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有些嘶哑,似乎因为肥胖的缘故,袁术此时的声线都有些尖锐了起来。
但无疑,这笑容中充满了不屑,“朕早就说过……说过啦哈哈哈哈哈,区区曹信不过如此嘛……嘿嘿嘿,一个月尺寸未进?朕还以为曹信有何能奈,原来就是个匹夫而已……”
“陛下说的是,陛下说的是……”小黄门同时低头笑着。
“嗯,好……桥蕤带兵有方,传朕旨意……赏!”
“奴婢遵旨。”小黄门同时恭敬的点着头。
******
同一时间,陈县外。
一众黑压压的曹军,此刻已经蔓延至了陈县城墙的四周,大批汹涌的人流不断冲击着此刻的城门,不时喊杀声震天。
但无疑,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杀——!!!!!杀呀————!!!”
赵云此刻的身子完全被血水所染红,但作为武将本能的。没有任何的怯懦,每天五次攻城,每一次赵云无不是第一个冲在攻城阵的最前头。
不过这身上的血可不是他赵云的……
“赵将军!!!我军实在攻不下来!!该如何是好——”
城下黑色一片的战局中,此刻一队冲锋军的小校,顿时负伤回来。当即无奈的说道。
第二十九天了……但这一刻。赵云并没有露出什么气馁之色。
“知道了,鸣金退兵吧……”
“啊?赵将军!!这怎么可以,今日难道又要功亏一篑??”可那小校还是有些不甘心。
此刻,望着黑压压如潮般退却的曹军。赵云的心中同样是一副凝重。
“君侯有令,只佯攻不强攻,但这些天我等就算是强攻也攻不下陈县这座城……此城的范围地势太高,我军根本就难以前进……与其如此……不如退兵吧,我自会向君侯请罪!”
两万人。一月内死伤五千,这个责任赵云觉得自己必须担当。
“赵将军——!!!不,我等与你共同请罪。”
“我也同将军请罪!!”“我等也随将军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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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一个个身负重伤,却屹立不倒的血性男儿纷纷跪倒在赵云的身前,同时哭泣着道。
而就在此时的另一旁。
望着曹军乌压压的一阵撤退,城墙之上……
“哈哈哈哈,桥蕤将军,你看!曹军又败退了!!”
杨弘本是个胆小的人。但此刻似乎在这一个月来也壮足了胆量,高傲的望着远处的曹军大笑个不止。
却是一旁的桥蕤也同时冷笑着。
“我说过……区区曹信,何足挂齿!哈哈哈哈,这一个月陈县、汝阴、长社、鄢陵四地接据退曹军!看来本将军就要名扬天下了,哈哈哈哈哈哈……”
肆意的大笑。无休无止的大笑。
桥蕤此刻只感觉自己的才华一直被埋没了,曾几何时只觉得自身的光芒让大将张勋一直压着,便是面前如潮水般撤退的曹军,让桥蕤仿佛身在极度成就感之中。
“嘿嘿嘿。那曹信据说有韩信之风,看来此刻败给桥蕤将军。将军你才是真的有韩信之风啊……嘿嘿嘿嘿。”
“唉~!伯言谬赞了!我桥蕤哪里有这般能耐,是那曹信浪得虚名而已……”
故作谦虚,此时的桥蕤笑着摆手道。
杨弘却又是j笑一声,“嘿嘿嘿,将军这是哪里话,将陈县守护的固若金汤,犹如巨山……呵呵,恐怕这天下也只有将军你才会办得到……呵呵呵,我杨弘可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呀……”
“哈哈哈哈哈哈……”
杨弘的j笑声,加上桥蕤的大笑声,此刻伴随着前方大军的退潮,显得越发的响亮起来。
便是犹如直插天际一般,极其不可一世。
******
离此地二十里。
曹信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是的,是时候决定跟这几个人玩玩有趣的游戏了。
从邺城到现在,曹信似乎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玩心大起。
当然,战争不是游戏,但又不只能局限于战争这个死板的字眼,在邺城这两年,曹信其实暗地里也在学习兵法,同时让自己的见识和阅历变得今非昔比。
说到底,人生就是一场游戏,曹信心知肚明,两年了,自己第一次站在战场的边缘。
失去了曾经的热血,失去了久违的血性,失去了沙场的畅快心。
但曹信知道,这一切终究会回来的,回到自己的身边。
望着天边的战火,曹信看不太清楚远方的战局,瞬间呼出了一口浑浊的浊气。
一股气体顿时飘散在了空中。
“君侯,子龙将军又失败了,这已经是第二十九天了……我军伤亡虽然还算小,但再这样下去,就真的出师不利了……”
曹信此刻,眉头轻挑,回过头望去。只见站在自己身后的正是毛玠。
但此时的曹信没有立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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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此情此景,这个战场……这股气氛。
让他想起了曾经的兖州一战,自己背负着两千个弟兄,不断在生死边缘徘徊,那一幕至今历历浮现。
此刻也一样。一样的感受。但不一样的是这心境,也是此刻的地位。
当年,曹信还只是个典农校尉,手中无兵无权。
但如今曹信已经是贵为淮南侯。手中更是有八万大军,加上万夫营、铁血营这些精锐,地位与心境自然是心非昔比的。
“我知道。”此刻曹信淡然的回答着对方的话,良久,突然望着远处的战火熄灭。又道:“一个月咫尺未尽,这不是我当初所想的那样……但也差不多了,只恨……现在文和不在我身边,我也不用等这一个月的时间才动手……”
“动手?动什么手?”毛玠当下不理解的问道。
曹信又哈出了一口气,天色逐渐开始转冷,这股气体也变得白气缭绕。
但这一刻,曹信突然冷笑着,望着那股哈出的白气……
却是没有立即回答毛玠的疑问,反而是似有意无意的说着。
“好天气呀。四季深秋望于冬……这是个好天气,没有比冬天……更加好的天气了。”
“好天气?冬者乃百兴待废,万物沉寂之时……百姓衣不复衣,稻谷不化,君侯为何说这是好天气?”
显然毛玠的疑惑是有道理的。然而这也更加觉得曹信的话有些独特。
只是轻笑着,曹信笑道:“你呀,只看到了表面,这天下之万物。都有阴阳两面,我在邺城两年……也暗地里看了一些周易。上面就说,这天下所有事,都有好有坏……不错,这四季之末,的确是难以忍受,但岂不知,兵法云:善兵者,以万物利其行军,兵者正,万象则正,兵者不正,万象则弃之复弃……亦是这个道理。”
曹信的话语刚落。
期间包含的道理很是耐人寻味,但听着听着毛玠的眼神却突然变了。
毛玠只感觉曹信比以前变了很多,这不是外表上的变化,而是一种心境上的变化。
但奇怪的是,面前看起来只有二十三岁不到的青年,竟在毛玠的眼中,却更像是个饱经沧桑的将军。
更加成熟了,也更加让人钦佩了。
******
此时,营地。
“大小姐哩,你说这几天为何老是攻不下来哩……一座城池也攻不下来哩?君侯是不是……”
营地中的伙夫营。
孙平一边颠着勺,一边向着一旁煮饭的甄宓询问着。
此刻周围就他们两个人,但同时也小声的议论开来。
甄宓此时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呀……兵败乃兵家常事……别忘了,君侯他也是人呀……”
孙平挠了挠肥嘟嘟的头,“奇怪哩,这样下去我们不会马上回去哩?还没好好打一场大仗哩……”
甄宓,一边煮饭一边也同时沉默下来,柳眉微蹙,片刻后道:“这我不知道,但袁术的军队真的好厉害,我在邺城时候,就听爹爹说……袁术跟本初伯父不和……我只希望君侯能平安无事……比什么都好。”
“哦……我也希望哩。”再次挠了挠头,孙平重新将心思放在了面前的炒菜上,单下一刻,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经意的看了看一旁的甄宓。
“大小姐哩,你煮饭放没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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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水?”
顿时看到甄宓那一脸纯净无暇的脸畔,孙平只觉一股不祥的预兆直冲脑门。
“大小姐哩……你……没……放水??”
甄宓下意识觉得孙平有些大惊小怪了。
“煮饭?……为什么要放水?”
“…………”孙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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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曹信用兵 第255章 诡诈如狐(二)
陈县外的山道,崎岖不平。
特别是南面,通道虽宽敞但很是难走,稀疏的大道一阵风吹过,印出过往的车轮印,黄沙弥漫在路间,马蹄声顿时飞扬。
如今正好是印证了那句,李白的‘一唱雄鸡天下白’,天刚刚亮起,清晨时出现的鱼肚白总是让人神清气爽的。
却是此刻,陈县高墙。
桥蕤抚着城楼上的一抹低墙,望着远处赵云的营地,虽才刚刚天亮,但这个时候是最危险的,也是最容易放松警惕的,而桥蕤也同时照例巡视着。
但从此事上也能看出,虽然前者有些自傲,不过在守城方面还算是有点本事,而桥蕤也丝毫不敢小瞧对方,那个叫赵云的人。
“奇怪……已经三天了,难道今天还不攻城?”
顺着此刻桥蕤的目光,前方的赵云营地,此刻竟诡异的安静,虽然隔着两里,但桥蕤能看到一千米外曹军营地的全貌,那是赵云的部队,然而此刻已经连续两天停止攻击了。(注:古代一里为五百米)
二十九天的攻城,突然两天不攻,今天又是第三天,可在桥蕤看来,往常这个时候,特别是凌晨反而攻城是最猛烈的,但今日与前两天一样,没有任何的动静。
也不知道对方在搞些什么……
城楼之上,此刻却还有一人,正是杨弘。
“刚收到消息,陈县、汝阴等四城近日皆安然无恙,似是敌军都停止攻城了。”
当先从杨弘的口中听到这话,桥蕤又是一怔,“四城都无人攻城?难道又是那曹信的小儿计谋?”
“嘿嘿……”不假思索的笑了笑,杨弘此时也道:“哪有什么诡计,我看是那曹军知道了将军你的厉害……放弃攻城罢了,此人看来也不傻。”
“是吗?”桥蕤的眉头在此刻轻挑,话音刚落,脸上也开始露出喜色来。
“嘿嘿嘿。袁涣、袁曜卿正在沛国,只要让那曹信过不去,那寿春必然安然无恙,将军你也必定得到陛下的重赏,无须担心。”
“嗯……伯言你说的极是。哈哈哈哈哈……”
陈、沛两国属于豫州的范围。但此刻也同样是袁术的地盘。桥蕤三万大军占据着陈国,沛国则有八千守军。
此刻如二人所说,陈国是第一道屏障,沛国在陈国以南。同样是曹信南侵的第二道门户。
杨弘的意思是,只要在陈国挡住曹信,那别说是寿春,恐怕对方连沛县的腿毛也沾不得了。
“杀——!!!杀呀——!!!”
突然间,一声山呼海啸的呐喊。远处的营地开始出现了冲锋号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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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便是此刻,天刚好全亮,清一色曹军瞬间开始从远处集结起来,朝着陈县的城墙再次进发。
这是三天来的第一次攻城,也同样是看似意外的攻城。
“哼,终于要来了么……本将军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城墙上正兀自大笑的桥蕤,顿时看到这一幕也是面色一横,露出不屑的笑容来。
******
却是,另一边。
局势正逐渐扭转着变化……
豫州、沛国境。
沛县的大堂有些阴沉沉的。不过对于袁涣来说,最近也着实难以入眠。
当然了,袁涣是非常安全的,毕竟此刻的陈国战事激烈,沛国是袁术实质性的地盘。绝对安全。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于这桥蕤的三万人马能抵挡住曹信的八万人,袁涣还是觉得很蹊跷。
虽然与桥蕤共事多年,情谊颇深。但想来想去,袁涣也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即使袁涣也摸不准曹信的本事。可他想,曹信作为曹军的统帅,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想到这里,袁涣一个人在大堂中来回走着……
突然,来到一处草案上,率先看到了张勋十天前送来的书信,便是此刻,袁涣莫名的停止了步伐。
一个月前送往陈国的信件已经被桥蕤撕毁了,当然这书信是十天前张勋派人给袁涣的,与之前的不同。
之前的一封,是嘱咐桥蕤据守城池、保全陈国万无一失的信。而送往沛国的这封信却是让袁涣不觉沉默下来。
因为信中张勋也在怀疑,十天前的书信,也就是曹信攻打陈国四城二十天之后,张勋也觉得曹信的动静太小,但终究也不知道所以然,因此信中大多数也还是给桥蕤的赞美词,夸奖其守城有利之类。
或许……张勋也认为曹信真的不值一提……
可十天后的今日。
袁涣就越发觉得奇怪了,因为最近太安静,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毛。
此刻袁涣心想……
如果我是曹信,我该怎么攻城?我该如何对付桥蕤?如果我是曹信的话……我是曹信的话……
该怎么办呢?曹信一定会?
难道说……
…………
突然!
袁涣想到了!
“不好,难道曹信攻打陈国是假……攻沛国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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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袁涣的脊背上全是冒出来的冷汗,前者顿时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却是一瞬间完全反应过来。
原来曹信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拿下陈国,而是想要攻打陈国的大后方,沛国……
曹信想奇袭沛国!
此时的袁涣全都明白了,但同时的,身在沛县的他,也相继感受到了这股恐惧。
“左右!来人!!”
“在!”
“汝速去调动沛国剩余八千兵马,提前提醒各城守将!坚守住城关——!!!”
想罢焦急的大喊着,冲着一名亲兵,袁涣此刻显得尤为的疯狂。
“诺!!”
******
同一时间,地点再次回到陈县。
又是莫名的,曹军如潮水一般退却,宛如早已计划好的一般。
但桥蕤忍够了!
“混账!!曹信匹夫,究竟有何诡计!?”
面红耳赤的脸上,满是愤怒的情绪,此刻这一不痛不痒的攻城,让桥蕤顿时有种受辱的感觉。
远处,黑压压的兵马开始渐渐撤离,城墙之上虽然也有一些的伤亡,但只有三十人左右,这显然还不如以前,也不知道是赵云懦弱还是曹信真的在搞什么妖法。
不过桥蕤算是真的忍够了,此刻就是连弱智也能猜出这其中必然有猫腻。
杨弘一直躲在柱子后面,此时也同样看到敌军撤退,刚要笑着上前,“嘿嘿,将军果然英明神武……我”
“英明个屁!!!”却是突然打断一声,桥蕤愤怒的斥骂,直接让杨弘吃了瘪。
“额……将军何故如此?”杨弘还一知半解的询问着。
但此刻,桥蕤却冷眼一眯,“此事绝对有蹊跷!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赵云这厮只是在敷衍了事?哼!简直欺我太甚!”
突然间,放眼望去,同时看到远处的赵云大军,杨弘也开始奇怪起来,“难道……那曹信真有何诡计?”
“什么诡计……放屁才是,就这点疲敌之策也想瞒我……我堂堂桥蕤竟然会被如此小看!”
“疲敌之策?”杨弘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但此刻只见桥蕤依然冷哼道:“不是疲敌之策又是什么?怎地这虚虚实实,时而佯攻、时而虚攻……时而强攻,这不是疲敌之策是什么策?恐怕是疲我军之心力尔……”
说到这里,桥蕤顿时自傲起来,“可他曹信也太小看我桥蕤了!想用此法攻城,痴人说梦!”
眼咕噜一转,杨弘此刻也觉得奇怪,刚要说出口。
但这时……
“报——不好了,将军,不好了!!!”
突然,从城楼下,顿时跑来一小校,但边跑,还边呐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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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同时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