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跪参拜,也不傲慢无理。
潘皇后慢慢转过身来,别有深意的看着江待一说:“终于还是有这一天”。
江待一向前走,道:“第一次见皇后娘娘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我想皇上现在一定很后悔没有杀了你,才导致这国破家亡的一天。”潘皇后的眼中衔着重重的恨意。
江待一缓缓踏上龙椅下的白玉台阶,“皇后错了,据算没有我也会有旁人来取缔他,今天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罢了。烦请皇后告诉我,郭天放带惠羽去哪里了?”
“呵~”潘皇后冷笑一声,小指上的金护甲深深嵌入掌中,“皇上失去了他一国之君应尽的责任,就让我这个皇后来代替他吧。”这是皇后册立以来第一次不自称本宫。
还不等江待一反应过来,潘皇后遍掏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向自己的脖颈刺去。江待一急忙伸手去拦,握住她的手腕,道:“你何必自戕,我敬你如此忠烈,不会伤你的。”
潘皇后狭长的丹凤眼中,失去了平常的尊贵之气,满是伤心绝望,还有……飞蛾扑火般的不顾一切,“可我不是……”
“什么?”江待一没听清她的话。
潘皇后另一只手迅速掏出袖中更为锋利的匕首向江待一的心口刺去,失去武功的江待一反应总是慢了一些,避的慢了,但好在没伤到心脏,匕首深深的刺进了他的肩膀,血流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江待一向后退了几步,吃痛的捂住左肩,恨道:“我本无意杀你,你却以怨报德,看来你和郭天放真是蛇鼠一窝!快告诉我,惠羽在哪?”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要关心文惠羽那贱人的下落,本宫不明白,为什么你和皇上两人都为她神魂颠倒,她到底好在哪里?”潘皇后举起还攥在手里的匕首,一步步向他逼近。
“如果你现在告诉我惠羽的所在,我保证不杀你,还让你继续拥有皇后之尊。”随着血越流越多,江待一身上的力气也在一点点消失。
“现在你觉得本宫还在意这个徒有虚名的皇后之位吗?潘皇后在大笑,笑声却哀伤到了极点,“本宫的世界里就只有皇上一个男人,而皇上的身边却有太多太多的女人了,从太子妃到皇后,没有一天过的快活过!本宫是家族的荣耀,更是一国之母,却从不是自己丈夫所爱的女人,本宫既要压制宫里其他的女人,还要挖空心思掏皇上的喜欢,而文惠羽她却太轻易的得到本宫费尽一切都得不到的。既然她夺走了本宫爱情,本宫也要让她永失所爱!”
潘皇后已经把江待一逼到无路可退了,就在她高举匕首的时候,却毫无征兆的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倒在了江待一的脚边,背上插了两只淬过毒药的飞镖。
江待一转头向门口看过去,出了口气,“原来是你,没找到惠羽吧。我已经猜到了,现在命令人封锁皇城,和襄京,不要让郭天放挟持惠羽离开。”受伤了也不忘布置任务。
冲进皇宫后,江待一便让李靓四下寻找文惠羽,妥善保护,自己则去了议政殿,因为郭天放要是还有最后一丝帝王的尊严,就会选择了结自己在议政殿的龙椅上。
李靓急忙跑到江待一的身边,帮他点|岤止血,“师兄,我们好不容易才杀进了皇城,你要是被这疯女人杀了,连去见阎王的脸都没了,我可是又救了你一命哦!你说的话,我记下了,马上就交待秦玉,秦京去办。”
江待一睨了她一眼,“你当我这么不小心吗,刚才你不过是比我快了一步而已,我身上暗器和毒药的机关还少吗,只是不到最后时刻不舍得杀她而已,希望她能告诉我郭天放的下落。”江待一失去武功之后就只能另寻其他的自保方式了,总随身带着毒药和暗器。
“看来还是我多事了”李静掏查看了下伤口,拿出来一粒药丸放进他的嘴里,“伤口虽有些深,但匕首上无毒,应该不要紧。这颗药可以补元气,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很快就能复原的。”
“随便包一包就好,我们眼前还有许多重要的事要做呢。”江待一忍着肩上的疼痛说。
李靓深知他的个性,也不多做无用的劝说,扯下衣襟上一块布,又在伤口处上了金创药,包扎好伤口说:“好吧,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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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待一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潘皇后的尸体,“厚葬她,就说皇后娘娘贞烈殉国,再封个谥号,让皇后体面的离开。让所有的襄朝的旧臣看到我们的态度,只有肯投降的,非但不杀,还可重新录用为官,不肯投降的,尽全力去争取,如果实在是冥顽不灵的,就只有斩草除根了。马上开仓放粮,襄京的百姓这阵的日子一定很苦,我们进来的一路上,看到不少的乞儿,让他们先填饱肚子,才能稳定民心。还有,将士们进了京城难免骄纵起来,一定要从严军纪,千万不要出□妇女,强取豪夺的事情,我不想看到千里之堤溃于蚁|岤的事情发生。”
李靓点了点头,“我了解了,这就去办”。李靓即刻叫人进来处理好潘皇后的尸体,完成之后,自己也转身离开了。
江待一叫住她,“等一下,你……应该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吧?”
李靓狡黠笑了笑,“我知道,我一定把大嫂找到,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交给你。”说完,就快速的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喂,我还没有说完呢”江待一呼了口气,泄气道:“我要跟你一起去找惠羽,又这么就把我丢下了,算了,我这副身子骨还是不给靓儿多加累赘了。”
在李靓离开不久之后,瑰儿和方婕妤便一起来到了议政殿。
“参见主上”两人齐齐躬身行礼道。
江待一站直身,走到她们俩身边,“无须多礼,我正想着去找你们,你们自己就过来了。”
瑰儿跪下请罪道:“属下没有保护好少夫人,请主上降罪。”
江待一心中一紧,“先起来,怎么一回事?”
“属下今日出去打探消息,留少夫人一人在思兰苑中,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少夫人不见了。思兰苑本来伺候的人就少,现在又那么乱,根本没有当值的宫女太监,属下连个询问的人都找不到,只好自己在思兰苑的周围找,可却没有找到。”
“思兰苑?你是说,惠羽在宫里居住在思兰苑?”
瑰儿点了点头,“是”。
“现在距惠羽失踪有多久了?”
瑰儿想了想说:“大约两三个时辰”。
江待一稍稍松了口气,“两三个时辰应该不跑不了多远。我知道这些日子,惠羽是倚赖你们的照料才能平安,你们都有功劳,不必自责,我想这是上天给我最后考验,不关你们的事。”
瑰儿和方婕妤一齐道:“多谢主上谅解”。方婕妤看到江待一左肩伤,问道:“主上,你受伤了?”
江待一摆了摆手“小伤而已,不要紧,别管我的伤了,先带我起思兰苑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瑰儿和方婕妤带江待一一路来到思兰苑,苑里的兰花都谢了,江待一放慢脚步,这条铺满了残花落叶的小路,却让他想起了兰花盛开的时候偶遇文惠羽的情景。
那句“我好像见过你”还被惠羽当作了登徒子,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你却没有认出我,沉浸在回忆里的江待一痴痴说了一句“当年我能认出你,现在我也能找到你。”
“主上,您说什么?”瑰儿见他停住脚步,出声问道。
江待一扬了扬眉,“哦,没什么,我们走吧”。
进到思兰苑的殿里,江待一便睁大眼睛四处查查看看,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希望惠羽能留下什么线索。可线索没有发现,江待一却发现藏在书架里写满自己一名字和祈福经文的手抄本,熟悉的娟秀字迹,瞬间让他湿了眼眶。
方婕妤和瑰儿也在帮忙找线索,一无所获的方婕妤见江待一久久停在书架前,问道:“主上,可是找到什么了?”
江待一深吸了口气,连带着眼泪一起吸了回去,“没有,只是看到一本书而已”。小心将手抄本放入怀中,“你们呢?有找到什么吗?”
方婕妤和瑰儿都惭愧的摇了摇头。
江待一勉强笑了笑,鼓励道:“不要灰心,靓儿已经封锁皇城和整个襄京了,加大巡查过往人员,我相信郭天放一定逃不出去,惠羽也会找到的。”
李靓的封锁已经很及时了,在皇城里派人一寸寸的找,可到了深夜还是没有任何文惠羽的消息,便开始在带人皇城外寻找。
入了夜还有消息,江待一越来越心急,终于是坐不住了,和李靓一起打着灯笼去皇城外的山林找人,一声声呼喊着文惠羽的名字。
天空飘起了小雨,打湿了江待一左肩的伤口,因为过度的活动,伤口又开始向外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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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靓道:“师兄,你身体熬得住吗?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你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
“我什么都熬得住,就是熬不住惠羽消失不见。”因为喊话太多,江待一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听起来让李靓心有不忍,只有更加拼命的帮他找文惠羽。
113现转机
又是一夜的不眠不休,手下的士兵都已经换了一巡,可已经声嘶力竭的江待一却还在坚持,直到有人通报,说有一个叫章影的人拿着他的信物前来求见。
听到章影求见,李靓惊奇道:“二哥?他怎么来了?师兄,我们许久不见二哥了,一起去见二哥一面吧,这里就暂且交给秦玉吧。”
秦玉抱拳道:“末将一定全力搜寻少夫人”。
江待一想了想,道:“二弟突然来找我一定是有要紧的事,也罢,我就先去见二弟吧。”又命来通报的人带章影去思兰苑相见。
而前来见江待一的并不止章影一个,身边还有这思兰苑原本的主人,若兰长公主。
故地重游看,若兰公主一言不发,只静静的看着这熟悉的一切,虽然苑里略有改变,但大体上还是当初她离开的样子。
章影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兰儿,你在想什么?”
若兰公主淡淡道:“你看,这些兰花都没人照料,枯萎了也无人问津。”
“什么?”章影不明白她怎么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雨后初霁的阳光不足以散去若兰公主脸孔上的冰霜,“我在这里的时候,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看来这皇城真的是换主人了”。
两人的影子绰绰烙在思兰苑长长的甬路上,若兰公主轻移莲步踏入殿中,打量四周,自嘲道:“没想到我竟会有成为这里客人的一天。”
章影能体会到她心里的苦涩,皇帝逃跑,王侯见死不救,国破家亡的痛苦全部压在她一个曾经的公主身上,她的亲人们再没有跟她一样为家为国痛心疾首的人了。“兰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免哀伤,要不然一会儿我独自去见大哥吧。”
若兰对他轻轻笑了笑,“你不必太敏感,我并不是想要避讳江待一,我明白事理的,错不在他。”
“那就好,你也累了一路,先休息一下吧”。
若兰螓首微摇,“我不累,更何况,你大哥应该一会儿就过来了,我不能怠慢了。”
正说话间,江待一和李靓便进来了,李靓率性笑道:“二哥,许久不见,我可想死你了!咦?兰姐姐也来了,兰姐姐近来可好?”
若兰轻浅笑道:“还不错,只是章影他听到江少将军的离世的传言担心的不得了,我们便赶来襄京了。”目光流转到李靓身后的江待一身上,若兰吃了一惊,印象中,他一直是位温润有礼的谦谦君子,现在却是失魂落魄的颓败样子,身上的衣裳也混着雨和泥土,左肩上还有一片干涸的血迹。
章影见到江待一这幅样子也很诧异,上前问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狼狈?”
疲惫的江待一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吐出无限哀愁道:“一言难尽啊”。
李靓解释道:“二哥你有所不知,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惠羽大嫂为了救大哥,委身在郭天放的身边。大哥才会这么以身犯险,在收尾不能相连的时候攻打襄京,可是打进皇城,找了整整一天也没找到郭天放和大嫂。”
“惠羽也不见了?”若兰心中一颤,她一向看重文惠羽这个唯一的朋友,要是惠羽因为她的皇弟而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恐怕会内疚一辈子。
李靓叹气承认道:“是,从皇城里到皇城外四周的山林都仔细找过了,还是一无所获。明明没有任何郭天放提前逃走的消息,他不可能凭空消失的!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凭空消失!若兰公主好像想到了什么,眉心一锁,刚想张嘴说什么却又犹豫的忍住了。可这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江待一的眼睛,但他并没有急于去问,依旧不动神色。
章影也很担心道:“怎么会这样?大嫂为人善良,福泽深厚,老天不会亏待她的,大哥你要相信大嫂会平安回来的。”
江待一抬了抬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低低道:“我早就不信天了”。
他的话让章影吃了一惊,究竟是什么样的打击,竟让他连对神明的敬畏之心都失去了。章影转了转头,刚好看见若兰的神情有些怪怪的,问:“兰儿你怎么了?”
若兰公主下了决心,定定的看着江待一说:“江少将军,我有话先跟你单独说,方不方便去里面的寝殿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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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若兰公主还是肯帮我的,江待一在心中笑了,脸上却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好,二弟你和靓儿先在这坐一下。”
到了没有人的地方,还没等若兰公主说话,江待一便先道:“多谢你,殿下。”
“我早就不是什么殿下了。”若兰轻车熟路的走进自己的寝殿,只是殿里多了一丝茉莉花的香气,“你很聪明,好像知道了我要跟你说什么。”
江待一颔首道:“我相信你是不一样的,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惠羽有危险却袖手旁观。”
“可我也是皇室中人,你我的立场始终还是相对的。”若兰公主的目光像惊鸿掠过天际,即使身上穿的是再寻常不过的衣裳,头饰也没有任何华丽的朱钗,却没有显得和这座宫殿有任何的格格不入,这是她作为长公主骨子里磨不去的高傲气质。
“你刚刚也说过了,你早就不是殿下了。”江待一用她的矛攻她的盾。
若兰公主似笑非笑的动动了嘴角,“算了,不说这些无谓的话了,我可以帮你找到惠羽,但有一个条件。”
江待一好像早有准备似的,想都没想就答应道:“请讲,只有我能做得到,绝不会犹豫的。”
“不要杀我弟弟,留他一条性命,他不是你的对手,现在是以后也是,根本威胁不了你,所以……请你放过他吧。”若兰公主是第一次称呼呼郭天放为弟弟,摒除了其他,只是单纯的想为家人想做最后一点事。
江待一斩钉截铁道:“我答应你”。他早就猜到了若兰公主的交换条件是什么了。
若兰点了点头,“好,跟我来吧”。若兰启动了自己床榻的机关,露出了另一番洞天。“这的当年建这座皇城里留下的密道,皇上和惠羽应该就是从这逃走的”说完,又反手触动机关,把床板放下了。
江待一着急的去敲床板,道:“快打开,让我下去!”
“你这样是追不上的,密道里曲折难行,又分许多岔路,出口总共只有三个,去守出口吧。”若兰公主幽幽道出了三个出口的位置,“根据你靓儿刚刚说的,他们已经走了一天了,你再不去追就真的来不及了。”
江待一再也不多做停留,十万火急的跑了出去,边跑边冲着外面喊道:“靓儿,带一队最好的骑兵跟我来。”
看他跑的飞快,还在和章影闲话的李靓惊诧道:“怎么了?师兄你跑的那么快不怕腿再断吗?”
“有废话的时间,还不如快去叫人,我是不会因为等你而耽误救惠羽的时间的。”江待一头也不回的迈出了思兰苑的殿门。
“什么?去救大嫂!喂!我这就来!”说完,就连再见都顾不上说的就跑了出去。
章影也想跟出去,刚好看见从里面缓缓走出来的若兰,便先过去她身边问:“兰儿,你的脸色很差,都跟大哥说了什么?”
若兰勉强扯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