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定来到大牢,林彦升正好整以暇的坐着。
“把门打开。”杨延定吩咐到,狱卒连忙开锁将门大开。
林彦升只觉杨延定面熟,但并不认识,淡淡到:“你是来劝本官出去的吗?告诉你,不可能。便是慕容德丰跪在这里求本官,本官也不会出去。”
杨延定淡淡到:“我不是来劝你出去的。”
“你劝也没用,”林彦升愠怒于杨延定的表情:“除非皇上惩治慕容德丰,不然我情愿老死大牢。”
“是吗?”杨延定仍是淡淡问到:“不知道大司空有没有听说过‘贴加官’?或者是布袋加身?”
林彦升有些莫名其妙:“那是什么?”
杨延定说到:“贴加官是用湿油纸一张一张往人脸上贴,直到人窒息而亡;布袋加身更加巧妙,趁人睡着之后,以麻袋填满沙土,一袋袋往人身上压,直到人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这两个都是狱卒们常用的刑罚,人受刑而亡后,便是再高明的仵作也验不出。以林大人的年纪,再加上岭南的水土,要是老死大牢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彦升嚯地站起来:“你要害本官?尽管放马过来。本官不信,大司空死于岭南,朝廷会不闻不问。”
杨延定冷笑一声:“大司空,你在大牢中也关了一段时间吧,怎地不见朝廷派人来问询?”
其实赵匡胤想过派人来调查的,却被赵德昭阻止。想想慕容德丰连二品大员都说关就关,派些小虾米到岭南,岂不是送死?
林彦升这才想起来,他被关岭南的消息定然已传遍汴梁,不管皇上震怒还是宋王震怒,都该派人前来岭南调查。
以时间推算,派的人应该到了岭南,但为何没有人找他了解情况?
林彦升警觉的看了杨延定一眼:“你是何人?”
杨延定淡淡到:“下官都察院佥都御史杨永。”
“杨永?”林彦升又问到:“你是奉谁之命来此威胁本官?”
“实不相瞒,”杨延定说到:“下官是奉皇上之命,前来岭南调查大司空被关一案。”
林彦升质问到:“既是奉皇命,为何偏帮于慕容德丰威胁本官?莫非你也惧其跋扈?”
杨延定摇头到:“大司空,下官一路南下,只见到岭南子民安居乐业,无不称颂于皇上扩建穗都港之举。大司空却以风水堪舆无稽之谈妄图阻止开工,下官以为,你被关是活该。”
林彦升瞪大眼睛:“本官阻止开工,乃是维护皇家威严。朝廷设工部,乃是置掌营城郭都邑,立社稷宗庙,造宫宅器械,监百工。穗都港扩建如此大事,竟假手于民,如此皇家威严何在?”
杨延定说到:“林大人,你也说了工部监百工,所以皇上下旨命你监理穗都港扩建一事,你却设法阻拦,该当何罪?”
“还有,招标之事,本是皇上下旨命慕容郡公在岭南施行,并不算有损皇家威严,你何苦做这恶人?虽说二品大员死于牢中,朝廷定会追查,但似你这般忤逆皇上旨意,死了也就死了,谁会管你?若我是你,即刻便出狱,监理穗都港,回覆皇命才是要务。”
心中这口恶气出不了,林彦升怎甘心出去?
但关了这么久,只来一个拉偏架的杨延定,继续关下去恐毫无意义。
若是真被贴加官或布袋加身而死,岭南山高皇帝远的,可划不着。
思虑良久,林彦升才说到:“为覆皇命,本官可以暂且出这大牢去港口监理,但他日回汴梁,本官还是要参他慕容德丰。”
“这才对嘛,”杨延定说到:“想参慕容德丰,首要的是活命,再就是监理好穗都港,回了皇命才能参嘛。”
出了大牢,慕容德丰自是赔礼道歉,林彦升却趾高气扬的去了工地。
出于对慕容德丰的气愤,他对穗都港扩建工程的质量要求不是一般的高,一不小心就搞出个百年工程。不过他没意识到,这是帮了慕容德丰的大忙。
而他们所有人都没意识到,慕容德丰关了朝廷二品大员,经杨延定处理后事情不了了之。由此朝臣们形成一个默契,慕容德丰是参不倒的,参他还有下狱的风险,所以还是少惹为妙。由此慕容德丰终于可以不受任何羁绊,能在岭南放开手脚大干特干。
岭南扳不倒慕容德丰,都察院插不进手,朝廷的财政大权有一半掌握在符彦卿手上,赵匡胤这才意识到,皇上织了一张网,使他的权力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