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坐下,胃在发沉。胖子一开口,瘦子捧起记录簿。
“苏文桐同志,你好你好。你请放松。我们来,就是问几个问题。”
“好的,您尽管问。”
“上上周六晚上,你在哪里?做什么?”
“我和我爱人一起去见岳父岳母。”
“有别人在场吗?”
“没有,他们小区应该有我俩进出的监控吧。还有五点三十到六点之间,我应该经过西庄收费站。您可以调查车牌与交通录像。”
“我们知道该怎么做。”胖子提高调门,又缓和下来,“你部门有一位科员刚刚去世,你们同事很久了吗?”
果不其然。
“是的。我调进这个处时,她就在。”
“那个时候,你和她谁的级别高呢?”
“我们是平级。”
“就是说,她的资历更深,你后来却成了她的领导?”
“是的。”
“这种情况,你认为她有不满情绪吗?表露过什么吗?”
“额,我印象里没有。”
胖子用锐利的眯缝眼打量他。
“是吗?可据资料看,四年前她在一次会上和你争执过,还越级向当时的局领导反应。民主测评时也写过对你不利的话。”
“当时我们是在具体工作上有些分歧,不过很快就消除了。”
“你认为她会长时间把不满压在心里吗?”
“我觉得不会。”
“你们后来还有过冲突吗?”
“我认为我们近几年相处融洽。”
“那么她向你提过什么要求吗?比如晋升、待遇调整之类。”
“这个。”苏文桐有点犹豫。没人不想升官涨工资。但火候不到,当领导的只能软硬兼施,连哄带拖。
“提过,你拒绝了。对吗?”
“我希望她能继续进步。”
“她当时反应如何?”
“我觉得她能理解。”
“噢。”胖子若有所思。瘦子将脊背靠在沙发背上。
苏文桐抓住这个停顿,用合作的语气问:“请问两位同志,这和她的过世有关系吗?”
“不好说。”胖子回答。
“那,这是刑事案件?”
“没有定性。家属强烈希望得到真相。”
苏文桐问:“我和她是同事也是朋友,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胖子和瘦子互看一眼。胖子放慢语速说:“死者从位于d大厦高层的茶苑包厢跳下,当场死亡。”
“那个,有目击者吗?”
“包厢里只有她一人。死者留下了血书。”
“血书?”苏文桐大感震动。
“你不知道吗?”看这二人的表情,这已不是秘密,即使在规划局的范围内。
胖子递个眼色。瘦子从怀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苏文桐。
照片上的场景,是方姐纵身一跳的包间。窗户破了个大洞,应该是拿歪在地上的椅子砸的。死者似乎当时情绪躁狂,茶壶、杯子都被摔碎,水泼得满地都是。
最可怕的一幕,如一记钩拳,直击下巴。揍得苏文桐双眼花了片刻。
包厢的暗金色墙纸上,用血写着五个大字“苏文桐害我”。
苏文桐,苏文桐。难怪不许他参与后事料理。难怪单位的人另眼相看。
苏文桐呆滞地放下照片。猛然间,他再度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