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石榴树下时,傅瑶抬首望去。铺天盖地的火红令她心生震撼,长生殿的一场烈焚以不过如此,热烈地近乎要将天地万物灼烧殆尽。疯狂的绵延,刺目的烈性。如斯浓烈,而后竟也有满堂的完满。参天颀立的玉树笔直□□,细细嗅来,还存着朝露春情的馨香。傅瑶笑着上前,雨水淋过的沃土松润舒适,一瞬间,恍若天上人间。
她听得了一语肺腑之言:“瑶儿,你便是我的天上人间。”
那是傅钰含笑的声线,带着满心满意的柔情。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弯弯眉眼令她有一瞬的犹疑。她凝着眸望进他的眼瞳,傅钰瞳中的她,杏眼桃腮,眉目疏淡。今日的她端庄秀雅,理智而又太过清醒。一个人望向另一人的目光,若未有迷恋,怎算倾心以对?傅瑶不禁暗自哂笑自己太痴,总无法正视眼前之人。她无端地想起那夜在冷宫中与傅歆的疯狂行径,她抵赖,她抗拒,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对他深深的迷恋。她对他的迷恋犹在,却少了携手并立的果敢。
正思衬着,傅钰从背后轻轻拥住了她的腰身,温暖的身躯却意已尽,可否换我来护你一世周全?我知你心中唯皇兄一人,可我会等。只要是你,等多久我皆甘愿。”傅钰对她的沉默亦不恼,只以更温柔的语气轻轻询问:“可好?”
待她对傅歆情意已尽之日?傅瑶已忘了她对傅歆了无情意之时的自己究竟是何模样。傅瑶在傅钰面前总是极有理智,她不作回答,只淡淡问道:“紫兰如何?”
傅钰有一瞬的哽住,复而将她拥得更紧:“我从未与她有任何关系,何必提她?”
世人皆知拒绝与忽略一个不爱之人总是太过容易,傅瑶并未考虑良久,便缓缓抽离开了他的臂弯。傅钰有一瞬的探身挽留,终是惶惶然收了手。
傅瑶退后一步,与他保持着一步之遥:“傅钰,你若想护我周全,最完全的方式便是一切如常。”
傅钰沉下眼睑,有些不死心的期待:“瑶儿,你这是不愿意了?”
傅瑶缓缓笑着,那笑浅淡地似要随风而逝:“傅钰,你明知这是不可能的。”
傅钰的唇角划过一丝绝望,不可控制地双手制住了她的双肩,语气间已有哭腔:“为什么?为什么无论我做了些什么,你都只告知我不可能?我对你的爱,不比皇兄要少啊!”
傅瑶被他的失去分寸冒犯,脑海中竟难以自控的浮现出那尊破碎的观音像。她的笑,破碎的像要摄人性命。光怪陆离间,傅瑶在模糊中仿佛看到了她和他的结局。一个惨死,一个凄苦一生。血、满地的血,皆出自傅钰的命。
这样的画面太过逼真,似心魔般笼罩在傅瑶心间。傅钰的脸上,全是血,还有泪,她就坐在一旁冰冷的地上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自见到那观音像后她就一直幻觉不断?难道这并非幻觉,而是切切实实的预兆。不,不可能,即便真有那邪说之言,她亦抵死不信。
傅瑶失了理智地推开傅钰的桎梏,一时间只觉头颅钻心之痛,双手紧紧扣头缓缓蹲下身来,她失了叫喊的力气,只知泪水不住地流,却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