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得千佛顶陡坡,不过百年来相例为禁,妄登者死,本门弟子能由此条索道登上千佛顶者,除了掌门人外,不得一见,并非本门无人,只缘恐误犯禁例,是以群相戒足。”
俞云轻笑道:“这样说来,想必你身蕴武功不错,烦请引引路,俞某保证你安然无恙下得干佛顶。”
那僧人闻言,不禁脸色大变,眼中顿露出恐惧之色,惺栗栗答道:“小僧微末武技,何能攀越铁索飞渡,俞施主取笑了。”
俞云冷等一声,手出如风,疾点向僧人“气海”穴,僧人哼了一声,当即晕死倒地不起。天风汹涌,万树生啸,宛如怒潮澎湃,呼吼震耳,那两条铁索急剧飘荡,来回上下波动不已。
俞云打量了这铁索两眼,暗暗忖道:“这必是金顶贼秃安排的诡计,自己一攀至途中,两端暗中伏着的能手将索砍断,将自己粉身碎骨,葬送于万丈绝壑之中,这贼秃子主意太以恶毒,幸亏自己识破诡计,把此僧点倒,断除一端后患,但另端呢?”
不禁踌躇无计,大感为难之极,猛一转念道:“似此首鼠两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两者之距,不过二三十丈,以自己凌空虚渡,天龙八式精奇无比,不难飞渡。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着他们未来及将铁劈断铁索时,已跃登彼岸,岂奈我何?”
忖念之际,目光落向绝壑之下,虽在夜晚,但有蒙蒙蟾辉之下仍隐约可辨,只见下临无地,谷风急劲,不禁目骇神摇。他微生气馁,举棋不定,半响忖道:“其实由别途登上千佛顶还不是一样,但又何必让金顶贼秃小觑于我?”不由激发万丈雄心,暗中默计自己飞渡对岸步骤。
心计一定,突然一式“潜龙升天”斜飞而起,穿空激射。闪电之间,已跃离绝顶七八丈外。只见他身形一平铁索,双足交互踏,“云龙翻身”,全身一个急剧滚转,又自穿出三四丈远,蓦地身形一弓,头下足上,双臂伸出,欲待沉落铁索时,忽闻大风飘来一阵语声传入耳中:“好玄妙的天龙身法。”
他不禁大骇,眼角瞥见所离绝顶之上,突然跃起了一条黑影,带起一道光华夺目的青芒,向铁索劈去。跟着另端又是一道艳艳光华升起,这正是千钧一发,生死决于俄倾之间。
好个俞云,临危不乱,在两道剑芒刚劈未劈之际,右手五指已把及铁索,借力一弹,疾射而出,两条铁索顿向茫茫无底深渊中飞落。
俞云射出之势,疾如奔电,向千佛顶峰腰一块突出巨石扑去,他身离这块大石两三丈高下时,眼前三道剑芒飞卷,寒气森森,破空轻啸。
此刻,俞云已置身危境,顾不得不能丧生之诫,双掌急挥而出,凌空罩下。
三声凄厉惨嗥顿时腾起,剑光一敛,只见三条身形翻出石外,望绝壑之下落去。
俞云已飘身落在大石上,想起方才惊险情景,不禁冷汗涔涔。心惊方定,仰面深深打量一眼,只见斜斜峭壁之上满山藤萝小树,除由此攀登外,别无他迹可循,不由暗叹道:“金顶贼秃端的恶毒阴险,欲制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攀上未必平安无事,由此距千佛顶上至少百丈高下,这比方才凌空飞越更为艰险。”
苦苦思索,欲忖出安然登上千佛顶之策,忽然灵机一动,心说:“方才被自己震飞的三人,他们一定有秘径出入,万一猝袭自己不成,也可安然而退。”他心中想着,锐利的目光四处搜索,藉着明澈的蟾辉在突出大石方圆十丈之内细心寻视,一丝可疑的痕迹都不放松。
一盏热茶时分光景后,突然发现石旁二缕山藤附叶有数处磨脱痕迹,显然是执手着力所致,可是两茎山藤垂向石下,不禁起疑,心说:“难道这石下另有秘详么?”
这一起疑,手如电光石火般向山藤抓去,手攫紧后跃身一荡,目光飞落在石下。他目光锐利,已瞥清石下有一许方圆的洞穴,趁着回荡之势,疾如鹰隼般飘射入洞,顿时眼前漆黑一片。俞云小心翼翼蹑步入洞,只觉愈进入愈是逼仄,阴气森森,洞径曲折,地势似缓缓升高,无疑地是通往千佛顶,他进入百余丈后,忽听得两人对话之声,赶紧停步,贴在洞壁上凝神静听。
只听得有人说道:“他们三人还未见回转,只怕俞云是不会取道铁索了,千佛顶另有蹬道直路,俞云又不是不知,如何轻身犯险,我等在此似乎有点守株待兔。”
另一人沉声道:“蹬道例为禁地,妄登者格杀勿论,百年来无人敢犯禁,俞云怎敢妄登?”
一声阴峭的笑声由先前说话之人喉中扬出,继道:“这禁例能使俞云畏惧却步么?俞云功力卓绝,既敢孤身前来峨嵋潜入金顶偷取了掌门令符,似此股大无畏的精神,千佛顶纵然是龙潭虎穴,就是你我,也要去上一趟,不过,只是金顶掌门人揣摸熟透我们武林中人宁折毋弯的习仕,俞云自恃武功,心高气狂,明知铁索攀渡有险,他亦要试一为之。”
俞云闻言不禁心中一寒,忖道:“自己也犯了武林人心高气狂的通病而不自觉,以后行事尚须三思而行,君子安身立命之道,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瞻前顾后,战战兢兢,犹恐有所陨越,恩师在插云崖尝谓自己年少气盛,躁切激动八字当真一点不错。”
这时,另一人冷笑道:“照你所说,俞云一定是由铁索而来么,此刻俞云只怕已是粉身碎骨在万丈绝壑之下了。”
“这也难料,他们三人武功虽属时下一流顶尖高手,机智绝伦,说不定尚在守候俞云到来,否则俞云必是事先识破诡计不来了,唉,金顶掌门人心情之难过不言而知,栖云师祖又不允相助,他不禁情急挺面走险,如若此计不成,俞云一登上千佛顶,栖云帅祖必以俞云犯禁出手,他老人家是本门两百年来杰出人才,俞云武功而高,也不是他老人家对手。”
俞云心中暗惊道:“果然不出东方玉琨所料,这时金顶贼秃必已避匿秘处,锈自己干犯禁例,我何不制住这两人,问出金顶贼秃现在何处?自去找他好了,免得横生枝节。”
他察出两人存身位置不过相距十丈左右,身形一动,向前掠去。
洞中本静若上水,他掠去之势迅疾异常,气流顿生波动,微风飒然逼起。那两人立时察觉,低喝道:“什么人,是……”言犹未了,俞云已欺至两人身前,双手十指疾如闪电飞掣搭攫两人肩头。
这“双龙喷水”本是前古绝学轩辕十八解中制龙手法一记绝招,那两人怎能让得开来?立被摆个正着,哼得一哼,筋软骨酥颓倒在洞壁上,各自瞪着两眼望着俞云。
须臾,一人哑着嗓子道:“来人可是俞云么?暗算猝袭,我等有点不心服,请放开穴道,一对一拼个高下,死而无怨。”
俞云倏地回撤两臂笑道:“不错,来者就是俞某,俞某就是不想妄生杀孽,所以才趁隙制住了两位,无论如何俞某不会被激,两位还是委屈须臾吧。”
那人黯然无语,他只觉身上酸软感觉逐渐加重,不由暗试行运气功解穴,那知不如此还好,这一运气顿感逆血飞窜,吓得赶紧停住,喘息不止。
另一人亦哑着嗓子问道:“我等还有三人守在洞口,怎么未见返转,想必亦遭阁下制住穴道了?”
俞云点点头:“他们三位么?抡剑突袭俞某,被俞某让了开去,只缘他们攻势奇猛,一个收势不住便葬身于万丈深渊了。”两人吃惊地互望了一眼,默不作声。
俞云又道:“俞某有一事相求,金顶上人现下匿于千佛顶何处烦请见告。”
语意虽委婉,但听入耳中只觉森厉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