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候车室内,等车的人或坐或立,廖勇扫了一眼,有依依不舍的小情侣,有不停通着电话的工作狂,也有和他一样满脸倦容着急归家的男人。廖勇站在窗边,望了一眼若隐若现的金佛山,如释重负,却又有些怅然若失。
广播里传来开始检票的播报,廖勇提着行李随着汹涌的人群走进站台。一列绿皮火车已然停在了站台旁的轨道上,喘息着,悲号着。站台上叫卖的喧嚣沸腾起来,摊贩老板各展所长争分夺秒地揽客营销。酱黑的茶叶蛋,鲜红的卤猪蹄,焦黄的烤面包,白净的大馒头,全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从f市到d市,绿皮火车慢吞吞地要行进整整12个小时,廖勇算了算时间,到达d市火车站已是第二天早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五脏庙,路过一个个摊贩时,顺手买了一只卤猪蹄和两个大馒头。
廖勇走进车厢,一手提着行李和吃食,一手拿着车票,瞄了一眼车票上的座位号码,一边往前走,一边左顾右盼查看两边的座椅排号。终于在车厢倒数几排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廖勇将手上的行李放到座位上方的行李架上,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座椅上,长出一口气,从食品袋里拿出一根卤猪蹄,吭哧吭哧地啃了起来。
不一会,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婆走到廖勇的旁边,轻咳一声,“小伙子,抬抬脚,”指了指廖勇旁边靠窗的座位,“我的座位在这里面。”
廖勇将一块猪骨头吐到手中的袋子里,立刻将双脚收到座位上,“好勒,您请进,慢着点,”抬眼望了一下老太婆的面容,惊诧道,“怎么是您?”
老太婆愣了一下,仔细瞅了一眼廖勇,脸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真是有缘呐。”
廖勇呵呵一笑,“可不,咱才从酒店分开,又在这碰面了。这趟车是直达d市的,这么说,您也住在d市?”
老太婆靠着窗子坐定,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那咱们还是老乡呢”
“小伙子,”老太婆出声打断廖勇的自说自话,“酒店里我就没有休息好,实在是有些疲累了,就不和你闲聊了,我要靠着窗子眯一会。”
廖勇立刻会意,干笑道,“不好意思,我这人就是有这爱多嘴的毛病,您快休息,我一定不再出声打扰您了。”
老太婆用手撑着脑袋,闭上眼睛,微微地点了点头。
廖勇撇撇嘴,继续抱着猪蹄默默地啃起来。啃完一个猪蹄后,廖勇斜瞟了一眼老太婆,发现老太婆眼角挂着一滴泪水,眯着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廖勇定睛一看,那是一则关于食道癌晚期病症的帖子,图文并茂,很是详尽。
沉沉地叹息一声,廖勇扭头看向车内,却发现其他人都面无表情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坐在他们当中的一员正走向死亡。八节车厢没一个人哭,只有一百多个屁和一千副耳机。
正在此时,一位身穿灰色大衣的男子走到廖勇旁边,脸上堆满笑容,掏出自己的车票说道,“兄弟,咱们能不能换个座,”指了指老太婆,“我想和我妈待在一起。”
廖勇看了一眼灰色大衣男子手上的车票,皱眉道,“你的是卧铺啊,也愿意跟我换?”
“没办法,”灰色大衣男子无奈地说道,“我妈一个人坐在这我不放心。”
“那你让老太太去卧铺啊,一把年纪硬生生坐12个小时那多累啊!”
老太婆冷冷说道,“我才不去那边呢,躺在那个小板子上面,就跟躺在棺材里没什么区别。”
灰色大衣男子耸耸肩,“您也看见了,我妈根本不愿意去。而且我当时只抢着一张上铺的卧票,我妈膝盖有毛病,不适合上上下下地爬梯子。”
廖勇只好点头答应下来,和灰衣男子交换了车票,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行李,临走前拍了拍灰衣男子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尽孝要趁早,莫要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
灰衣男子眼神复杂地道出一句,“多谢!”
廖勇摆摆手,提着行李朝卧铺车厢走去,在一道推拉门前站定,看了一眼手上车票的房间号,“04车厢13号b床”,拉开门板,走了进去
十多分钟后,一个穿着黑色睡袍的青年,拿着一个蓝色的漱口杯和一支浅绿色的牙刷,拉开13号卧铺房间门板。瞟了一眼b床面向墙壁侧卧的廖勇,青年从两侧床中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