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东府父兄,登时迥然色变,半日过去方慢慢道:“佛门清净之地,竟也如此……”苏妙在旁坐着,也幽幽一叹,道:“修行在我,原与旁人无关。便有些尘缘,然而尽了情义,自然也就了了。”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今番原来添妆,却忽而说起这些修行之事,正要翻转,又见惜春神色幽幽,似有些怅茫不尽,便收了旁样言语,只道:“你若是有意,旧日我曾托一处清净寺庙收了好些佛经等物,原说尘缘未断,倒不如与寺庙收藏着,日后再定。如今既是与你添妆,那些金玉俗物终不投你的意气,竟不如我重去取几样来,也是一段缘法。”
惜春原有些怅茫,听是如此,倒回过神来,因又说了半日的话,方送苏妙出门。待得回转来,她自家坐在屋中,又是另一番思量,暂且不提。
只苏妙一时回去,便打发人往黛玉处说了两句,道是后日想去寺院一回。黛玉原知道那寺庙与她有旧,自是应承,待明日又打发人预备车马,往寺里往说几句,安置妥当。
是日清晨,苏妙乘车而往。
第二百二十四章往祝香佛前一回眸
那庵堂唤作慈安寺,也是京中一等的地方,虽说不得十分清净,到底也是大寺大庵,又有权贵人家的女眷常来上香,便少了许多腌臜,是以苏妙方将自己一些事物寄托此地。
今番前去,她心里早有定论,一时入了寺,也不立时寻去,倒与住持论了些佛法,又叙了几句茶道。那主持唤作长惠,原是将将五十许的人,却是乌发略有银霜,朱面略有皱纹,极康健的人。这会儿说道入巷,她便有些感慨,叹道:“你本性清明,原有慧根,只可惜尘缘未断,这十余年修行已是强扭不得。可见这缘法两字,竟也是难说的。”
苏妙只微微笑道:“师太心胸宽大,方瞧着我还有些慧根。实说了,我也不过占了口齿锋利四个字,论说旁的,却多有不及的。师太不必说,就是近旁一位姑娘,我瞧着她竟也是端得志坚了。”说到这里,她端茶轻轻抿了一口,见着长惠师太略有惊讶,便笑道:“那位原是侯门之女,出身富贵,虽有些磨难,现今亦是匹配了好人家。只瞧着言行举动,她心向清净之地。”
长惠老尼听说,垂头沉思半日,方道:“可惜现今佛门之地,竟不得清净。便贫尼这一处,也多有为人所欺的。旧岁你们师徒在这里,令师何等身份,便也有权贵生出强索之意,何况只独贫尼。若那位信女果真志坚,竟还是居家修行。横竖修行在心不在地,原不必计较。”
“我亦做此想,今日方特特过来,一则取我旧日寄在这里的几件事物,二来也代她求一门真经,竟不辜负旧日情分。”苏妙微微含笑,双目澄澈如水:“到底我那边儿,也无有与信女居家修行之用的。”
长惠老尼便明白过来,这是要求一册不断尘缘,却又有益修行的法门。这原是权贵人家常求的,她自是点头应承:“这却容易。正巧前些时日供奉经文,稍候我便取两册与你带去。”
一时说毕,苏妙便暂别长惠,随一小尼往自己旧日所居而去。
这一处原是精舍,素有照料,只内里几件大箱子,锁眼微微有些发涩。苏妙遣了小尼,又令两个丫鬟在外候着,自掩门入内,将那箱笼开启。里头东西皆已用绫子一层层裹着的,妙玉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