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翻译就问了我一句:“姑娘,你要不要留刘海?”
我惆怅了。
光着脑门十八年,我还真不知道要不要留刘海。
于是那日本人又对着翻译叽里呱啦一堆,翻译朝我笑:“总监说你的脸型不错,适合大部分发型,不过有刘海可能会显得活泼一点。”
我翻了翻手里的日本美发造型书,上面绝大多数模特都是有刘海的。
“那就要刘海。”
我咬牙。
走出美发店,捂着完全干瘪的钱包,我的一头及腰长发已经被剪成了披肩长短,黑色被染成了栗色,发烧内卷,若有似无的刘海轻轻垂在眉毛上,翻译解释说这叫“空气感”。
当时我还不知道,几年后这个发型会以“梨花头”的名义大火特火。
我一进门,老爸嗷的一声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你怎么!你怎么……”他指着我的头做心肌梗塞状。
我才不理他呢,径直走进房间,将被剪掉的三十公分长发从包里拿出来,用红线捆好,细心收进抽屉里。
我用刘海宣布告别青涩时代。
4
第二天早上出门,我用了半小时研究自己的刘海究竟该三七分还是四六分,最后又花了十五分钟将它们定型,这才蹬蹬蹬咬着面包从楼道里冲出来。
虽然已经入秋,可s市的天气跟鬼一样炎热,我挑了一件黄底碎花的连体短裤穿上,飞一般的跑去赶公交车。
老爸今天去外地开会,不能开车送我了。
气喘吁吁冲上公交车,找了个位置站着,这才发现有不少人盯着我看。
男女老少均有,目光直接。
我顿时大为得意,心想看来造型改变得很成功。
可这一腔世故。
——你要塞人进来?可以。
——能不能留下?那要看她自己的本事。
我不幸成为其中一只小蜜蜂,甚至比前辈们还不如——人家好歹是名校在读研究生,而我只是一个十八岁的本科新鲜人。
“你的学历是最低的,大家都觉得你的后台一定十分强硬。”阿波罗打量我,若有所思的点头,“你姑父是做什么的?”
我生气了。
国外长大的孩子就是这点讨厌,实在,不懂拐弯抹角。
“管得着嘛你!”
我嘟嘴。
“我喜欢你以前的头发,很东方。”他换了一个话题,自顾自摇头,神情颇为惋惜,“为什么剪掉?为什么要染色?这不适合你,一点也不好看。”
我终于恼羞成怒。
于是捡起地上破了皮的石榴顺手朝他砸过去,想吓一吓这不懂事的小破孩。
没想到居然打了个正着。
石榴籽被挤碎了,在他血白的t恤上留下一抹嫣红,就像飘落的蔷薇花瓣。
我吓得转身就跑。
“喂!你明天还来吗?”
阿波罗没有追来,他的声音在后面远远响起,似乎带着一点焦灼。
来?来你妹呀来。
我气鼓鼓跑着,心想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这个奇怪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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