苦,朱某早就让人备下了酒菜,就等着诸位呢!”朱掌柜本就长着一张圆脸,一笑起来,越发显得圆润。
“朱富兄弟,有劳了。”领头的汉子,样貌英武,威风凛凛,却正是梁山泊之主张平安。
张平安眼见朱富殷勤的出来相迎,也是还了一礼。
张平安身后之人,不管认不认识朱富的,也是纷纷客套的拱手还礼,便是不给这笑面虎朱富几分面子,那也得给人家兄长旱地忽律朱贵几分薄面不是?
双方见罢了礼,朱富领着伙计,便把众人往店里迎去,十足的生意人模样,“总镖头,众家兄弟,山野小店没啥拿的出手的东西,但是来了我这里,酒肉定是管饱的!”
屋外天寒地冻,酒肆内却是温暖如春。
今天一大早,笑面虎朱富就招呼店里的伙,摆好了铜盆,铜盆里又烧上了木炭,此时那木炭红通通,烧的正旺。
店里的几张酒桌上,也摆上了泥炉子,炉子上架着铜制的酒壶,壶盖突突的往外冒着热气,热气中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酒香味儿。
“好酒,朱富兄弟果然是义气之人,等会儿,俺李二定要和你好好吃上他几碗酒。”人群中,一条黑熊般的大汉,嗅了嗅这满屋子的酒味儿,顿时喜形于色。
走在人前的张平安,知道李逵酒品实在不咋地,回首就道:“铁牛,莫要喝酒误了大事,今日我们兄弟顶风冒雪过来,可还有事情要办的!”
“老大,俺省的,不就是来迎接那鸟天使的吗!”李逵小声嘟嚷着,“俺上次回老家去接老娘、哥哥回山享福,一路上多亏了朱富兄弟照顾,这不就想顺便敬他几碗酒嘛。”
李逵回乡接人,一听是上那仁义满天下的梁山享福,老娘兄弟二话不说,收拾收拾就跟着上了梁山。
李逵老娘辛苦了大半辈子,也算是老来得福了,逢人便夸自家铁牛跟对了人,长进了,出息了。
便是李逵那个从不正眼看他的兄长,也在后山领了个差使,不大不小,正好管着十来号人,以前披枷带锁,受了万千的苦,不消言说,就此一笔勾销了罢。
人生这际遇咋说呢,只能说世事无常吧。
本是家里最淘气捣蛋,不省心的,谁知道竟是带着一家都享了福呢?
李逵正是得意的时候,可请人吃酒,哪有借花献佛的?
张平安不好在众人面前落了他的面子,苦笑着摇了摇头,“众家兄弟都吃几碗酒,暖暖身子,只是莫要误了大事。”
“总镖头,安心,吾等都省的,定不会吃酒误事。”众人齐声应是。
“上菜,上大盘牛肉!”朱富笑眯眯的领着伙计上肉、筛酒,忙的不亦乐乎。
“多谢,朱兄弟。”张平安道一声谢,拿过酒碗便是一口饮尽,他若是不动,估计这在座的,就没人会动手了。
大大小小数十员头领们,见张平安吃酒了,也不客气,端酒的端酒,吃肉的吃肉,也跟着大吃大喝了起来。
从山上一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