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惧色。李靓也是满身的血污,并肩站在他身边。
到底是被驯养的老虎,没有丛林中老虎的野性与凶狠,对人还是心存惧怕之意,见已经洗了两个同伴到底也不再像开始那么张牙舞爪了。但两个人面对六只赤虎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就在此刻,城门哗的打开,几十匹受了惊的马,浑身都是点燃的炮仗冲向了虎群,后面是李靓最信任的部下秦玉、秦京两兄弟带着人马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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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只赤虎本就见了两个武功高强的人类,又被火光和炮声吓了一跳,在看涌出来这么多的勇士竟也有些害怕,向后退去。
秦玉、秦京两兄弟是李靓一手提拔上来的,刚开始两兄弟也不服李靓是个年轻女子,但后来在战场李靓救过秦玉一命,又不在意兄弟俩三番两次对她的无理,反而对他们委以重任,时日久了,兄弟俩便深深的折服了。
秦玉及时赶到李靓和江待一的身边道:“元帅,李将军,快上马回城吧。”
江待一从身后黑色披风撕下一块布,简单的包扎一下正咕咚冒血的右腿,“我身为元帅怎么能丢下我的将士们,独自偷生呢。”说完,就骑上了秦玉的马,向前冲去,李靓也连忙跟上。
出城的众将士见两位将军都不畏群虎,身负重伤却毫无惧色,也被感动,士气高涨。众将士一出城门就向赤虎扔出长矛,赤虎们只好向后退去。
驯兽师见情况不妙,便指挥赤虎撤退,得到命令的赤虎也纷纷跑了回去。襄军只派了赤虎和少部分士兵来到的城门前打头阵,大部队则有序的排列在远处。
赤虎很快就跑的消失不见了,江待一率领军队冲向襄军,却不知有比赤虎更可怕的东西在等着他呢。
江待一和李靓一入了阵就差出了不对劲,还是李靓先察觉出来,高喊道:“有毒!快捂住口鼻!”
可进了阵,嘈杂的喊杀声把李靓的声音给淹没了,江待一也没有听到,全神贯注于杀敌中,早就杀红了眼,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在他不知不觉间已经中了毒,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屋漏偏逢连夜雨,腿上的伤口也渗出了大量的血,中毒加上失血过多,终于昏倒在地。
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幸运,江待一并没有注意到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他,就在他倒地的一瞬间,国师即刻出现,绑了他回去。
等江待一醒来的时候,手脚被缚,绑住双手的绳子那一头拴在马上,整个身子倒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线,卷起的滚滚沙土呛得他咳嗽不止。
马上的郭天放正得意的挥着马鞭围着军营跑,时不时看看后面浑身是血和土的江待一,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围观的襄军士兵也正举着大刀长矛,嘴里嗷嗷的喊叫着。
腿上伤口原来包扎的布条早不知去了哪里,伤口处沾满地上的沙粒,地上也出现了一条血迹,江待一忍着内心的耻辱感,用力的挣着手脚上的绳子。
“吁……”郭天放拉住缰绳,缓缓的下了马,手一抬,将士们便安静了下来。郭天放缓缓的走到江待一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放声大笑,“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我早就说过你是文不成武不就,如今被我踩在脚底下,你服是不服?”
江待一冷笑一声,什么也没说,只充满不屑的“呸”了一口。郭天放心中一怒,抬腿就踩在了江待一的脸上,把他的头深深的按在了沙土里。看见地上的人如同鸵鸟一样的把头埋在沙堆里,郭天放心中一阵痛快,大笑起来。
江待一眼角还能瞥见踩在自己脸上的金丝蝠纹云靴,耳边郭天放张狂的笑声如铜钉一般声声钉入耳中,这一刻,他要牢记自己的狼狈。
水清被外面的嘈杂声吵的心烦意乱,出了营帐,就看见围了一圈的人,拨开人群一看,就见到江待一被郭天放踩在脚底的一幕,秀眉一蹙,刚要上前,却被身后的一双手拉住了。
国师拉水清到没人的地方,问:“清儿,你要做什么?”
水清见到是他,不动声色的挣开了被抓住的手臂,道:“你不觉得太子爷过分了点吗?”
“太子对江待一的这口气憋了好几年,你要不让他把这气撒干净能行吗?这个时候谁想帮江待一,太子爷一定会杀了他。”
水清冷冷的看着国师好一会儿,方开口道:“你就这么怕他吗?”
“不是怕与不怕的问题,只是不值得为一个敌方的人而去触霉头,清儿你何必费力不讨好?我这也是为你着想。”
水清一点也不领他的情,“你怕他,我可不怕”说完,转身就向人群里去。
国师深知水清的秉性,她去了非得坏事不可,连忙拉住他道:“我去,我去还不行嘛。”
国师来到郭天放身前,行礼道:“参加太子殿下”。
心情正愉悦的郭天放见到国师,抬起了踩着江待一的脚,走过去虚扶一下他,笑道:“此战国师功不可没,我一定奏明父皇,为国师请功。”
国师先谢恩道:“多谢太子殿下”又看了眼地上的江待一道:“眼下这江待一中了毒又负了伤,这么下去恐怕是活不成了,留着他还有用,请殿下先容臣先医治他。”国师说的在理又恳切,郭天放瞟了一眼地上被自己弄得惨兮兮的江待一,又想起文惠羽来,心生一计,点头道:“国师言之有理,就依你所言。”
江待一被单独关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营帐,捆绑在一个十字形木架上,旁边摆的则是各种刑具,看样子比刑部的天牢更严格。
国师并没有如言来牢房医治江待一,直到夜里,才见有人端了一盆水进来。
江待一虽然虚弱,但也辨得出来人是谁,问道“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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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把毛巾放在水里浸湿,不答反问,“不是我,你以为是谁?”
江待一自嘲的笑了笑,“没谁”。
水清走进了,先用毛巾擦拭他满是血污的脸,“看你这么脏,我打来的这一盆水怕是不够用。”又俯□子去把他右腿沾满沙粒的伤口处理干净。
江待一因为女子身份的原因,从来都很注意与人保持距离,突然有人近距离给自己擦脸治伤,有些不适应,但更多的是怕自己的身份被细心的水清识破,“多谢水姑娘,但男女授受不亲,在下不想毁了姑娘的清誉,你请回吧。”
水清不理他的话,在他的伤口处涂好白药,又缠上一层绷带,处理完伤口,才说道:“你还是挺走运的,都能从虎口里捡回一条命来。”
江待一神色黯然道:“虎口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啊,孔子说过苛政猛于虎也,但我此刻却觉得战争猛于苛政。请水姑娘坦白告诉我,此战的结果。”
水清看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江待一惨淡一笑,“全军覆没?我江待一愧对我的将士们。我自问行军布阵的手段虽不是无人能及但也算得上是高明,可对今天你们所用的阵法却是一无所知,水姑娘可否让在下死个明白?”
水清把他那令人心碎的笑容收入眼底,心中莫名的跟她一起觉得悲伤落寞,“这个阵叫降魔阵,严格说来,我知道的也不甚详细,是国师一人操纵的,我也只负责制毒罢了,本应该有一用毒高手在阵中布毒,只是我执意不去,才让这阵的威力小了不少,不然你也活不到此刻了。这毒阵是上古邪阵,最厉害的就是全阵遍布毒气,所以入阵者任他武功再高强也难逃一死。”
江待一又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真是才疏学浅,竟不知由此奇阵。”
“你又不是钻研毒术的人,不知也不奇怪,造此阵者不祥,只听说百年前曾经有一个暴君靠着它打的天下,生灵涂炭,害人不浅,后来被一个叫灵虚子的人杀了所有会此阵的人,又把此阵所有的阵谱给毁了,自此失传于天下,至于国师是怎么会这阵的我也不知道。”
“祖师爷?”江待一很意外,没想到这降魔阵与自己的门派还有如此渊源,“是祖师爷曾毁了这阵。”
水清蹙眉问道:“你是灵虚派的?”
江待一点了点头,“不错”。
89阶下囚
水清挑着眉,把江待一从头到脚仔细的打量了一遍,“看样子你不过二十几岁,怎么会是灵虚派的弟子,灵虚派五十年前就消失了。不过……”水清顿一顿,想到两人曾经交手的时候,“不过你的身手确实有些灵虚派的影子,真是奇怪。”
江待一心中也有许多的疑云,“你的年纪应该比我还小一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我们门派的事情?”
“我是听国师说的”水清双手抱肩的道:“我回答了你这么多的问题,你是不是也应该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到底是师承何人?”
江待一沉吟片刻,还是说了出来,“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无忧公子”。
“无忧公子?”水清戳着脑袋想了想,“哦!我想起来了,是灵虚派的大弟子,从灵虚派被灭之后,他和其余的弟子就都不知所踪了,有传言说他后来出家做了道士。原来你是他的弟子,怪不得武功这么高。”
若不是双手被绑在木桩上,江待一真想给他鼓一鼓掌,“水姑娘真是无所不知,有些事比我了解的还清楚,只是,这些都是那个所谓国师告诉你的吗?”
水清未置可否,耸了耸肩不作回答,从怀中的白瓷瓶中取出一枚褐色的药丸,准确的扔入了江待一微张的口中,“你误入降魔阵已经中了毒,虽然你武功高强,身体好于常人,但也只有十几天好活了。解药制作起来很复杂,我好不容易才制成了两颗,也都交给国师了,有几味药引很是稀少难寻,只够制那两颗解药,我就只好用其他寻常的药材代替制了这一颗药丸,服了这个也只能稍减毒性,让你多活一个月,我这一下午我就忙活这个了。”说完,就端起那盆早已浑浊暗红的水,转身就要离开。
虽然与水清是对立的两方,江待一还是很感激她的相助之恩,恳切的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帮我?”
水清停住脚步,微微侧了侧头,幽幽道:“因为英雄不应该被这么对待,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有责任,只当是偿还一二吧。”言毕,就掀帘出去了。
水清走后,牢房又是无尽的安静与黑暗,冗长的夜里,只能听见轻轻的叹息声。江待一合上眼帘,思考着对策,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要全身而退绝非易事,而这牢房守卫的如此森严,李靓和鬼魅就是想来营救怕也是很难,而水清似乎对于郭天放和国师的行为有些不耻,她或许是自己能逃脱的关键所在。
黄州城内
李靓站在城楼上,巴巴的望着远处襄军营帐中星星点点的亮光,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今早的一战中,李靓可以说是唯一的幸存者,一来是她刚踏入阵就觉察出了异样,屏住呼吸及时的撤了出来,沾染上的毒极少,二来是李靓回城后保险起见,又自己吃了几副疏散解毒的药。
即使是在初夏,深夜里也还是凉的,李靓穿的很单薄,却没有觉得冷,一颗心都挂在被敌军掳去的江待一身上。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在李靓身后响起,“他们看的太紧了,我即使冒死进去也救不出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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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靓是知道鬼魅的本事,让鬼魅去营救江待一也是她出的主意,既然鬼魅都束手无策,那麻烦可就是不小了。李靓咬了咬嘴唇,道:“他们好不容易才抓到我师兄肯定会牢牢的看住,他们现在正巴不得我沉不住气,去救师兄,好把我们一网打尽。”
“那怎么办?难道就救不出主子了吗?”鬼魅难得一见的慌张起来,对于他来说自己就像是一个依附于江待一的影子,若他都不在了,那影子自然也就消失了。
李靓伸手拍了拍比自己要高出一个头的鬼魅的肩膀,“不要急,沉住气,我们要是都乱了,就真的没有人救师兄了,让我想想……。”
李靓踱着步,分析道:“他们没在战场上直接杀了师兄而是带回军营去,肯定是要留着师兄的命作为某种谈判的筹码,所以师兄现在性命应该无虞。而我们现在只能被动的等他们开出条件。”
鬼魅不甘心的说:“就只能这样吗?”
李靓叹了口气,“我这心里比你还急,可急又有什么用,审时度势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才是对得起师兄。”
如今的李靓受了这多年军旅的洗礼,早就不再是那个只知道任性调皮,为所欲为的小师妹了,权衡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鬼魅点了点头,默默的隐于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被俘的江待一整夜未眠,忧心忡忡,从帐帘的缝隙中可以看到天已经亮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帐外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江待一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是郭天放带着他的皇家卫队来了。果然,国师跟在郭天放的身后走了进来,侍卫们则在外面候命。
郭天放走近几步,抬起下颌,一脸嘲讽和得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战利品,而江待一则闭上眼,歪过头,不屑去看他。
郭天放摸着下巴说:“江少将军,我真的想知道你现在是作何感想,也想知道惠羽看到你这副样子会不会觉得蒙羞。”这还是郭天放第一次称呼江待一为少将军,可依旧是那种令人讨厌的挑衅口气。
江待一张开眼,瞥了他一眼,“你也配提惠羽的名字?打不过我,就会使些下三滥的手段,你这种人都能当得了储君,何愁国家不亡!”
“啪!”的一声,郭天放甩手就是一个耳光,郭天放也是有武功在身的人,这一巴掌又是使了十足的力气,江待一顿时脸上一片红肿,嘴角也渗出了血。
郭天放斜着眼睛看他,“你都沦为我的阶下之囚了,居然还敢顶撞我!我会让让你看到,我是怎么把惠羽夺回了的,她跟着你实在太委屈她了,你看看你的样子怎么配得上她。”
江待一口腔里充满血腥的味道,向郭天放的脸上吐了一口。
郭天放大怒,又甩手重重的打了他一个巴掌,命令国师道:“给我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废了他的武功!”
江待一瞪大了眼睛,拼命的想要从木桩上挣脱,可绑他的是厚重的铁链,任他把手脚都磨出了鲜血也是无济于事。“你怎么不干脆一点,杀了我算了!”江待一手脚猛烈的撞击着铁链,大声吼道。
国师一步步走到江待一的身前,强行塞在他嘴里一枚丹药的东西,又在他的天灵盖上注入化去内力的真气。
江待一提起全身的真气想要抗衡,却觉得丹田之处的真气在一点点泄了下去,不多时,竟然是一丝真气都提不起来,丹田处已经与常人无异,都是空荡荡的,二十年的努力一朝尽散。
国师化去了江待一的内功,又拿出一锋利的匕首,对准他的手筋刺了过去,江待一吃痛,却没有叫出声来,他不想让人看自己的笑话,尤其是自己的仇人。
把江待一双手的手筋挑断后,国师又蹲□子要挑断他的脚筋,却听一声清厉的喝斥,“住手!你们在干什么?”。水清本来是要来给江待一换药的,进来却看不到江待一脸色惨白,双手的手腕处鲜血淋漓。
郭天放见水清怒气冲冲的进来,手里还提着医药箱,不以为意的说:“他是敌军的主帅,废去他的武功,断了他的手脚再正常不过了,不明白水姑娘你为何总是偏帮敌方。”
水清却不卑不亢的说:“在我眼里无关他是哪一方,只是我的一个病人而已,他已经身中剧毒,活不了多久了,太子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废了他呢。”
郭天放脸色一沉,目露凶光,“本太子也是保险起见”,说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自己贴身的匕首挑断了江待一的脚筋。
“你……”水清气的浑身直发抖,郭天放就近在自己眼前断了他的脚,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为这种心狠手辣又心胸狭窄的人效命,未免太不值得了。
郭天放见江待一了无生气的背拴在木桩上,两眼空洞无神,心情一片大好,大笑着出去了。国师也紧随其后出去了。
水清却叫住了他,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义父,请您把江待一放下来,我先给他止血,要不然他死了我可不负责。”
国师看了一眼江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