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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声闷雷之后就开始是瓢泼的大雨,饶是安真车速再快,我们俩也被淋得稀里哗啦,一进公寓楼,一身的水滴答了一层楼。安真住得地方不算大,衣橱里捞了件衣服给我去冲澡。
我却在里面差点滑到,右手手腕直接砸到玻璃架台的菱角上,当场拉出一个血口子。我举着手出去,安真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我说,“你家还真是危机四伏啊。”
她侧头一看,丢了手里的菜刀给我翻医药箱子,“怎么搞的,洗个澡也能这阵仗,这要不是我家,我还以为你藏了个男人在浴室。”
酒精淋上去有些疼,我呲牙咧嘴,脑子里却很清醒,侧头看了一眼打在窗户上作响的雨水,我有些不安,“欸,这么大雨,老俞还去山郊墓地,是不是太危险了?”
安真手一顿,继而紧勒了一下纱布,“你当人跟你一样傻啊!”
我瘪嘴,俞艾要不傻能走到今天这地步吗?
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外面的雨下了一晚上也终于停了,林远给我打电话让我按点要回传说中的重案组接受审讯,他犹豫了一下,“警方也已经传唤了俞艾,今天她也会一起接受调查。”话里有说不出的意味,但是轻松不言而喻,干净清爽的语气像是外头被雨冲洗过的树叶。
安真还要上班,我没让她陪。下楼的时候,底下已经站了两个脸色肃然的警队人员,我暗叹一口气,跟着上了车。
车子直接开进大院子里,刚进门口,我就听到里面乱糟糟的,跳车下来一看,孙芸带着她的律师,还有我只瞥过一眼的郑卫青的沉默木讷的亲生父亲郑章,身侧还站着面色沉重的郑博楠,他看见我来了,抬了抬眼睑又迅速别开头。
我也没在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圈,周砚和蒋执也在场,眉心都锁成了麻花。
我这才看清楚人群围绕的中心跪着一个老妇人,只一个背影,身形佝偻,头发杂乱,白了大片,伏在地上的一双手沟壑纵横,孙芸抬脚上去对着人就是一脚,警员全都站在一旁,这种人情纠缠谁也劝不动。
我这才认出跪着受人踢骂的人是俞艾的母亲李蓉!怎么回事?我赶紧拨开人群冲过去,拉着阿姨就起身,却怎么都扶不动她。孙芸的骂声和抬脚的动作还在继续,郑博楠见状,直接架着她的手拉着孙芸后退几步。
我赶忙跪坐在李蓉的跟前,“阿姨,怎么了?老俞呢?”
她一听我声音,抬头眼睛都快哭没了,眼泪就顺着她脸上的沟壑淌了一脸,最后砸在地上,迅速和泥尘混在一起,她抓着我的手,张张嘴又因为情绪的激动而说不出话来。
她一双黝黑又劳碌沧桑的手抓着我,我手腕间还缠着的纱布迅速染灰变脏,我看着眼前这个老妇人,心里发酸,如果说初见的时候,她窝在水果摊前还是饱尝世事的沧桑和困顿,那么现在就是灭顶的绝望和三魂不见七魄的痛彻。
我抬眼看着周围的手,想寻求答案,孙芸怒目就差鼻孔里喷火了,郑博楠和他沉默的父亲默契的别开眼,周围的警员和法院的来人全都看不下去,抹了抹眼泪,蒋执也不看我,唯独周砚,我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种叫“疼痛”的东西。
我嗓子一下子就哑了,“怎么回事?”
回答我的是李蓉一声又一声沉闷又厚重的磕头声,她松开我的手,双手伏地,匍匐在地上,一身的绝望蜷成一只被煮熟的虾,额头重重的磕在水泥地上,带起一层灰土,敲在我的心弦上。
她的话语早已混沌,眼泪鼻涕还有口水全挂在嘴角,“对比起,是我作孽,没教好孩子,对不起,现在人都死了,求求你们放过她,对不起,我作孽,我来偿还!”
人都死了…郑卫青?俞艾又在哪?为什么只有她的母亲出面?!
孙芸早就没了什么风度,一听这话更像是受了好大的刺激,冲上来就把我给推开,揪着李蓉的头发,“你女儿有胆子杀人,没胆子承认,如今还不是报应!报应!活该天打雷劈!”
我被孙芸的突然发力一下子退出人群,本来跪坐着的姿态,现在膝盖擦着水泥地刮掉好大一层皮,周砚冲过来就把我扶住,我动弹不得,心里是巨大的不安!我几乎是抓着周砚的领结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够了!人都死了你闹什么!哥死了,俞艾也死了,你还想找谁赔命!”沉默已久的郑博楠猛然窜过来把暴怒的孙芸给制住往回拖,孙芸的叫嚣和不甘是停止了,但是李蓉的磕头还在闷声继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