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脸上的神色虽然无甚变化,我却下意识觉得,这琴总算谈得合他心意。
刚才曲子,是琢磨他心境,我不免又想,这样的箫绪慈,心中渴慕的是什么呢?
人总是想要自己没有的东西,不自禁会将自己和身边的人比较。就如箫庭,我明白他的压抑,更清楚他所想的是毫无顾忌的为所欲为。箫绪慈的身体孱弱,那么他所渴求的,自然是身体上的健康青春,能有足够的本钱,做他想做的事情。
所以箫庭会羡慕嫉妒箫秋林的潇洒,而箫绪慈呢,自然也会羡慕他健康的身体,那年轻男儿的青春焕发。
我想起箫秋林让我听的那首歌,那是他的追求,是他平时的风格。
那琴音一转,我琴声转急,忽又如急流冲到岩石,顿时停阻,在冲击的那一刹那,冲击得消声,却有一股难以形容的火热蕴动。
我抬头吟道:“人生五十年,如梦亦如幻。有生方有死,壮士何所憾。”
一曲完毕,箫绪慈轻轻拍掌,拉着我的手,另只手的手指轻轻抚摸我的眼眉唇角。我心中的怪异感觉更浓的了,他的手,摸着我不像是男人抚摸女人,而像是工匠来抚摸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我以前没有和箫绪慈接触过,也不知道他竟然是这样的人。生于皇家,天生尊贵,然后又身体孱弱,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经历,然后才有这样的箫绪慈,让他身上只带一股特殊的味道。
虽然不见得让人舒服,可也让他显得很特别。我刚才只以为已然明白他,可当他的手抚摸上我的脸时候,我又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情绪,顺着我们两个人贴一起的肌肤传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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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六
三十六
一阵风吹过,那些红色的小花纷纷落下,好像下了一场花雨。
我略不自在,忽然想起大姐,她极爱箫绪慈,可因为脸蛋上的胎记,所以连面也不愿意见,我只知道她虽然放弃,可心里还是难受极了。她虽然让箫绪慈误会我便是她,可我这般利用,又怎么能对得住她?
“花间,你果然如我想的那般,美丽极了。”箫绪慈收回手掌,温和说道。
我心中大窘,箫绪慈模样是个温和君子,我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赞美。我不禁满面红晕,低低垂头:“花间不过蒲柳之姿。”
“女人美丽,虽然要皮相好看,可也要气质优雅,不能有半点俗气。很多女子少年时候虽然美丽,可却被环境养坏掉,样子虽然精致,可人却毫无魅力可言。”
他望着我,眼睛是薄薄的单眼皮:“花间,你如今是最美的,可我害怕你有一天,会变得俗不可耐,不过那天来到时候,你还是很有趣的。似你这样的女子,五皇弟那么粗鲁,又怎么能够配得上你。”
萧秋林为人虽然直接了些,可是和粗鲁也沾不上关系,他潇潇洒洒,自自然然,虽然未免我行我素,不太顾及兰贵妃的苦心,然而却别有魅力,十分容易打动人。若不是别有隐情,以他身份,原本是我与他不配,然而到了箫绪慈口中,我倒好像是十分珍贵,难得一见,少有人配得上。
我听他这么称赞,脸微微一热,别过脸蛋,又看了他侧面一眼。
和箫绪慈坐得很近,能看到他笑起来时候,脸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又浅又细,若不细细的看,一定不能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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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先只道他样子文弱,内心却如箫庭一样,野心勃勃,可是接触之下,他的野心又和箫庭不同,带着一点别的什么,我品不出来,不是很明白他,可箫绪慈却引我为知己。
从前我对箫绪慈颇有偏见,如今知道他当年的罪过是遭人构陷,倒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人,更不知道他想要做些什么。
如今我是箫秋林的未婚妻,他却毫无顾忌的要我来见他,并不符合箫绪慈素来的性子。而箫绪慈对我的态度也很奇怪,他似乎是极爱我的,可也没有普通男女之间肉欲。他心高气傲,自有品评人的尺寸,能被他看上,当然是他认为不俗的人。
我却从他行径中隐约嗅到了极度的自恋,而那份自恋,却又和箫秋林截然不同。
箫绪慈对我说道:“你的这份美丽,我自然会好好保护,不会让你这么坏掉。”
我不由自主,竟然觉得有些可怕。猜测不透箫绪慈的打算,他吩咐侍女领我下去沐浴更衣,我顺从听他吩咐。我本来是箫秋林的未来王妃,不应该与他过分接近,可这么乖顺,箫绪慈竟然没有觉得奇怪,反而觉得好像是理所当然的。
他在一个奇怪的世界里,好像什么东西,都被他有一种自己的解读,我却万万不能融合。
满心狐疑,箫绪慈命人送来衣裳手势。我换了一身华丽宫装,对镜一照,那衣裳料子不知是什么做成,极淡极轻,好似远山的烟霞,美丽极了。
方才沐浴过,我肌肤被水汽熏陶,润得肤如凝脂。长发被绸帕揉擦之后,再用梳子轻轻的梳干,那梳发的侍女手极灵巧,竟然不输前世为我梳头的刘嬷嬷。她将我头发梳成条条小辫子,层层叠叠,以各种头饰穿ch,固定盘上,更将一副精致象牙筷ch成扇状。我这头发极长,梳辫盘旋之后,又从头顶自然垂落,发落肩头。
我挽起袖子,lou出一截白玉般的手臂,捉起一根钗,自顾自ch于发上,眼中微光一闪。
箫庭和我的紫须香,便被我藏在这发钗之中。那发钗做工精致,中间镂空,藏一颗药,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一想到要亲手毒杀箫绪慈,我竟然全身发抖。他是大姐所爱之人,然而我竟然要为了自己的爱情,毒杀他。我这么做,实在是自私自利,又无情无义。
对着镜子,我凄然一笑,鼻子一酸,竟然有些想哭。
我渴盼着箫庭爱护我,可是他不会,他需要能帮助他的女人。箫绪慈对我是什么样心思,我不需要明白,就连箫秋林对我甚好,我也不必感动,只需要好好助他就是了,这样才是真正的爱他,肯为他付出。
就算要我双手染血,不得好事,更因为生前所做的种种坏事而落入十八层地狱,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一切是我心甘情愿,我向来对他就没有任何的办法。他每次柔柔的唤我花间时候,我都无可奈何。
不过箫绪慈的举动真是奇怪极了,他在园子里大摆筵席,相请三皇子一脉的官员,甚至有资助他的京城富商,放眼望去,热闹非凡。
箫绪慈网络人心,大摆筵席,这本没什么奇怪,可我如今是箫秋林未婚妻子,京城人人皆知,他却肆无忌惮,带我出入,毫不避忌。我也不曾多想,他既然放任我接近,就是给我机会。
夜来天晚,风凉如水,园中碧树之上,挂着一只只薄纱灯笼,透着淡色烟彩纱罩,如梦似幻。
来的客人之中,最尊贵的自然是定云侯。箫绪慈是他一手扶持,当年的兰贵妃意欲加害箫绪慈,若非定云侯,他早便死在宫中,又哪里能有今日?这份恩情,当真恩重如山,我只知道箫绪慈平时对定云侯,那也是尊敬极了。
如今定云侯眼角却微微带愁,他四十多岁,中等身材,容貌极温和,五官平常,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若非他一双眼睛偶尔lou出锋利之色,实难想象他是手握大权的一代权臣,而如邻家大叔一样,给人感觉十分亲切。
我忍不住想,他眉间带愁,莫非是因为知道宫中有变?可既然如此,他又怎么能够还在此安心喝酒?
心中并不曾多想,虽有疑惑,然而如今最要紧的事情却并非此事。我观察着箫绪慈,他面前摆的是一个翡翠荷叶杯,斟满了美酒。如今我离他极近,正是下毒的好时机。我暗暗将紫须香捏成了粉末,藏于手中,以拇指扣住。
那翡翠荷叶杯旁边,放着一个果盘,我伸手貌似去取果子,手掌掠过那荷叶杯上方时候,趁机将药粉撒入酒中。那一杯美酒便化作毒酒了。这些动作,箫绪慈并没有察觉。
箫庭给我三颗紫须香,我无声一笑,将另外一颗药融入自己的杯中。我整个人一阵恍惚,我想起大姐,想起箫庭,两样总是难全,我被这种感觉折磨得快要疯掉了。我自认心狠手辣,但还是没办法无动于衷。
见到箫绪慈毫无所觉,举起杯子,我也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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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七
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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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举起杯子,欲要饮下,想到自己要随箫绪慈死去,而任着箫庭风光无限,心中就十分不甘。他是个有野心的男人,没有了我,他不会痛不欲生,而会再去寻别的女子。
一想到箫庭会搂着别的姑娘言笑晏晏,我就心中气苦,胸怀不平。可我这么为他牺牲,他一定会记得我的。失去了我,我相信他会不好受,会为了我伤心流泪。就算让我为他舍去性命,似乎也是值得的。
我想到这里,心里酸酸的,可又有一丝的甜mi,突然之间,我又不想喝下这杯毒酒了。我何苦陪箫绪慈一起去死,纵然我这么死了,这样的举动还是自私之极,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再自私一点呢?
刚才将毒药放在杯子里,是一时冲动,如今想想,自然舍不得这么轻易就死了。
然而我欲将酒杯放下来时候,却好似看见大姐冷冷的望着我,好像在说,既然我不念姐妹之情,要将箫绪慈药杀,为什么连陪他一起去死也不肯。我手指抖动,那杯中的酒荡漾起圈圈的涟漪,几乎要抖出杯子。
我虽然能对别人自私,又怎么能这么对血脉至亲?何况如今我做的事卑鄙极了,我不止践踏大姐的爱情,更利用她的爱情。一想到大姐会因为箫绪慈死了,而巴不得我也死去,我就十分委屈。虽然只在想象之中,未来未必不会发生。
明明就不想陪着箫绪慈一起死了,可好像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压迫着我,非得要我屈服,不止是那个虚幻的大姐,不止是我的想象,还有别的什么,强迫着我。我好像一具傀儡,被牵上了线,全然不由自己了。
我看着箫绪慈举杯,自己也举起杯子,可箫绪慈并没有饮下酒,而是用手把玩酒杯,目光转动,别有意味。那月色灯光之下,越加衬托他脸蛋美如处子。
他立起身,向园中的客人敬酒:“各位都是追随我箫绪慈多年,同富贵,共生死,这份情谊,绪慈铭记在心啊。”
做主子的既然这么说,众人自然纷纷起身,连呼不敢,口表忠心。有些人目光情不自禁往我身上瞄来,想必是奇怪我为什么会在箫绪慈的身边。
箫绪慈接下来话却让人吃惊:“虽然富贵可惜富贵虽在眼前,父皇久不让位,让人好生心焦啊。”
我实在没想到箫绪慈会说出这样子轻狂的话,在场虽然是他自己人,可若有人别有用心,将这些话传到箫皇耳中,那么箫绪慈便有谋逆之嫌。
在场的老成持重的人,面上已然lou出惊恐之色。定云侯更是忍不住提醒:“三皇子,谨言慎行。”
他身份不同,就算话里有训斥的味道,箫绪慈也只有听从。我心中突有奇怪感觉,定云侯提醒自然没有错,可是大庭广众,将箫绪慈当做孩子一般,并不顾及他的威严,想来这个三皇子集团,是以定云侯为首。箫绪慈就算不是傀儡,那也不能违背定云侯的意向。
定云侯或许是有心立威,或许是抚养箫绪慈长大,所以说话没什么顾及,然而箫绪慈心中怎么想的,我却不知道了。他脸上声色不lou,更走到了定云侯面前,我心中忽有不妙之感。只感觉有什么事情出人意料。
我见到箫绪慈举酒奉到定云侯面前:“叔叔说的极是,是我的不是,这杯酒敬叔叔,就请叔叔不要生气了。”白凤皇后曾与定云侯结拜为兄妹,箫绪慈又是定云侯看顾长大,所以平时称呼他为叔叔。
他竟然将那杯毒酒奉给定云侯,我目瞪口呆,欲要出声,则必定会惹人疑惑,会质疑为何我会知道那酒中有毒。脑子里顿时空白一片,那发呆的片刻,定云侯竟已接过酒杯。
箫绪慈态度谦和,此情此景,定云侯当然不能不给他一个面子,酒不能不喝。
我见定云侯举起酒杯,将那一杯酒一饮而尽,忍不住捂住嘴唇,眼神惊恐,生怕自己发出声音。那拿酒的手抖个不住,险些将酒杯摔在桌上。
眼见定云侯毒酒入肚,一切已木已成舟,我全身瘫软,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紫须香的毒发作得极是迅速,定云侯握着喉咙,发出啊啊的声音,我不忍心看,垂下头望着自己裙摆,看着自己白生生的手掌。
这双手虽然美丽,却是沾满了血腥,就如一株罂粟,虽然美丽,可满是剧毒。像我这样的女子,也难怪以后箫庭会嫌弃。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又得到了什么。
我听着箫绪慈道:“叔叔,你究竟怎么了。”有些奇怪他的声音却是那名平静。而我的心里是乱糟糟的,虽然对周遭事物不是没有感觉,却又没有真个进心里面去。我心中一阵荒凉绝望,眼前的毒酒好像特别有吸引力,诱惑着我去饮下。
喝了这杯毒酒,我就会轻飘飘的,能去看看死了之后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压迫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将酒举到唇边,正要饮下,我听着定云侯断断续续的道:“这酒……酒……中有毒。”然后听到许多人抽气的声音,我的动作不禁一顿,忍不住抬起头来、
箫绪慈捉一把短剑,刺入了定云侯的胸口,脸色冷肃,微微的有些得意,目光闪动。
那剑锋利无比,寒光闪动,显然是一把宝剑。我看见他一剑杀了定云侯,心中惊讶莫名。箫绪慈脸上竟然没什么惊讶之色,只冷冷看着定云侯七孔流血,就此死了。
他冷冰冰的目光扫过了在场众人,无论看谁,那人都不由自主,发了一个寒颤。那张美得如女子一般脸蛋,突然浮起笑容:“大家为何不肯喝酒了,是嫌弃这里酒不好吗?”箫绪慈幽幽道:“毒酒就只有一杯,所以大家但饮无妨。”
园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有人发颤问道:“三皇子,你为何杀了定云侯?”这个问题,人人都想知道。定云侯不止对箫绪慈又莫大的恩惠,更忠心耿耿,一心一意要扶持他成为西燕之主,便是有小小言语冒犯,箫绪慈也不该将他杀了。
何况听箫绪慈的语气,他早有预谋,并不是一时气愤。他的那张脸上没有一点怒色,沉沉的反而显得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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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惊得放下酒杯,没打算喝这杯毒酒。瞧来在我下毒之前,箫绪慈早在自己杯中下毒,想要趁机毒杀定云侯。我原来只道他是被人诬陷,性格并不像我所知道那么残暴,甚至因为要毒杀他,而心有愧疚。而今我眼神一妖,心里竟觉得无比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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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八
三十八
箫绪慈手中的剑还染着血,望向说话的那个人。那人是户部侍郎周云水,他脸蛋白胖,生得福态十足,胆子却不大,箫绪慈看着他时候,周云水竟然身子发抖。也许他胆子并不算小,可是眼前的箫绪慈却委实有些妖异。
这园子里摆满了菊花,鲜艳灿烂,各色皆备,晚风送香,本来宛如仙境,如今却染上了淡淡的血腥之气。
箫绪慈那乌亮亮的头发这么散在脸边,更衬得他眉目俊得出奇。
“定云侯虽然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