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出了门,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白摩尼到了这个时候,也怀疑对方是在故意躲避自己。汽车停在马公馆大门外,他踌躇了片刻,末了决定今天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马从戎挖出来。
天津卫说大很大,可人人都有自己活动的框子,好比马从戎,他再怎么爱跑爱玩,也绝不会跑到下三滥的地方找乐子去。所以白摩尼认为自己只要豁出力气去,未必就永远抓不着他。
于是经过了大半天的奔走,他最后如愿以偿,还真把马从戎堵在翡翠别墅里了。
翡翠别墅这种地方,乃是个风花雪月的声色场所,所以马从戎冷不防的见了白摩尼,不由自主的先是一惊,怕他扭过头去向霍相贞告状,幸好他立刻又反应过来,想起当下的局势已是今非昔比,这才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表面上也没露出大破绽来。
“哎哟!”他怀着戒心,对白摩尼寒暄:“活该咱们今天得见面,我还打算明天给你打个电话,请你到我家里吃顿便饭呢。”
白摩尼在他身边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不不不,你千里迢迢的回来一趟,要请客也是我来请。”
“哈哈,白少爷太客气了。”
“不是客气,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凭你我认识了这么多年,你从日本回来了,我请你吃顿饭总算是应当应分。”
话到这里,白摩尼趁着马从戎没有对自己继续寒暄,抢着换了话题:“大哥在那边还好?我听说东京那地方也不赖。”
马从戎微微一笑:“不赖是不赖,一国的首都,自然坏不到哪里去。可它再好也是异乡,不像在家里过日子,怎么着都是顺心如意。”
白摩尼又道:“现在南京那边还是死咬着大哥不放吗?能不能托人说句话,把通缉令给撤了?”
马从戎很娴熟的打了个太极:“白少爷认识这方面的人吗?”
白摩尼登时笑了:“我认识的官里头,目前还有些力量的,一个是李子明,另一个就是顾承喜。李子明,我自信能指使得动,可他就是一个师长,他没用;至于顾承喜,我想他大概是心有余力不足,他……”白摩尼沉吟了一下,双方心知肚明的话,他就略过不提了:“他要是能办到的话,他不能不办。”
马从戎很感慨的连连点头:“谁说不是呢,现在是改朝换代,咱们说得上话的那些人,都是过时的老家伙了。”
这时,白摩尼又问了一句:“大哥这一年还好?”
马从戎无可回避,只好微笑答道:“挺好,他现在没事就看看书,自己写写画画,早晚运动运动,身体很健康,活得也挺清闲。”
他答得这样言简意赅,让白摩尼简直没法再继续追问。短暂的沉默过后,马从戎扫了白摩尼一眼,偏巧白摩尼也正瞄着他,两人对视了一瞬间,马从戎先把脸扭开了——不是心虚,是感觉身边这个白摩尼,不是自己记忆中的白摩尼,这个白摩尼有些陌生,洋装是板正的,腰和手却是柔软的,无论他是对自己忽然翻脸还是对自己忽然调情,马从戎觉得都不意外。
换言之,马从戎觉得白摩尼像是另一种款式的连毅。连毅当年跟他胡闹,对他动手动脚,他倒是不很在乎,因为知道连毅就是这样的人,对谁都是不正经;但白摩尼要是对他出了手,他怕自己会招架不住。
尽管他对白摩尼本人是完全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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