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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春寻-第3部分(2/2)

作者:大大耳根

前一个客人原本是菊雨蝶的客,但于她酒癖发作,于是将前来的恩客交给九九,自己则带着贴身雏儿从后门偷溜出阁。

    菊雨蝶是个性格豪爽,而古灵精怪的女人,虽然她那身皮相千娇百媚,却与她内在的大大咧咧截然不同,然而有着这样性情的女人,与她往来的恩客也大多是性格爽直的直汉子。

    九九今晚领回来的客,也是这样的直爽汉子。

    在他面前端坐着,是少女般羞怯而娇弱的春亦寻,风格与菊雨蝶大相迳庭,那被领来与金钗姑娘见礼的恩客,一开始还有些束手束脚,但坐了小半时辰之后,渐渐放开了,春亦寻那带着点难以伺候,并且晴雨难测的少女风情,竟然让那恩客心里一动,厚颜请求一亲芳泽。

    鲁汉子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头高大的熊,却笨手笨脚的想摘下脚边娇弱的小花,连掐断细茎时都不敢呼吸。

    那种慎重又笨拙的姿态,能够在不经意之间打动女子的心,一夜露水,有时也只是需要那一瞬间的心动。

    春亦寻满面通红,又羞又怒,九九在一旁伺候着,察言观色,后来便也半推半就成了好事。

    床上纱帐拢上的时候,叶起起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守着,一步也没有离开过。

    之后,是罗永晋来访。

    脸皮极薄的春亦寻将九九赶到外间去候命,不许她在跟前服侍。

    春亦寻亲自为罗永晋奉茶侍酒,偶尔肢体接触,这些在叶起城眼底都能忍耐,但当春亦寻俯身捡拾酒杯碎片,而罗永晋竟然罕有的伸手去抚摸她白皙柔美的后颈时,叶起城忽然想拔刀将那只手斩断。

    这念头来得凶狠,并且急切,叶起城竟然压抑不下它。

    但这一刀斩出去,痛失心上人的春亦寻还不跟他拼命吗?

    叶起城前进不得,只能后退。

    他无法忍受待在原地。他记得很清楚,以往无论春亦寻如何勾引,罗永晋都从来不曾碰触过春亦寻,他对她没有情欲。

    但现在罗永晋竟然抚摸了她。

    那手势情铯,充满欲望。

    叶起城知道,他清楚的明白,春亦寻不会拒绝她自己盼了这么久的心上人的求欢。

    但他看不下去。

    再待在这里,他相信他会忍不住,扑出去将罗永晋杀了。

    于是他退后,越过罗永晋的背,在春亦寻还没有抬头之前,他从大敞的朱红窗台窜身跳出去,没有惊动内屋里的一双男女。

    他想,他可以眼不见为净。

    但他才逃出去,就无法自己的不停的去想,春亦寻将露出何等欢欣的表情,她的姿态将何等妩媚,以及她在罗永晋身下承欢的模样。

    越想,他越愤怒。

    心里那冲突着几乎要让他抬手撕开自己血肉,掏出心脏来的焦躁与厌恶,让他没有离得太远,他倾听着风里传来的声音,那样琐碎并且模糊,他隐约听见了春亦寻那柔美的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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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捂住耳朵,不要再听。

    身为暗卫,叶起城在当职时,从来没有离开过春亦寻,无论她是否在接客,或者正在洗沐,或者正在更衣梳妆中。

    叶起城一直都能面无表情,并且沉默而冰冷的待在阴影里。

    但唯有这一次不行。

    因为他知道,屋子里的那个男人,是春亦寻心里的人。

    之前只是逢场作戏的恩客与姐儿,叶起城可以不在意。但罗永晋是春亦寻付出真心诚意在喜欢的心上人,这两者之间,是不一样的。

    叶起城无法忍受这个。

    他不能不逃,不然他就会杀人。

    但他逃了,身后追逐而来的,却不是春亦寻动情的呻吟,而是她惨烈惊恐的尖叫。

    从她口中呼喊出来自己的名字,竟然是有生以来的头一次,让他倾听着,几乎魂飞魄散。

    将那个羞辱了春亦寻的男人粗暴的拖开,并松手,叶起城心里恶毒的希望他撞破脑袋就这么死了,当察觉罗永晋只是因为磕到床沿而撞断两颗牙时,他心里无比的失望。

    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里紧抓他不放的春亦寻身上,耳朵里只听见她的哭泣,呼吸里只嗅见她的香气,眼里只看见她满是泪痕的脸,他的身体仔细的感受她的颤抖。

    剧烈的颤抖。

    “……不要怕。”很久很久,他按在春亦寻背心的手,才轻重不一的开始拍抚。

    他的手也在颤抖。

    失去往常的镇定,浑身绷紧而手足无措的叶起城,只能单调的重复着安抚的动作,以及断断续续的安慰低语。

    “不要怕。”

    “我在这里。”

    “小春花,不要怕。”

    “叶子,叶子在这里。”

    “……春亦寻,别怕,我在这里,不会走开。”

    她的泪水,湿透他衣襟。

    叶起城甚至没有办法顾及在一旁呆立着,茫然而困惑的九九,他只能再小心不过的捧着春亦寻,仿佛无止境的安抚她。

    这个夜晚过得极为漫长。

    第5章(1)

    在这晚之后,春亦寻发起高烧。

    她病得昏昏沉沉,睁着眼睛的时候,也像是仍在迷糊里,闭上眼睛的时候,却像是在恶梦里迷了路,哭得呜呜咽咽的。

    叶起城心疼得不得了。

    他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她,除了必要的梳洗之外,他只有在挨罚的时候稍微离开过,之后急急回来了。

    但一旁伺候的九九,仍然会面带忧色的皱起眉,轻声告诉他,“春亦寻姑娘方才又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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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她身边的时候,病得迷糊的春亦寻的热度是稳定的,也不怎么会哭泣掉泪,但一旦他离去,即使只是片刻时间,那热度都能急速的飙高。

    即使他迅速的回来她身边守着,那热度也像是不肯原谅他的离去一样,得拖延过小半个时辰,才慢慢吞吞的降下来。

    叶起城很不忍心。

    他少吃少喝,将离开她的次数降到最低,又咬着牙,忍着若无其事的,以一架屏风隔开,这边是他在擦身,那边是九九为春亦寻洗漱。

    梳洗方面有了解决办法,但每日一次的挨罚时间,却是叶起城没有办法拖延或避免的。

    那一日出事之后,叶起城在春亦哭得脱力,终于勉强睡过去之后,他将春亦寻交给九和,自己则前往阁主那儿,先是说明出了什么事,跟着自请责罚。

    他很清楚,自己绝对失职。

    当阁主听见他扔着应该要保护的姑娘不顾,居然自己离去,以致事件发生的时候,他来不及阻止或挽救,让应该要被保护的金钗姑娘遭受危险——阁主的眉梢轻轻的跳了一下。

    她看着底下请罚的叶起城脸色苍白。

    “叶暗卫。”

    “在。”

    “作为一个暗卫,居然让一时情绪占了上风,乃至擅离职守,险些造成憾事——这是极为严重的疏失。你可明白?”

    “属下知错。”

    半晌——

    “……领罚吧。”

    “是。”

    “杖责。”阁主指尖在杯缘慢慢的抚过一圈,又淡声道:“一百三十下。”

    叶起城眉头微皱。

    这责罚比他想象中的轻——

    他原以为,阁主会罚他不许再担任春亦寻的暗卫。他甚至想好了,即使要付出终身不得离开三千阁的代价,他也要请求阁主不要将她调离春亦寻身边。

    但这责罚,又比他所以为的重上许多——

    杖责,说起来轻飘飘的两个字,但按着犯事的轻重,接获命令的行刑人,完全可以拿捏着力道,在十五个板子内活活打死一个暗卫,也可以让偷溜出阁找酒喝的金钗姑娘硬生生忍过三十个板子,所造成的效果也只是声音响亮吓人,而金钗姑娘还能活蹦乱跳的继续接客。

    由于他的失职,三千阁内重要的商品,贵为金钗的春亦寻差一点就遭人暴力凌辱,乃至损及面容。

    若阁主示意行刑人将他一杖一杖的生生打死,也在理所当然之内,完全不用怀疑。

    脸上血色从苍白腿至惨白的叶起城咬紧牙根,他被压上长椅,身后一名直属阁主的暗卫无声靠近,手里握着一根板厚质硬的杖子,另一名暗卫拿来一条折叠成长形的巾子,塞到他嘴里。

    叶起城张口咬住巾子。

    这是为了避免他咬断舌头,以及将惨叫声闷住。

    跟着是轻轻抬起,重重落下的三十个板子。

    即使隔着嘴里的厚巾子,叶起城都觉得自己快要把牙根咬断。他在第十个板子时汗湿一身,在第二十个板子时血已经顺着腿滑下地面聚成了一小池,在第三十下时,他的下身已经麻痹得没有感觉了。

    他在那一瞬间,有一种原来死亡临得如此之近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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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门外传来敲击的声音,紧跟着是有人几步走进门里。

    叶起城模糊的听见,那人低声向阁主禀告了什么,“……春姑娘……高烧不退……九九……急唤……叶队长……”

    板子停在三十,没有再打下去。

    之后阁主冷淡的发下话来。

    “剩下的,一天十下,分次来领吧。”

    叶起城挣扎着起身回话,“谢阁主。”

    于是,接下来的十天,他抱着被子趴在床边,春亦寻躺在床内,一个烧得迷迷糊糊,一个被打得翻不了身。

    唯一能够行动自如的九九,好气又好笑,前前后后的忙碌伺候。

    有一日深夜。

    九九卷着一条毯子睡在离床不远的躺椅上。

    叶起城因为杖责的伤处无法愈合,又没有确实的休养与进食,以至于微微的发起低烧来,他趴在床边,睡得很沉。

    窗外有微雨,月光斑驳的照入室内。

    春亦寻挣扎着想要张开眼睛。

    因为高烧反复,持续不退,又总是掉眼泪的关系,即使九九不厌其烦的为她擦脸,叶起城也小心翼翼的用热毛巾给她敷眼睛,但在两人都睡下的此刻,春亦寻还是面临了眼屎黏住眼睫的惨状。

    全身筋骨酸疼,连抬起手来揉揉眼睛的动作,都痛得她哀叫。

    睡着的叶起城像是在梦里听见她的呻吟,与她交握的一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想要安抚她。

    春亦寻辛苦的用单手揉开眼睛,因为高烧,以及初醒的关系,她的视线模糊不清,眼皮沉重得想让她再一次闭起眼睛。

    但她没有闭上眼。

    眼前在很近很近的地方,就在她伸手可及之处,一个男子与她并躺着,被子让他垫在身底下。春亦寻想,这个人,这样睡,也不盖件毯子……不会怕着凉吗?

    若她平常也这样睡,别说九九要跳脚了,连那个老是泼她凉水的芭蕉叶子都会出口“提醒”她要盖被。

    她又嗅到一种奇异的甜腻味道,带着铁锈般的气味,有一点似曾相识……春亦寻想了很久,这才回忆起来,她偶尔会在夏语欢身上闻到这种味道,那是生血的腥甜。

    这个男人的面貌,很陌生。但春亦寻慢腾腾的想着,这个陌生男人躺在她床边,她却奇怪的不感到害怕……为什么呢?

    她想,这个男人,又好像有一点熟悉。

    于是她细细的观察了一阵子。

    眉毛的浓淡颜色,线条是锐利的斜飞,像是刀削的一样,眼睛的弧度也像是冷咧咧的,如果下一刻这男人就睁开眼睛,生生的用视线剜下她面皮,春亦寻也不会觉得吃惊。

    男人的鼻子很挺,肤色有一种奇异的白皙,像是少见日晒的那种苍白。下唇比上唇厚实,有些缺水的干燥,在边缘还裂着一点皮,让春亦寻看着看着,就一直想去妆台上找出润泽的香油来帮他抹抹。

    若不是这人横挡在她床边,她说不定真的会撑着病体,翻下床去妆台里找出香油来。

    她的视线往下滑,她看见男人上身的黑衣。

    啊呀,她认得这件衣服,这是暗卫的装扮——这人,原来是暗卫啊。她眨着眼睛,目光又从男子线条宽厚而绷实的肩线抽离,她看着男子的眉眼,终于迟钝的想起,她确实注意过这个人。

    “……你居然把我的床抢走一半,坏芭蕉叶子。”她嘴里咕哝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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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没有将被子里,让“坏芭蕉叶子”紧紧握住的一手抽开。

    九九曾经用一种近乎是埋怨的语气,困惑的问过春亦寻,“为什么春亦寻那么不喜欢叶大哥呢?”

    春亦寻回想着,那时是怎么回答九九的呢?

    “我才没有不喜欢他。我只是没有喜欢上他。”

    九九那时翻了个白眼。

    春亦寻觉得自己讲得很有道理,“我也从来没有讨厌过芭蕉叶子啊!是九九太偏心了!你就想赶紧把我嫁出去。”

    “你想嫁,也要看叶大哥敢不敢娶吧……”

    “谁要嫁给他!”春亦寻睬了九九一眼,“高头大马的,他一个拳头就几乎是我一张脸大,我要被欺负了怎么办?”

    “叶大哥只求你不要给他添麻烦就谢天谢地了吧。”九九毫不留情。

    “我什么时候给他添麻烦!”春亦寻大怒。

    “你没有给叶大哥添麻烦……”九九斜眼睨来,“罗公子那晚在阁前与朋友说话,是谁趴在窗台上偷看,还看到跌出窗外的?”

    提起这事,九九心里就来气。

    她狠剐了春亦寻一眼,“如果不是叶大哥抢救得快,你就当场摔成一块饼了!”

    春亦寻噎了一下,呐呐道:“……不小心嘛……”

    “我就不懂啊,叶大哥有哪里不好了?”九九叹了口气,那模样就像个小大人。

    春亦寻听着她感叹,噗地笑了出来。

    她听出九九言下之意:那个你苦苦恋慕的罗公子又有哪里好了?

    春亦寻那时觉得罗公子千好万好,这世上再没有另一个男人比罗公子更让她欣喜,只看上一眼都能令她心花怒放。

    她那时怎么也想不出来,罗公子有哪里不好。

    明明是个温和有礼的佳公子,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她甚至无法想象,她恋慕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罗公子,会在几杯酒过后,成了个粗野卑劣的凶徒。

    那令她无比恐惧。

    是她什么地方做错了吗?为什么她心目中的佳公子,会陡然间面目全非,更妄图对她行使暴力?

    春亦寻一思及那恶梦般的一刻钟,她就浑身发凉。

    忽然腹中一痛,像带着毒刺的鞭一样猝然抽来,惊得她缩起手脚,随即她意识到下身湿黏,带着体温的液体从身体内部不断流出,那种湿漉感,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糟!癸水、癸水居然来了……

    她在心里尖叫。

    若只有九九在也就罢了,她可以很镇定的让九九帮着她更衣梳洗,但是,但是现在还有芭蕉叶子……

    这人,怎么老是出现在这种要命时刻!

    她在心里尖利惨叫,一边恨恨埋怨。

    下意识的撑起身体想要坐起身来,她深吸口气一下子弹起上半身,但一手撑在床板上后,还来不及稳定住重心,她就又重重跌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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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手腕无力……

    才跌回去,她脸上血色又褪了一层,变成惨白。

    滑开的手腕疼痛着,像是有些扭到了,但最让春亦寻感到不如去死的是,因为她这一下扑腾,原本只是一点一点流着的癸水,现在因为她没有收紧下身,而一整个大溃堤……

    春亦寻绝望了。

    “……这不就成了发大水……”她自暴自弃的喃喃。

    旁边飘来一声音调平平,颇有些冰凉气势的低语。

    “是肚子饿所以醒了?还是因为尿急所以醒了?”

    这横堵在床边妨碍她的要命家伙,净是说些惹她发怒的可恶话!

    春亦寻因为疼痛而更加怒气腾腾的美眸恨恨的瞪向叶起城。

    在她紧盯着他发呆的时候,睡沉的叶起城就已经有些感应,开始模模糊糊的醒来,而在他睁开眼睛之前,春亦寻那下子功败垂成的扑腾,生生将他吓醒了。

    睁开眼睛的同时,他听见春亦寻那句哀怨的低咕,还看见她苍白脸庞上羞耻的红晕。

    他想,这小春花在这种夜半时间醒来,又说什么发大水的……是尿急?还是已经将大水发在被子里了呢……叶起城下意识的抽着鼻子想嗅味道,但他自己也在发烧,嗅觉颇是迟钝。

    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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