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上次我在香港出事古先生也算是于我有救命之恩……喂丫丫,你听了就烂在肚子里。”
西城一枝花睁大眼睛:“我知道了!”她拽着豹哥到了酒窖,毫不留情地将那瓶珍藏的红酒拿出来,“我借口拿酒出来的……”
这边还在悠悠闲闲地品酒,严笑却心急如焚。
薛叶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在大厅里转了无数个圈圈,连带着苏天都脸色发白地跟在旁边。
“姐,三个地方都搜过了,没有找到陌姐,也没有找到钱莹。”薛叶换了身银灰色的带帽风衣,因为焦急走路健步如飞。
“姐,你先别急。”
严笑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透着几分心灰意冷。
“我一厢情愿地为你铺路,你却不声不响地回了红门,还当不当我是姐姐?”薛叶从未听过她这样的语气,一时语塞。
“……姐,先找陌姐要紧。”
“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这边求了妈,华彩中心就被封锁,青帮产业区就被围住,你这么快地速度派人过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红门多少年没有这样的大规模地出动过,如今这样大的声势,难道不是早就预备好了的吗?”
“姐……”
“跟我说实话!”
薛叶无奈,只能扳着严笑的肩头,感觉到她不能自已的颤抖,压低了声音:“姐,清扫过去了,红门不可能被这些乌七八糟的帮派踩在头上。这不仅仅是大姨的意思,也是外公的意思。没有红门在背后支撑,你想做什么生意,在y市是能做的起来的?姐,现在不是你追问我这些的时候,等找到陌姐,我会清清楚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好不好?”薛叶的脸色凝重,“只有把握了力量,才不会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这是你教我的。”
“叶子……你……”
“钱莹没有回她的地方,现在距离她离开中都会已经快要一个小时。”
“我快要急疯了,思陌会不会出什么事?”
“如今我们找不到,只能逼着青帮交人了。”薛叶冷着脸的时候格外有肃杀的气场,他身边跟着的正是之前也寸步不离的曹经理。
“老曹,吩咐第一批人动手。”薛叶扶着严笑,用无言的支撑给她以安慰,“姐,这件事发生在中都会,阿豹之前是我爸的手下,说不定隐瞒了什么情况没说,我要上去跟他打声招呼。”
严笑抬眼看向中都会顶楼,点了点头。
拥有力量才拥有谈判的能力,如果她不是向来自大不愿意带着红门的人行动,说不定在发现思陌不见的时候就能迅速地打开房门找人……严笑看了薛叶一眼,发现她一直以为不着调的弟弟处事果决。
究竟还有什么是发生在她身后,她还不知道的。
“豹哥,红门薛叶说想见您。”
豹哥“唰”地站了起来,诧异道:“谁?”
古先生看向他,豹哥解释道:“薛叶是我之前大哥的儿子。”他有些发怔,所有的人都放话说薛叶没有可能接手红门,因为杜家两姐妹向来不和,整个红门之前支持薛叶的人通通都被踢出了帮派,打杂的打造,看场子的看场子,收保护费的收保护费,玫瑰姐还放出狠话:绝不允许薛叶插手道上事务。这些年他都销声匿迹,如今红门声势浩大,负责前来处理事情的人……竟是薛叶?
渐入黑夜的y市,普通人也觉察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轿车在路上飞奔,疑似帮派中人在街道穿梭。
青帮总部大堂内灯火通明,高层齐聚一堂,激烈地讨论着。
青帮鹰扬:“哼,我说什么来着!就算想要多捞点钱,犯不着惹出这么大的动静,现在是怎么回事,莹莹又惹了什么事让红门那边今天跟疯狗一样到处乱咬?”
青帮晖哥:“要打就打!还怕了红门不成,这几年我们抢地盘也没少抢,红门不是一直都没有动静。娘们当家就是不行,别说当家了,就是娘们办事也办得不是那么回事。谁能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在华彩的店被砸了两三个,现在我们还在这里开什么会,要我说就操家伙跟红门好好干一场,让人都知道清扫后y市到底哪帮说了算!”
青帮吴爷:“这是红门那边发来的函,大伙都看看。莹莹今天在中都会,下药带走了严大小姐一个朋友,人家现在态度很明确,就是追着要人,中都会那边也有人作证是莹莹带走了人,现在还没有消息。你们平日里都诸多主意,就说说应当怎么办。”
青帮雷炮:“先不说她下药的人是什么来头,找到人我们才有可能谈判。而且这事不能坐以待毙,我们也调集人手,跟红门先对上再说,我倒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这次可不是我们先挑事,但是被人踩了脸还不反击,也太孬了!求和这种事,我是坚决不干的,要打就打,他们的大小姐是大小姐,我们的大小姐就不是大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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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一出,倒让在场的大部分沉默了,雷炮依然不觉,拍着胸脯:“我这就去召集人手。”
青帮辈分最大的吴爷当场拍板:“雷炮,晖哥,调集人手全面应战。鹰扬,你安排下去先找到莹莹再说,人在手中就多一分胜算。”
60 战起(中)
当是时,红门青帮两批人,为寻找钱莹和被掳走的顾思陌各自展开了竞赛似的搜寻。
y市中心警署同样彻夜亮起了红灯,新上任的警察局长听着下属的汇报,面沉如水,他没有想到一直以来风平浪静的y市还有这样藏龙卧虎的帮派势力,局面就如一颗石子投入水面的涟漪般越泛越大,思索再三后,他默默压下了警员出动的指示。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且等着谈判的结果好了。
当事人并不知情外面因为她发生了什么事。
钱莹的手脚都被捆绑起来,嘴里塞上了自己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连同那些晕晕乎乎的众多小弟,连向来不离她左右的专业打手都没能避免。
她们所在的地方,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之前青帮上任掌权人居住的郊外别墅。
这间地下室连钱莹也从来没有进来过,落满了灰尘和蜘蛛网,但是她连咳嗽都咳嗽不出来。
强劲的药效,让顾思陌成为了完全陌生的人。
钱莹不是没有调查过她,可是调查之后觉得这个在y市苦苦生存的上班族和其他普通的白领没有什么两样,收入不多足以养活自己,背负着高额的放贷,按期如数地缴纳保险,每年定期会出去旅游……对于钱莹来说,这样的人太多也太普通,所以她想不通为什么严笑像珍惜眼珠子一样珍惜着面前的女人,嫉妒和愤懑让钱莹失控地捏住顾思陌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来,却看到犀利的凶狠眼神和毫不留情地攻击。
钱莹一伙人,总共开了三辆车,钱莹和顾思陌都在第一辆车上。
第一辆车没有去预期的地点,而是朝着郊外的别墅飞奔,后两辆车紧紧地跟上。
司机原本就喝了酒,一路上车开的如同飞起来,后车还有疯狂的小弟从窗户内伸出胳膊尖啸……却没有想到到了别墅,他们就挨个地被制服。
“绑票我?”顾思陌的衬衫因为挣扎已经碎裂,披着件黑色的外套,原本和善圆润的脸上戾气凶狠,似是陈述又是疑问地阴森森说了这么一句,“还真是好久没有做过这样的买卖了。”
一帮喝醉酒的年轻男人,一个嗑药磕的还在哆嗦的女人,犹如软虾一般被轻易地制服,对于从小接受严苛训练的顾思陌来说,没有任何挑战力。
有人试图挣扎,但是顾思陌捆绑绳索的手法非常专业,全是活扣,越挣越紧,绳子快要勒进肉里去,疼的额头出汗脸色发白,嘴里偏偏又有一团布堵着,只能从喉咙眼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顾思陌将这些人都捆绑在地下室里,脑海中有无数压制的记忆奔涌出来。
他教她用刀子,教她捆绳子,教她隐匿踪迹……曾经干过惊天动地连环绑票案的过江龙头古老大就是她的父亲,她用了那样大的努力想要摆脱的记忆,全部被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激发了出来。
顾思陌披着黑色的西装,站在地下室的楼梯口,一场超越了体能的爆发让她此刻浑身疲软的没有一丝力气,只是用手捂着额角,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岤。
钱莹喂给她服用的软麻,是参了好几种混合软性兴奋剂的特殊品,药效还在,顾思陌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心底有太多的愤懑和不甘。
她毫不犹豫地将试图玩弄她的人捆绑起来,将电话搜出来关机放在一起,然后……她走出地下室关上了地下室的门。
脑海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回响,吵得她头都痛了。
“这个世界上从古到今人们信奉的唯有力量,成王败寇自古皆然。如果你要赢,其他人就必须输。”
“那一切都很好,可是都不是你的,如果你很想要,应该怎么办?”
“把所有不属于你的东西变成你的,就要抢夺,将同你一起抢夺的人全部灭掉,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公理?我的拳头就是公理,”男人的脸上一片暴虐,“那些人抢走我的货物,说我走私把我关在监狱里的时候,公理在哪儿?”
当暴虐无法被遏制,当作恶成为一种习惯,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挽回。
她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别墅客厅里,捂着脸哭泣,她记忆中的父亲是个强大的男人,他曾经对她很好,可惜他所教的……都是自私的掠夺与肆虐的暴力。
不去遏制自己的欲望,所有想要的东西必须抢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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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为什么不理我?”小哲委屈地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
“我不理你,也有别的人理你。我跟你说过什么,你要跟我玩,就不许跟他玩。”她蛮横地说道。
小哲快要哭了:“我没有想和他一起玩,我只想和姐姐一起玩。”
“好啊,那你就为我做件事。”女孩的眼中闪着凌厉的光,那是独占一切的眼神。
两个孩子从来都吵吵闹闹,又想着办法比赛爬屋顶。
小镇上最高的地方就是那座尖顶的塔楼,顾思陌和古默桓不知道又打了什么样的赌,各自选了一个方向往塔楼的顶上去。
结果,自然是古默桓输了。因为怕高的小哲也跟着上去,爬到一半就在中间吓得哇哇大哭,他又过去接了小哲,才带着他上了楼顶。
“我赢了!父亲和小哲都是我的,你以后离他们都远一点,看见你就讨厌!”
古默桓牵着小哲的手,抿着的嘴角有着同父亲一样不服输的线条:“这次不算,我们再比一次。”
“输了想耍赖?”顾思陌挑起眉毛,扬起下巴问道。
“不是,”古默桓对于这个蛮横的姐姐一向诸多忍让,塔楼顶楼那样狭窄,三个孩子站在里面,脚边只有短短的一截护栏,高度不过小腿,一迈脚似乎就会掉下去。
古默桓还想说点什么,却看到顾思陌狠狠瞪了小哲一眼。
刚才还害怕地紧紧牵着他的那个孩子,闭着眼睛猛然推了他一把……
孩子的恶作剧,因为不知后果,造成的后果往往更加残忍。
顾思陌捂住脸,泪水滚滚而下,那些深刻的内疚让她的内心从没有一刻得到过安宁,她认为自己不配得到关爱和救赎,尽管她那样向往温暖平常的生活。
因为古默桓的受伤,父亲打伤了她的腿关在房间里,作为惩罚不允许母亲探视她,同一时间父亲做了很多案子想要筹集一大笔钱带古默桓去香港治疗……记忆在这里中断,记得的只有那场大火,母亲带着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大火吞噬了一切,包括她片刻不离身的那个小尾巴……她一直以为那是个累赘,直到失去他很多年,她才觉得那是她人生里最美好的记忆。
顾思陌跌跌撞撞地从别墅内出来,软麻的第二阶段兴奋期还没有过去,她开了一辆车走,在回城的高速公路上飚的飞快。
内心有着巨大的创伤,自责和内疚无时无刻吞噬着她的心,她谨小慎微兢兢业业地活着,连自己也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车内的音响是激烈的摇滚乐,她终究是古家的女儿,流淌着疯狂的血液,她不敢去爱一个人也不敢接受别人的爱,生怕因为强烈的独占欲再次毁掉一切美好……
没有救赎,前面只有一条不知道是何方的路,永远也走不到头……
下了高速,车速慢慢地降了下来,顾思陌一脚刹车停在路边,后面一辆车嘭地追了尾。
下车,当看见一脸无措的唐宇,顾思陌的嘴角忽然泛起一丝苦笑。
又是这个人?又是追尾?
两辆都是好车,唐宇的车头保险杠掉了下来,顾思陌的车屁股陷了进去。
那次的拒绝之后,唐宇没有再联系过她,他也有些诧异,尴尬地开口道:“这么巧?我全责,报修吧。”
话出口,他看到顾思陌的脸色苍白如同一张纸,她虚弱地笑了笑:“不用管我的车,能不能带我躲起来?”
她衣衫不整,脸色苍白,脸上还有掌掴的红痕,泪痕交错眼睛红肿,刹那间唐宇联想到非常不好的事,他问道:“你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报警?”
顾思陌脚下一软,唐宇过去搀扶住她,觉得她浑身绵软的没有一丝力气,完全倚靠在他怀里。
“能不能带我躲起来,我不想让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出了事要报警,过了时间可能取证会很困难……”唐宇冷静地说道,却看到她的目光陌生的不似平时,顾思陌恍惚地看了他一眼,冷哼道:“条、子管不了的,惹上很麻烦。如果你不愿意帮忙,就不要挡我的路。”
唐宇没再说话,扶着她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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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思陌披着唐宇的西装外套,低着头恍惚地跟在唐宇身边,用尽所有的力气克制着翻涌的思绪,没有留意到他来到的是她所居住的小区。
唐宇却却没有回到顾思陌居住的那栋楼,而是到了那栋楼的对面。
复式,三居,似乎还没开始装潢,房间里空旷干净。
“你说要躲起来,我想你应该不想回家。”唐宇说道。
顾思陌点了点头,甩开他的搀扶,自己却站立不稳,跌坐在地板上。
地面冰冷,她却一点也不想站起来。
唐宇端来了一杯热水。
“你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唐宇说道。
“嗯。”
“你想说,就会告诉我。你不想说,我问了你也不会说。”唐宇淡淡地说道,他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已经看到了她目前所有的状况,却没有任何害怕躲避的意思,反而有种让自己诧异的喜悦。
太过于巧合的事,总是不寻常的。
顾思陌没有接那杯水,他想去扶她起来,却发现她的体温高的烫人,那样温和沉静的一双眸子里浮现着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混合着痛楚哀伤还有懊恼,直勾勾地抬起头盯着他。
她问:“你是谁?”
61 战起(下)
她看着他,眼神却空落落地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是你啊……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苍白的脸颊泛起红潮,眼底也是赤红色,她像是快要哭出来却又压抑着所有的期盼,努力地仰脸想向上看去,却无力地匍匐在地上,蜿蜒成极度诱人的姿势,她抬起头挡住眼睛,俯卧在地上不肯再看他,似乎想要独自熬过这些难受的时刻。
唐宇半跪在地上,握住她的双肩想将她再度扶起来,触摸到的温度高的烫人,隔着薄薄一层衬衫似乎要将他的手掌灼痛,顾思陌含糊地说出了一个词:“放开。”
“这一次,我可不可以不放开?”唐宇低声询问着,拨开她被汗湿浸湿贴在面颊上的长发,她整个人似乎都要着火,将他同样焚烧在可望不可及的欲望里。
“你我都没有再给对方一次机会,可是我们还是遇见。”他看着她,眼神里有着不容动摇的坚定,他抚摸着她的脸,触手温软,每一寸的触觉都让他惊惶忐忑,可是却像巨大的漩涡引诱着他不肯放手,直到手指上浸染湿润,他才发现她哭的十分委屈。
顾思陌眼前是一片五彩的光晕,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一只冰凉的手抚摸着她的脸。
那感觉就像是无数次的午夜梦回,她以为回到了童年,回到了与母亲、雪如阿姨还有小哲共同生活的那些日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他们的身影一个接一个消失在火光里,她惊慌着醒来,房间黑暗,空落落只有她一个人。
所有的一切都再也回不去,她固执地守着所有的承诺刻在心上刻成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伤口。
顾思陌说话的时候口齿不太清楚,唐宇俯身努力地去听她在说什么。
反反复复,却只有一句。
“我要回去。”
抿紧的唇角显示了她异于常人的倔强,可这一句却让唐宇红了眼圈,“平岗,回去,回去……”她走的坚决头也不回,却在临死前那样不甘心,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才会在最终的时候那样执着想要回去。
“回哪儿?”他低声问。
顾思陌仿似野兽穷途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