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
锦绣一怔,转过身来觑她脸色,想找出什么端倪来,瞧着八艳的脸色,一眼就能瞧出来,她向来藏不住事,颤着声儿问她,“你什么意思?”寒着一张脸,叫八艳心里怯怯的,不敢说话。锦绣见她这样,知道定是出了事了,她早就知道八艳靠不住,单就那张嘴就知道靠不住,她该是瞎了眼,遇上八艳这样一个人,好好的命不要,非要去地底下做鬼,她想她真是疯了!
心里再恨也没有用了,她这会好像只有八艳可以依靠了,楼里的规矩,姑娘得道,你自然升天。心底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问她昨日的情况,好好的替她分析琢磨,看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八艳事无巨细的将昨日的情况都告诉锦绣,连薛良均的一个表情都没放过。
锦绣问:“没有了?”
八艳摇了摇头,道了声没有了,忐忑的又问:“你说薛良均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今儿还会不会来找我算账?”
锦绣心头松了一口气,照她这些年来的见识,这倒还不是问题,朝她一笑,“八姑娘,我猜你要得道了。”
“什么意思?”
“照我说,人家薛大少根本没当回事,要是发怒生气了,当场就能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再说了,人家堂堂一个大督军,哪里有闲情去管你死活,那么多双眼看着呢,他能做出什么来。要说一个暴发户屠夫的,要找你算账我看还可能,越是这样的大官,越不可能。”
八艳听了她的话,心里高兴的要跳起来,晃了晃还在脖子上的脑袋,嘻嘻道:“我就说嘛,堂堂一个大督军,不会这么小气的。”说着穿好衣裳,一身暗绿色纹枝旗袍,裹着颀长的身躯,披上一件呢子大衣,踩着高跟扭着腰肢就要出门去。
锦绣还没反应过来,急急问道:“哎,你去哪儿?”
“我想我得要出去透透气了,像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似的,出去逛逛,去去霉运!”说着就哒哒的出去了。
八艳是藏不住心思的人,高兴的不高兴的,全都写在脸上。现在都倡导要做新女性,过时髦的生活,喝咖啡,住洋楼,出门要能说两句英语就再好不过了,可八艳到底是旧社会的人,至少她此刻脑子里想的是赶紧跨个火盆,烧去薛良均带给她所有的霉运。
大督军又怎么样呢?他不过是个大官罢了,闲情之下来妓院找乐子而已,八艳不知道她什么地方吸引了他,叫他上了心,可都不重要了,薛良均不是已经都成了过去了么,他再也不会找来了,她的生活似乎又开始恢复了原样了,可是她又不想再回到那间灰蒙蒙的屋子里头去,她想她该见见太阳了。
现在是一九二八年,算起来,八艳似乎有四年没出过门了,上一次好像出去干什么来着的,时间太久了,她好像不记得了,毕竟那里的日子度日如年了,这样一算,该有几万年了吧。
前几年的时候,北平和法国要建电车,对了她想起来了,四年前她是要出去看那个什么不用人拉就能跑的车子的,可是半道上她肚子疼,就没了兴致回去了,这一回去,就是四年。她像是一只被囚禁起来的小老鼠,现在终于见了天,她想她该要做一个时代的新女性的。
大街上的人好像都跟她不一样了,她不知道到底是谁变了,他们穿着灰旧色的长衫,还有淡蓝布条的旗袍,锦绣说过那是学校里的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