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盛迟暮在榻上躺着,只以为近来吃坏了肚子,又是舟车劳顿,又是伤了头,所有偶尔头晕也不足为奇,没想到,竟然是怀孕了,她也可以怀孕么?
这是她和任胥的孩子,她千辛万苦得来的。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当母亲了,忽然犹如天降鸿运,她被砸得不知所措起来。
盛夫人这事不见喜色,反而顾念着女儿被萧战劫走一事,将大夫遣下去了,吩咐人赏赐他几两银子,便坐到盛迟暮的榻边,女儿的脸宛如娇杏,肌肤淡红,透着喜色地将手指轻停在腹上,盛夫人忽然脸色暗淡,“迟暮,这个孩子怕是不能要了。”
“什么?”盛迟暮微愣,她扬起目光,只见母亲脸色为难。
盛夫人握住她的手,盛迟暮掌心冰凉,她忍不住挥泪,“没有这孩子,咱们尚且能辩驳,可这事要是传开了,你偏巧在此时怀了身孕,不是刚好落人口实么?迟暮,母亲知道你不容易,可是一个女人,宁可一生无子,也不能背上如此污名你知道么?要是没有了贞洁,你此生再也回不去长安了,就算殿下心里有你,难道皇后、皇上、文武百官,他们能容你么?”
“孩子……”盛迟暮一贯不形喜怒,忽然沁出了泪水,哽咽道,“孩子是殿下的。母亲你也不信我?”
盛夫人握紧她的手,摇头,“母亲绝对不是不信你,是别人不会信了啊。”
燕晚云晕头晕脑地听完,可也明白了,婆婆竟然要打掉盛迟暮腹中尚未成形的孩子!燕晚云愣头青,一下扑上来,“母亲不可,孩子何罪之有?”
盛夫人沉痛,“孩子无罪,迟暮这胎来之不易,要是打掉将来再怀上便更难上加难了,可为娘的没有办法,迟暮,真相如何不可怕,可怕的是流言蜚语,它能毁人杀人于无形之中啊。”
“我还是想……”盛迟暮哽咽不成声,“不,我等任胥,我等他亲口告诉我,我,他信还是不信,我的孩子,他要,还是不要。如果孩子的父亲不认他,我就打掉他。”
她强迫自己冷静,可没办法,任胥就是她可以软弱的借口。大夫说这个孩子快两月了,那绝对不是萧战的孩子,母亲明明也知道,何况她根本没和萧战……盛迟暮想到上辈子母亲软硬兼施,逼迫自己嫁给萧战,她为了盛家,为了大梁,委曲求全了整个后半生。可最后,连最爱的人,他死在自己眼前时,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盛夫人叹气,“我与晚云出去,你一个人冷静会儿,想想该如何应对殿下。”
该怎么应对?
如果重来一次,她宁愿任性一回,上一世,宁愿天下灰飞烟灭,也只想和他在一起。她再不愿眼睁睁看着他倒在自己眼前,她就连收拾尸骸都不能够。
盛迟暮蜷起腿,想着这一路来的点滴,在任胥心中,是她一刀杀了他,可他却不恨不怨,一直对自己好,纵容、宠溺,把所有最好的都给自己,什么事都先想着自己,他贪恋,孩子气,人傻又精明,可遇到什么事,他总是以她为先,考虑她的感受,只要她皱一下眉头,他便想方设法讨好自己,即便有时候自己也有点无理取闹。
任胥,这一世你还是傻,傻得我没法拒绝。
……
长安,东宫。
任胥正跟着莳花宫女穿过抄手游廊,点了点面前的红墙,“这面墙怪光的,种点儿葡萄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