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该怎么办?」我抬起头以恳切的眼神注视著他。
「很简单啊老弟。过生日就算没有蛋糕,总该插几根『蜡烛』吧。只要趁著吹熄蜡烛的同时许下愿望不就得了?只是这几根『蜡烛』恐怕是你吹不起的。」
「你说的『蜡烛』是什么?」
「做人还是要『眼见为凭』才行。你刚刚不是还急著要出去吗?」黑衣男人开始倒数起来:「三、二、一。」
接著他弹了弹手指,我又再度昏厥过去。
*
熊熊烈火。
映入我眼帘的是从未见过的猛烈大火,我震惊地几乎完全无法动作。
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虽然腹部传来一阵剧痛),我四处寻找王凌威的身影,却发现他和随身棍棒却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王大哥!」我倚著墙壁快步走出房门,想不到连正厅都正被无情的怒火一点一点地吞噬著。剧烈的高温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来到火势比较小的后院菜园,在前方走廊的转角处,我发现了熟悉的背影。
我快步赶了过去。「王大哥!你没事吗?」
王凌威靠著墙壁,只露出半边身体,左手微微抬起:「唷!」
「我们快走吧,看来这里的人也不是什么善类。」我看了看身后在夜空下跃动著的红色焰光:「火势好像快要延烧到这里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先走吧,我随后就到。」王凌威吃力地说著。他用手指向我右手边的一处墙壁缺口:「你可以从那里出去。」
「为什么不一起走?」我疑道。
「我还要看看有没有人追过来。你身上有伤,所以你先走,让我殿后,好吗?」王凌威挤出一丝笑容。
我想了想,点点头,开始往缺口的方向移动。
走没多久,我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叫道:「王大哥!很高兴认识你这个朋友,下次有机会,咱们再好好聊聊!」
「好,保重!」王凌威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
月光下,从远处来看,刚才离开的四合院仍然一片火光冲天。
我心里庆幸著总算是逃出了一道生死难关,但转念又想:「这根『蜡烛』还真不适合插在我的生日蛋糕上。」
*
由于我尽挑些偏僻小路走,幸好今天是晴朗的天气,不然我手里又没有手电筒,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算算我大概也走了数公里远了,只要他们没有做地毯式搜索,应该暂且也找不到我的行踪吧。
就在这么想的同时,一道长长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
因为没有戴眼镜的关系,我忍不住眯起了双眼:「是谁?」
朦胧间,那个人似乎带著平顶斗笠,身披棕色的老旧披风,盘腿坐在一颗突出地面的光滑岩石上,身旁还搁著一根拐杖。
突然不知怎地,那男人开始唱起奇怪的歌曲。
由于我对音乐的敏感度很高,因此一听就听出他唱的是日本的和歌(一种咏唱的抒情短诗,有点类似宋词,自平安时期便流传至今)。
「大师您好兴致,从山下都听的见您在唱歌啊。」这时候,从旁边的树林走出一群拿著火把的人,其中一个高瘦男子说。
「不。」坐在岩石上的男人缓缓站了起来,朝我微微一笑,用十分奇怪的腔调说:「我只是正好遇到很有兴趣的人罢。来,少年,拔剑吧。」他将身旁的拐杖移到身体一侧,右手放在杖的一端,摆出「居合」的架式。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僵硬地乾笑道:「这是在开玩笑吗……」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劲风扑面袭来,突然感觉右臂剧痛难当,低头一看,竟然已经被划出一道口子,顿时血如泉涌。想当然是那人拔剑时发出的风压斩伤了我,但是不要说拔剑的动作,就连他是否真的拔剑了我也没有看见。
那人轻咦一声,又道:「怎么了?」脸上挂著温和的微笑:「还不拔剑吗?」
我面如土色,按住伤口往后又退了好几步。此时竟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景象渐渐模糊,心里告急道:「糟糕……流太多血了……」
虽然下午一战使我身受重伤,但毕竟受的是内伤,而且又有迅速处置;但是我的体质本来就比较弱,现在又流了这许多血,我不禁慌了起来,一不小心踩到了树枝,整个人跌在地上。
那人往前站了一步,道:「少年,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怨恨,但是早前我受了一位严先生的救命大恩,为此不得不还他一报。盼你今日死后,能得我佛引渡西方极乐世界。」他将拐杖缓缓分为两节,露出白森森的刀锋来,原来竟是根藏刀杖。
就算现在的我没有神奇眼镜,也可以轻易看出这人实力比起谢范二人更高出许多。谢范二人在打斗时,全身都散发著强烈的杀气,因此就算我实力远不如他们,身体仍然可以对他们的攻击做出一定的反应;但是眼前这人竟然形同死水一般,连半点杀气都没有。
那人将刀高高举起,做出预备下砍的动作。要是这一刀真砍下来,我就会像电视里面演的那样变成两半。
「永别了……」男人轻声说,奋力往下一劈。
一道凌厉的刀风有如晴天霹雳般往我头顶上直落下来,我紧闭双眼,不敢去想像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但当我再度睁开眼睛时,竟然发现我还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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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黑白无常-8
第九章 黑白无常-8
我缓缓睁开双眼,发现那男人直挺挺站著,侧耳不知在倾听什么。
「阁下是谁?请现身吧。」男人朗声道。「请放心,我眼睛看不见。」
这时我身后树影晃动,走出一个人来。
我回头一看,发现竟是我的姑姑黄萱!
男人赞道:「好犀利的暗器!彷佛有生命一般。」
姑姑一改之前温和的语调,绷著脸道:「这位师父过奖了,比起您手中这柄剑,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请问师父贵姓?」
男人微微摇头苦笑,回过头对那些拿著火把的人说:「哪,我有点忘记你们汉语里我的名字是怎么说的了。」
其中一人站出来道:「这位是日本剑道高手,名列四大宗家之一的『心柳一刀流』的定清大师,给我听清楚了。」
「唔!这么长的称呼,我可记不来。叫我『三笑定清』就可以了。」定清道。
没想到姑姑毫不领情地说:「既然是日本大师,为什么还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南洋小岛,和一个默默无闻的后生小辈计较呢?」
三笑定清轻轻挪了挪帽沿,叹道:「唉!这么说也很有道理。但我定清却也不是个背信之人啊!答应别人的事情便要做到,这道理身为中国人的您是最清楚的吧!」
「那个人是谁?」姑姑问道。
我低声道:「就是我上次说袭击学校又想要把我灭口的那个严锡……」
姑姑冷冷道:「原来又是他。定清师父,给您一个忠告,这里可不比日本,可不是能让您随便用剑论生死的地方。」
「您的意思是……?」
「请师父就这样离开吧!」姑姑丢出一个软钉子。
「这样我也难为哪。」三笑定清将剑还鞘,再度摆出「居合」的架式:「姑娘您不是当真的吧?我这里这许多人,想必动手起来不太……」
「你有同伴,难道我就没有了吗?」姑姑双手一分,从四面八方的树林突然发出如刀剑交鸣刺耳的嗡嗡声,接著,一团黑压压的东西有如黑色的雾般从树林间窜了出来,把我们团团包围住。那些手持火把的汉子立刻乱了起来。
仔细一看,原来是数也数不清的大群蜜蜂,不知道姑姑是怎么养的,每只蜜蜂都比寻常蜜蜂大上数倍。就是武功再高强之人,被螫个几下也极难忍受,更何况被这许多蜜蜂一齐盯上?
「原来如此啊……」定清长长吐了口气。「请放心吧,刚刚只是玩笑话罢了,我也不是喜欢以多胜少的卑鄙小人啊。」他转过身去,对同伴道:「很遗憾,我要离开了。」
「大……大师!」那些人慌张地喊著:「难道您忘记严先生说的话吗?」
「就交给我来解释好了。」定清转头看了看(当然只是做做样子的看)姑姑,又看了看我。
「小姑娘,您的实力很强啊!」定清忽然又笑了笑,对姑姑说:「在台湾这里的排名应该是十指可数了?」
姑姑对他的奉承之词毫不领情:「不,我也只能排在中上的水平。」
「这样吗……想不到台湾真是高手如云。听说有一位姓陈,名芳德的武学大师,是台湾武功最高强的,不知姑娘可有见过这人呢?」
我心里微微一颤。姑姑答道:「很可惜我这一生都无缘和这位前辈见面。」
「那真是遗憾……真想和他交手一次看看。」定清无神的双眼中精光一闪即逝,「这位小兄弟也颇令人期待……希望我们能有再见的一天。」
「最好是不要再见了,和严老头那些家伙一起滚去吃屎吧!」我心里咒骂道,并且送他一根中指。
定清向姑姑微微躬身,头也不回地迳自下山去了。众人急急忙忙地跟在他的后头,深怕有什么不测似的。
「……呼!」等他们都走远之后,姑姑舒了一口长气。
「阿翔你先不要乱动,姑姑先帮你包扎一下。」说完姑姑轻轻拍了几下手,四周飞出一点一点的萤光,竟是许多萤火虫。
包扎完毕,姑姑将我扶了起来,说:「要是没有引路蜂随时回报你的动向,我也不知道你会遇到这种危险,幸好你没什么事,不然我可不好跟你爸爸交待。」
「我也没想到……」我垂头丧气地低著头嗫嚅著:「今天真倒楣,唉!身上受了这么多伤,真是得不偿失。」此时我又想起师父的交待,被这些人一瞎搅和又搞砸了。
「如果你是担心那『细叶香蔓』的事,那可能要更令你失望了。」大概是见我脸色忧郁,姑姑说:「我也去了打听到的那位杜先生的住址看了一遍,不过屋子里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看来已经有段时间没人居住了。」
我听了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看来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姑姑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你正是年轻有为的时候,叹什么气啊?跌倒了顶多重新站起来就是。」她顿了顿,突然又笑著说:「不过说起来也真惭愧,那个日本人本领高强,你姑姑和他一对一真打起来,多半不是对手。」
我震惊道:「那定清真的有这么强吗?」姑姑微笑道:「就算强上那么一点半点,我叫这么多蜜蜂咬他,他忙著抓痒,那把刀多半便斩不到我身上啦。」
我原先见姑姑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十分担心,但是看到姑姑又露出了以往温和的笑容,不免先松了口气,身上的伤倒也不怎么疼了。
*
被姑姑平安送回高雄后,我自是被父母劈头劈脸给狠狠臭骂了一顿。至于内容吗,那也就破烂书包──别提了,听了只会更加影响所剩无几的阅读兴趣罢了。
又过几天,我怀著战战兢兢的心情去见师父他们。不知道搞砸了他们交代的事情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我将大门推开一缝,看看似乎无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不经意间瞥见师父独自一人站在一株老槐树下,双手平伸,手心朝上,似乎想要接住什么东西。薰风一吹,树叶纷纷落下,从她指隙间溜过。
我缓缓走了过去,轻声道:「师父!」这时师父才回过神来,含糊地应了一声。以师父功力如此高强,竟然连有人接近也不知觉,这也真是奇了。
「抱歉抱歉,我到对方家里时,才发现人家已经不在家很久,不知道跑去哪了,总而言之就是找不到人啦,啊哈哈……简单的说,就是找不到那个『细叶香蔓』的啦。」虽然一直打哈哈,但是我心里却是暗骂自己白痴:「惨了,这时候竟然还敢傻笑,不知道又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想不到师父淡淡地说:「没关系。」
我简直不敢相信师父的反应,偷偷看了她的脸一眼,却不经意发现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丝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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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如梦似幻-1
第十章如梦似幻-1
月 日
「欸,黄仲翔!」
我放下手边的工作,抬起头来。只见不远处游思牧和刘克庆并肩走来,刘克庆抱怨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怎么叫你好几声你都不理?」
「抱歉、抱歉,我刚刚发呆了一下。」
「你真的没问题吗?」游思牧有些担心的说:「快要期末考了,你却时常在发呆……」
我愣了一下:「是这样吗?」
*
「大概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看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吃过午饭,我翻著枯燥乏味的剑术课本,突然想起今天应该是轮到我当值日生,必须要将资源回收垃圾拿去垃圾场丢才行。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我感觉越来越容易疲倦了。上课常常打瞌睡不说,连走路都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我好不容亦将这堆回收垃圾扔进了垃圾场,突然不知为什么,眼前一片漆黑!
*
「欸,黄仲翔!」
我缓缓抬起头,眼镜被不知名的雾气薰的一片迷蒙。
「你在发什么呆?等等还要去补习不是吗?」游思牧疑惑地问。
「真是无聊,补什么习,还比不上我逍遥自在。」刘克庆打个呵欠,伸了伸懒腰。
「没办法啊,读书压力大……」游思牧回答著。
「嗯嗯。」我胡乱应了几声,夹了一口面,同时努力想要回想起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但我,终究什么也想不起来。
*
夜晚带给人一种诡异又神秘的感觉。
我并没有走向前去,和聊得正起劲的游思牧和刘克庆,一会说起叶主任的事,一会又说起严锡的事。
落在后头的我,竟开始觉得这两人有点烦人……
忽然刘克庆停下脚步,游思牧疑惑地跟著停了下来:「怎么?」
刘克庆用下巴指了指前面不远处,一群穿著标新立异、眼神凶恶的小混混,正用时髦的改装重型机车盘据著前面的人行道。他小声道:「我们绕路吧。」
游思牧会意过来,点了点头。雄中周遭环境之恶劣可说全台之冠,充斥著地痞流氓的小巷、黑道聚会的旅馆、拉客的老鸨、扒手和强盗、肮脏的排水沟……等等。想当年建校之初,先人们一定也料不到今日雄中附近会变成这副模样。
曾经有个雄中学生在通勤时,天天被某某职校的学生挑衅,久而久之,那名雄中学生气愤难耐,竟用利刃把对方杀死。此事当年也是震惊全台,那学生直到中年之后才从监狱被释放出来,但人生也已经过了大半。
刘克庆转头用眼神示意一下,我无奈地耸耸肩,也只好绕个远路──
但是我却不经意看见一个熟悉的脸孔。
我快步走向那些混混。
「干嘛?」「充啥小?」混混纷纷不怀好意地瞄向了我。
「那些人……在哪里……」我从齿缝间迸出这几个字词。
在我面前的这个头发黑黄不齐、穿了鼻环的混混对我呲牙咧嘴地说:「你要找啥人干我鸟事?快闪你妈的!咦?」
「那些人人人人人人在哪哪哪哪哪哪哪哪哪哪哪哪哪哪哪哪哪哪哪哪里里里里里里里里里里里里!!!!!」
我揪住那黄毛混混的领子,把他高高举了起来。
「干你娘咧!」「快把阿豹放下来!」混混们咆哮著纷纷站了起来。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那黄毛被我揪紧领子,并且在空中甩来甩去,看起来像是个时下流行的出气娃娃。
「我操!」一个混混抽出一把看起来颇威风的弹簧刀,便往我腰际刺落。
「小心!」游思牧惊叫一声,右手食指往前欲点,却又不知为何停在半空中不动。
说时迟那时快,「砰」的一声巨响,那混混被我空出一手以「硬气劲」硬生生打飞出去,跌在路灯下的垃圾堆里面。其他混混围了上来,也和前者下场相去不远,纷纷被我或拳殴掌击,脚踢足扫,一个接一个飞了出去,只是落地点有所不同罢了。
「干我想起来了……」黄毛憋红著脸颤道:「你是那女的的……」
话没说玩,他一张脸已经渐渐胀成紫色,开始痛苦地扭曲起来,双脚在空中不断乱踢。
「在哪里?」
黄毛被我用「裂气劲」紧紧扣住了脖子,灌注于双臂的力道更是开始逐渐加强。眼看他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双脚渐渐无力。
「快住手,你在做什么!」游思牧和刘克庆两人使劲拽住了我两边手臂,虽然使上了全力,但是我却仍是纹风不动。
刘克庆功力不弱,而游思牧更是游家新一辈中的佼佼者,两人全力竟然仍无法将我拉住,自是惊讶莫名。
就在黄毛要被我活活掐死之际,突然「咻咻」两声,我发觉我的双臂开始慢慢结起了坚冰。
我楞了一愣,这才放脱双手,将黄毛掷在地上,对于自己的双手忽然结冰感到十分讶异。
黄毛倒在一根电线杆旁,淌著口水,气游若丝,下身缓缓流出一片水渍。
这时我才回过神来。我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你到底在做什么?」游思牧喘气道。
刘克庆也是气喘吁吁,双手撑住了膝盖。「你……你好样的,原来你有这么厉害……」
「到底发生什么事?你为什么这样掐住这男的,还有你说的『那个人』又是……」游思牧连珠炮似的丢出一堆问题。
「……好烦。」
「咦?」
「我说你很烦!」我不知怎的狠狠瞪了游思牧一眼:「别人的事情少管!」
「你怎么这么说?」刘克庆不解地问:「游思牧和我只是想了解情况……」
游思牧低声道:「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之前我们不是也约好了,一个人没办法解决的问题,我们一起帮你……」我冷冷地打断了他:「少罗唆,你就连自己的性命都顾不好,哼!还有时间去多管别人的闲事吗?少鸡婆了你们!」
「你……」游思牧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怎么不能这样说?我有说错吗?」我指著游思牧以几近怒吼的声调叫著:「齐心补习班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最后是谁把杀手击退?那个姓严的老头就只会冲著我来,你可好了,家里高手如云,在游家的保护伞下,可以安稳地做自己的乖宝宝、大少爷,而我呢?姓严的可是悬赏五十万要我的命,什么地方角头、阎王门黑白无常,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日本老头,通通都要杀我,走在路上,随时都提心吊胆的。你口口声声说什么要帮我、要调查,又查到什么鬼了?侦探梦倒是做得挺美的嘛!」
游思牧低头不语,默默接受著我无情的言语攻击。
刘克庆忍不住说:「黄仲翔,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难道你都不需要别人的帮忙吗?」
「不需要别人的帮忙?很好啊!反正我没你们帮忙,看来一样活的好好的!」
「你不要太过分了,快向游思牧道歉!」刘克庆忍不住也生气了。
「道歉?为什么?我有说错吗?」我傲慢地转过身,迳自走了。「你们没扯我后腿倒是真的!」
我并没有回头去看他们错愕的神情。
但是我知道,从那一刻起,我失去了两个真正要好的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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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如梦似幻-2
第十章如梦似幻-2
(应该是过了几天之后)
「我说啊,等一下你们要不要去卡拉ok?」
「好啊,去好乐帝怎样?」
「你们都不用读书喔,拜托!」
「俗话说大考大玩,小考小玩嘛!」
邻桌同学哈哈大笑,在我耳中只是格外刺耳。
「……一年六班黄仲翔同学,请马上到学务处来。」
广播一再重复响起我的名字,我愤愤地拍桌而起,刻意忍耐一旁偷看著我然后窃窃私语的同学:「你看他那样子,实在有够机掰……」
我踏进学务处的前一刻,立刻感觉到一股不祥的气息。
「报告。」即使身体强烈的反抗,但我仍硬著头皮推开了门……
情况真的不妙。
潘校长、教务主任柳主任、学务主任马表、生辅组长张教官以下,大约全校的主要干部全部到齐,十多个人把小小的学务处挤个水泄不通。
我环顾众人一遍,感觉所有人都对我不约而同投以奇异的眼光,嘲讽有之,不屑有之,惋惜有之,失望有之。
柳主任首先开口了:「黄同学,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
张教官叹了口气,把一叠东西递了过来:「你自己看看。」
我将那叠纸翻了翻,里面竟然出现了那天晚上,我在街上痛扁那群混混的照片!
「这是……」
「我就直接问了,」柳主任道:「为什么你要动手打人?」
马表不屑地撇了撇嘴,「你可别想否认,照片里头两个在场的同学,都可以为当时发生的事情作证!」
「听说是你先动手的,是吗?」校长道。
沉默许久。
「……对,那又如何?」我沉声答道。「这些家伙看到雄中学生,就认为我们好欺负,难道给予制裁就不对吗?他们先动手就可以,我们先动手就不行?」
「你竟然还敢理直气壮!你知道这么做对校誉损害多大吗?」马表刻意加重了「校誉」二字。
「校誉是吗?这些混混是人类的渣滓、社会的败类,本来就必须受到教训!我这么做有错吗?」我壮著胆子顶了回去。「难道之前在补习班被人袭击,我就没有动手的权利,为了维护所谓的『校誉』,只能任人宰割了吗?」
「唉!那情况不一样啊,」柳主任道:「你应该知道,正当防卫当然是被允许的,可是今天是你主动动手的,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只要不要去激怒他们,他们可能也不会对你怎样……」
张教官摇头道:「你可以不去理会他们,不是吗?」
「怎么可能不去理会他们!这就跟清理环境的脏乱垃圾是一样的!身为一个雄中学生,为什么偏偏就要避开这些垃圾不可?为什么就必须要忽视这些显而易见的问题不可?」无视于我的身份只是个学生,我毫不留情地向这些师长们反击。「而且这个人……」
说到这里,我的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