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递给父兄,笑着说:“哥哥可是品茗的行家,尝一下不就知道了。”
文惠楚啜了口茶,咂了咂舌,道:“明前的西湖龙井”
文惠羽竖了个大拇指道:“哥哥果然是行家!”
“哈哈,过奖,过奖”文惠楚拉着妹妹坐了下来,开始闲唠家常“惠羽,今年也有十六岁了,再过个一两年就要出阁了,可有什么意中人吗?我这天仙一样的妹妹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配得上的。”
文惠羽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哥哥!你怎么总是没完没了的取笑我?”
“哈哈,这有什么好害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文惠羽脸上的红云更甚,“我才没有什么意中人呢,我只愿在家常伴父母身边。”文惠楚摆了摆手,“女儿家总还是要嫁人,在夫家相夫教子的。”
文丞相看到女儿的窘迫的样子,解围道:“楚儿不要逼问羽儿了,现在谈论嫁娶之事还为时过早。羽儿,你去让厨房今日中午准备好一桌宴席,为楚儿接风,还有,把惠铭叫过来让她见见大哥。”
文惠羽点了点头,道了声“好”就逃一样的走出了屋子,出了屋子的文惠羽长出一口气,这个哥哥,总是问一些让人羞红脸的事,真是好不自在。
“小姐好!”从一旁经过的管家说道,“管家,你来的正好,帮我去厨房说一声,今日哥哥回来,让他们多做几个哥哥爱吃的菜,为他接风,还有,告诉惠铭爹叫她过去。”
管家弯腰点头道:“老奴这就去办”
文惠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内用上好的檀木所雕成的桌椅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女儿家的细腻温婉。墙的东北角放着一书案,书案上摆着齐全的文房四宝,案上的香炉升起阵阵袅袅的香烟,与书案相对的西面,立了一面屏风,屏风里面便是床榻和女儿家的梳妆台,雕花檀木床上挂着淡粉色的帷幔,梳妆台上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面上一男一女两个孩童,在一片绿草地上放风筝,风吹起女孩的发丝,衣袖翻飞,孩童脸上那天真的笑容画的惟妙惟肖。
文惠羽靠床边望着这幅画,喃喃自语道:“无忧,你到底在哪?怎么都不肯来见我?只托人把雪莲丹给我,便再无消息了。再过一两年就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了,我心中的那个意中人就是你,你可知道?”
八年前,江待一的奶娘来丞相府送药,只说了句“受人之托前来丞相府送药”便放下药离开了,服过药的丞相夫人,经过几个月的精心调养居然治好了多年来的宿疾,还在第二年生下了个女儿,便是文惠羽的妹妹文惠铭。这八年间,文惠羽把偌大个襄京所有的药铺都跑遍了,但是没有找到任何一家的药铺老板家的儿子是无忧,甚至在襄京周边的城镇也都找了,仍是一无所获。文惠羽画艺有所小成之后便画了这样一幅画,把它挂在床边,以填补心中的遗憾。
文惠羽正思思念念的人,正在云水城郊的一间医馆内,一手捧着药钵一手拿着药杵在捣药,一边捣药一边打着哈欠。
杨小芸看到江待一哈欠连天的样子,上前说道:“江公子,你去歇着吧,这活交给我来干。”
“咳”
江待一看向在一旁干咳的李靓,无奈的摆了摆手道:“不必了,还是我来吧。”
“就是,芸姐姐我们出去玩,这点活就交给师兄就行了。”说着,冷哼一声拉着杨小芸出去了。看着负气离开的小师妹的背影,江待一苦笑一声,又低头继续捣他的药。
昨天江待一彻夜未归,到了今日大约丑时才回来的,李靓担心了一夜,坐在江待一的房间里一直等到他回来。本来困得眼皮似有千金重的李靓,看到轻手轻脚走进来的江待一,一下子来了精神,猛的窜到了他的身边问道:“师兄,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看到一脸关切询问的小师妹,江待一心里既惊讶又温暖,伸手摸了摸李靓的头发,问道:“这么晚怎么还不去睡?”
李靓眨了眨那灵动的双眼,“当然是担心你了!这么晚了也不回来,万一被狼给叼走怎么办?”江待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以为这还是在谷中呢,有那些毒虫猛兽。”
“哎,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到底去哪里了吗?快告诉我呀!”江待一笑着戳了戳李靓的额头,说道:“我出去办点事而已,你呀!小孩子家别总打听大人的事。”
“什么小孩大人的?你也不过就比我大一年而已!快告诉我你到底去哪了吗?”看着固执的小师妹,江待一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这么晚了,你快去睡吧?白天还要看诊呢。”
李靓看江待一不打算告诉她都发生了什么事,生气的说道:“哼!你什么事都不肯告诉我,枉我这么担心你,好你个没良心的师兄!”
江待一心想,这一夜发生的事,事关重大,不可打草惊蛇,而小师妹偏偏还是个胸无城府,藏不住秘密的人,等这事了结的时候再一并告诉她吧。江待一双手搭在李靓的肩上,安抚的说道:“靓儿师妹,你不要与我闹别扭了,一会儿再把杨家父女吵醒就不好了。”李靓不客气的打掉了江待一的手,愤愤的说道:“不告诉我拉倒,我还懒得理你的事呢!哼!你害我一夜没有睡觉,今天你去劈材烧水做饭,总之一切的活都是你来干!”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李靓心里这才稍稍舒坦一些,打了个哈欠,径自倒在床上呼呼睡去,江待一看着自己的大床被霸占,无奈的又拿了床被子在躺椅上睡去。大约只睡了两个时辰,江待一就被李靓拽了起来去上山采药,采完药又去烧水做饭,现在又在捣药。
苦命的江待一,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也没什么活要干了,正要回房补个觉,一阵嘈杂的喧闹声却在大门口响起,江待一心里哀嚎一声:午觉又泡汤了!
江待一走到门口,便看到朱永富带着二三十个魁梧的大汉在门口大吵大闹,皱眉问:“你来干什么?”
自从上次在大街上朱永富被李靓狠狠地修理了一顿,便暗地里派人查她,看看她有什么背景。朱家的人查了半多个月,只查到了她叫李靓和一个叫江待一的男子刚到云水城不久,在城西开了间医馆。朱永富知道后心里大喜,我当是什么人呢?看来那小美人不过就是一外地来的生人,仗着自己有点武功便给人强出头,这次我多带几个有些功夫在身的好手过去,看你这回还硬气不硬气!
“哈哈……你这是明知故问呀?来医馆自然是来看病的了!难不成逛窑子还来这?快叫你们这的那个美人大夫出来。”说完,就又爆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一身白衣的李靓走了出来,“这里是给人看病的医馆,畜牲看病,前行十里左拐,那里专治病猪病狗。”
看到出来的李靓,朱永富又是愣在那里,垂涎三尺的盯着她看,旁边的随从在他的耳边说道:“大少爷,那小丫头骂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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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的朱永富,挂着猥琐的笑容向李靓走去,“嘿嘿,美人,多日不见让哥哥我好想呀!最近,我这胸口总是疼,你给我看看。”说完便拉着李靓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摸去,李靓反手扣住朱永富的手腕,往下用力一压,“看来是上次的事,你是没记住,今天居然敢到姑奶奶的地盘上撒野了,这次我可不会向上回那么轻易的放过你了。”
看到自家家的少爷被人擒住,两个大汉连忙上前,李靓看到有人过来,便把朱永富有力的扔了过去,三人一起跌在地上,被摔得鼻青脸肿的朱永富,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个臭丫头,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呀,把她这间医馆给我砸了!”
二三十个大汉听到后,便闯进了医馆里开始砸东西,李靓大怒,刚要冲过去教训朱永富,却被江待一拉住了,江待一摇了摇头,说道:“不要冲动,交给我来处理”
“住手!”江待一大喝一声,所有人都突然停下来手上的动作,好像有种力量钳制住了他们。
江待一走到朱永富的面前,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私闯民宅,毁人财物,你就不怕会吃官司吗?”
江待一走过来的时候,朱永富感觉有一种气势压了过来,心中有些莫名的害怕,但听到他说要告官,便哈哈大笑起来,“好呀!你去官府告我呀,现在就去呀!”
江待一冷哼一声,“去就去,难道还怕你不成?”说完,便与李靓一起向衙门走去,朱永富也带着一众爪牙有恃无恐的向官府走去。
17牢狱灾
“喂,你听说了吗?有人要告朱家大少爷!”
“啊?什么?是哪个不要命的?”
“不知道呀,听说现在都到衙门了,走,咱们一起去看看”
“走,去看看!”
有人要状告朱家大少爷这个消息不胫而走,瞬间如飓风一样席卷了整个云水城,听到消息的人都跑到衙门口去看热闹了,以致官府门口围了厚厚的人墙。
“威……武……”
公堂内公正廉明的牌匾之下坐着一个脑满肠肥的县令,顶着一个歪了的官帽,不耐烦的问道:“何人击鼓呀?”
看着走进来的朱永富,县令一下子吓的从椅子上掉了下来,爬起来后又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哈哈……林大人,你没有看错,正是小人。”听到朱永富的声音,林县令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便急忙快步走到朱永富的面前,一脸谄媚的说道:“朱大少爷,您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呢?真是使我这小小的公堂蓬荜生辉呀!”
李靓看着林县令如同苍蝇扑向臭鸡蛋一样的扑向朱永富,厌恶的对江待一小声说道:“好恶心呀!不过是个城主家的儿子至于这么拍马屁吗?师兄,你还是大将军家的儿子呢!”
江待一把食指放在李靓的嘴上,小声说道:“嘘,千万别说出去!”
朱永富指了指江待一和李靓,有恃无恐的说道:“草民吃了个官司,这两个人要状告我。”林县令一听,看着这两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少男少女,大声说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刁民?连朱大少爷都敢诬告!”
江待一拉住了刚要发作的李靓,行了个礼,说道:“大人,前些日子,朱永富当街强抢民女,我师妹路见不平,出手救了那个女子,因此得罪于他。朱永富便怀恨在心,今天带人来到草民的医馆闹事,砸了我们许多东西,还对我师妹出言轻佻,望大人秉公处理,还草民一个公道。”
“哦?是吗?”林县令眯起他那本来就小的过分的眼睛问道,李靓点头说道:“是呀!就是这样!大人,你快治他的罪呀!”
林县令又睁大了那双快要长死了的眼睛,大喝道:“放肆!这公堂之上哪里轮到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指手画脚的!”说完马上变了张讨好脸对朱永富说道:“朱大少爷,您先坐着歇会儿,看我怎么惩治这两个诬陷您的刁民!”又冲着站在一旁的捕快说道:“都愣着干什么!快给朱大少爷看座,上茶呀!”
朱永富得意洋洋的坐在一旁听审,准备看一场好戏。李靓不满的说道:“大人,我们是原告,他是被告,哪里有让被告坐着听审的道理?”
林县令坐在官椅上,一拍惊堂木,大声说道:“本官没有让你开口,哪有你说话的份!小心本官治你一个咆哮公堂的罪!”
“哼”李靓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去看那一脸小人得志的朱永富。林县令清了清嗓子,一脸正经的说道:“你二人究竟是何人?报上名来”
“草民江待一,与我师妹一月前来到云水城开了间唤千金堂的医馆。”
“哦,原来是个外来的郎中。”林县令摸了摸下巴,心想,不过就是两个乡巴佬,不小心得罪了朱大少爷,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还衙门告状,在这天高皇帝远的云水城里,朱家就是这的天,借这次的机会要是讨好了朱大少爷,那以后我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林县令又一拍惊堂木,说道:“好你个刁民!定是刚来云水城落脚,身上没有多少钱,想讹诈朱大少爷的钱,便来衙门告刁状。来人呀,给我重打……”看到朱永富伸出了三根手指,接着说道:“重打三十大板!”
江待一这回也忍不住,抬头愤怒的看着林县令,“你个昏官,不审案情,不问缘由,就判我有罪。你如此不分是非黑白,偏袒包庇朱永富这一无赖,真是枉为一方父母官!”江待一来之前就猜到了县令会偏袒朱永富,可是没有想到,会连案情也不问,就判自己有罪,丝毫不顾忌在门口听审的老百姓。
衙门口一片哗然,“天呢!这人居然敢当堂骂县令和朱家少爷!”百姓们在门口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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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静!肃静!”林县令又大喊道,“你个刁民!敢辱骂朝廷命官!来人,给我打!”扔出一个令牌,左右衙役上前正要行刑,这时李靓大喝一声:“谁敢!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江待一连忙拉住李靓,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暴露身份。林县令一下子被李靓的气势镇住了,朱永富倒是满不在乎的站起来,说道:“我管你是谁,这云水城里只有我朱家最大!天皇老子到了这,也得听我的。你倒是说出来看看,你是谁呀?“
李靓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一时语塞,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师兄是……是个大好人,你把冤枉好人会有报应的!”
林县令出了一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哈哈……我当你这个师兄是何方神圣呢!”朱永富一阵大笑,走到江待一面前,拿着折扇指着他,说道:“我知道你姓江,我还以为你要说你是镇国侯江大将军家的远房亲戚呢!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即使你是江大将军家的什么人,来到我这云水城也得听我的。”
江待一正对着林县令,直视他的双眼,铿锵有力的说道:“你身为朝廷命官,怎能容忍一个无官无品的人在公堂之上如此放肆?”又指着朱永富说道:“不错,我就是个普通百姓,无权无势,但我仍然敢与你为敌,因为我相信律例,相信公理正义!总有一天你会为你所犯下的恶行,付出代价!”
衙门口爆发出一阵掌声,有几个胆子大的喊道:“好样的!说得对!”林县令一看到群情激奋,有些慌了神,叫道:“来人呀!把这两个刁民打入大牢!”
江待一高喊了一句:“慢着,我可以入狱任凭你们处置,但必须放了我师妹!”随即又用小的只有身边的李靓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先回去,我自有安排。”
林县令不屑道:“你还真当你是什么达官贵人呢!你说放人就放人”
李靓朝林县令轻蔑的一笑,说道:“那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拦得住我?”说罢就转身向门外走去,一个捕快上来拦,李靓一记拳头不客气的砸在了他的脸上,其他的捕快又一起的扑了过来,李靓灌气提掌,一掌推了出去,一群捕快顿时都被打飞,四散开来。
李靓冷哼一声,拍了拍手,向江待一看了过去,江待一报以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李靓会意的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衙门。
18无眠夜
昏暗的牢房里,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息,江待一的手脚被铁链缚着,牢头推搡的把江待一扔进了一间破烂不堪的牢房。
阳光透过牢房唯一的小铁窗射进来,在地上留下铁窗的影子,这影子似乎在提醒着住在牢房里的人,外面的阳光,外面的美好都与他们无缘了。
这间不大的牢房里关了七八个人,有老有少,都蓬头垢面,穿着脏兮兮的衣服。他们抬起头打量着江待一,心中各自想着,这个相貌堂堂的公子怎么会被打入监牢呢?怎么看都像是个读书人,不像犯人,十有□跟我们一样是个冤狱。
江待一察觉到牢里一双双眼睛都在他的身上打转,有些不自在,想找一个地方坐下来,但环视整个牢房都没有一块稍微干净点的地方。江待一本来就是一个十分爱干净的人,一身的蓝衣永远纤尘不染。
靠着墙坐在地上的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大叔似乎看出了江待一的苦恼,把一堆干草铺在身旁的地上,对江待一说道:“小兄弟,过来坐吧,这大牢里都是这样脏的,不要讲究那么多了。”
江待一尴尬的笑了笑,道了声多谢,便慢吞吞的在那位大叔的身旁坐了下来。“小兄弟,你是犯了什么事被抓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