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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春寻-第5部分(2/2)

作者:大大耳根

至怀疑起她是不是故意讽刺。

    但另一方面,罗薇薇已经习惯了他人卑躬屈膝,对于春亦寻突然的转变,她虽然觉得奇怪,但也认为是理所当然。

    这青楼女人再愚蠢,也应该要知道自己并没有胜算!

    春亦寻接过喜儿手里酒碗,目光却投向罗薇薇面前的空碗,“罗小姐特地来到酒肆,不妨略尝此地美酒……若‘主母’不弃,你我各饮一碗,可好?”

    她的嗓子轻软,甜美可人。

    刻意喊出的主母二字,更是让罗薇薇感到无比愉悦。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比起愚笨怕事的喜儿,眼前认清现实,及时示好的青楼女人也许更适合成为她的侍女。

    “本小姐就宽容的允许你这个请求好了。”她高傲的点一下头,示意一旁的罗永晋提起已经拍开泥封的小酒坛,在手边空碗里倒进一半的酒水。

    两女对饮,罗永晋等在一旁,在她们各自放下酒碗后,才慢慢端起自己的酒碗,略望着春亦寻低垂的眉眼,默默的喝光酒。

    春亦寻没有注意到他落寞的举止。

    她在抿进第一口酒水时,眉头便略一蹙起,耳边听见叶起城低沉的传音,“不妨事,可以喝。”于是她面色不改,默默喝光那碗酒水。

    在她看见罗薇薇放下酒碗的时候,在她身边的喜儿忽然软软的倒下,跟着是脸上一怔的罗薇薇,最后是低着头的罗永晋。

    “怎么回事?”春亦寻心里一惊。

    不过眨眼,房里就只剩她一个人还保持清醒。

    叶起城做了什么?

    “罗家小姐将你误以为是秋姑娘——她在你的酒水里下药,又让罗公子陪同,或许想让你与他造成事实,以打击古二少爷。”叶起城的声音沉稳,清晰非常的沉进她耳底,“我趁她方才与你说话之间,将阁里饮食的药物投进酒坛。这里接下来的,你便不必参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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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亦寻瞪大眼睛。

    叶起城说:他将阁里饮食的药物投进酒坛。

    三千阁是青楼,凡是青楼里,任何饮食之间,总混杂了助兴的药物,春亦寻方才一尝喜儿端上来的酒水,她便察觉了酒水里的不对劲,但她不知道原来叶起城突然要她哄着罗家小姐饮酒,竟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又说,接下来的,她不必参与。

    接下来的,是什么?

    她愣愣的望着罗永晋,又看向罗薇薇,脚边还有个被打晕的年幼侍女……她按着心口,忽然感到有些站不住脚。

    “叶……”她要喊他,却噎住。

    唤他芭蕉叶子,她觉得太亲昵了,但要唤他名姓,又太疏离,一时之间,她居然难以开口,犹豫再三。

    叶起城却像是没有任何妨碍,声音平淡:“罗小姐在你酒水里下药,又示意罗公子行事,那侍女惧怕责打,也拼命将你拉入房中……若身在此地的不是你,而是真正的秋舞金钗,她饮下酒水,让罗公子……这事过后,恐怕无论是秋舞金钗,又或者古二少爷,都活不下去吧。”

    他的叙述平平淡淡,内里的真实,却让春亦寻不寒而粟。

    即使知道中计,已经心有所系的秋舞,绝对无法容忍他人的碰触;而亲眼见到滛乱景象,即使明知是计……古二少爷心脉原本就弱,见到秋舞受辱,又怎么可能不受冲击?

    但他们明明两情相悦,却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吗?

    春亦寻茫然的站在地上,却觉得地面起伏,竟然让她难以站稳。

    ……如此阴毒计谋,她怎么可能原谅!

    她心里恨极,将手里紧捏的酒碗愤然摔在地上,眨眼间碎片四散,满地的锐利破片,她却再也没有投去一眼。

    掉头就走。

    叶起城自然跟上,临去前更将门扇仔细关妥,甚至将门扇卡死,以防止有人冲出。接着,他急追春亦寻而去。

    春亦寻大步走在前方,却不是往秋舞吟所在的厢房回去,而是往楼梯直冲,她走得那么快,甚至微微的小跑起来,雪纺的衣摆在她身周飘飞而起,铃声细碎,晶石折射光芒,她虽是下楼,却仿佛将要飞去。

    叶起城心里绷紧,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涌现的恐惧死死的扼住了他,让他发不出声音喊她停下,也无法伸出手去,将她留住。

    当年嫦娥奔月,地面上追之不及的后羿,是不是也如他这般,心魂俱裂?

    第8章(1)

    九九在后来很长一段日子里,在夜半都反复做着同一个梦境。

    梦里面,是春亦寻一边往外走,一边朝她挥了挥手,漫不经心的姿态,“我只是去吹吹风。”她这样头也不回的跟九九说了,而正与悦悦打闹在一起的九九竟然也由着她孤身一人的踏出门去。

    她就这样消失了。在梦境里,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九九哭得抽抽噎噎,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哭着,几乎要断气。

    在菊雨蝶作主邀约,勾来了古二少爷与秋舞吟,又让古二少爷顺带骗来了春亦寻与九九主仆,在那一个天光明媚,风里还带着薄寒的午后,踏出包厢门的春亦寻,再没有回来过。

    九九在一刻钟过后,困惑又愤怒的拉开门,准备出去逮回自家主子。

    但整个红花酒肆翻遍了,都没有她家主子踪迹。

    九九皱着眉,转身下令跟随菊雨蝶而来的护卫,去设法联络叶起城。

    也许主子突发奇想的跑出去玩了,还把叶大哥也给哄走了,却把她一个人丢下来!越想越有这个万恶可能性的九九,嘟着嘴生起闷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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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心里翻腾着,等春亦寻回来时,她要怎么给她训话,要叫春亦寻好好的反省,并且立誓以后都不可以丢下她一个人。

    菊雨蝶派对出去的护卫在一个时辰后,匆匆忙忙回来了。

    但应该要出现的春亦寻没有跟在后头。脸色凝重的护卫们递上一颗破碎的黑珠,九九认得那是暗卫身上必有的金纹黑珠。

    金钗与随侍雏儿身上也有,是珍珠的,上面的金线绘着各自的图纹;而暗卫身上的是黑玉。除了所属金钗的图纹之外,还有暗卫本身的代表图纹。

    用途是留下记号,以及求救。

    捏碎珠子,便有浓郁的香气冲天,展臂距离内的器物都会沾上这味道,持续一个月不散。而阁里养着能辨识其香味的飞鸟,即使千里之外,都能准确的找出染有香气的人。

    包厢里的两名金钗,看见那枚黑珠,脸色齐变。

    破碎的黑珠上,还能模糊拼凑出细细的刺槐花苞,与展开的芭蕉叶。

    那是叶起城的求救黑珠。

    “不在酒肆里,这是从城外取回的。”一身汗湿的护卫低声禀告,手心里停着收敛翅膀的幼小白鸟,“他们也许出城了。”

    “回阁!”菊雨蝶面色惨白,却透着一股紧绷的铁灰,她的容貌原本艳丽无匹,这么一变色,竟隐隐带着征伐的锐利杀气。

    秋舞吟默默跟随,连古二少爷都没有多言一句。

    三千阁自此进入外弛内张的备战状态。

    春亦寻睁开眼睛。

    地牢里举目昏暗,只有边角的一盏灯火摇摇晃晃,湿冷的空气将她包围,她摸摸寒毛直竖的手臂,抿了一下唇。

    在她身后,是闭着眼睛,意识昏沉的叶起城。

    她与他在出了红花酒肆之后,春亦寻心烦意乱,胡乱的走着,才绕到暗巷里去,正想钻过窄道,跨进另一条大道,一前一后,她与叶起城就被堵住了。紧接着她失去意识,耳边只依稀听见叶起城嘶哑的吼声。

    没想到一向镇定的芭蕉叶子,竟然也会这么鬼哭狼嚎的,真是看不出来啊。她那时心里只讪讪的这么想。

    之后醒来,就在这地牢里了。

    小小烛火,照耀不了多少地方,她与叶起城靠着一柱,抱膝坐在宽大平台上,周围却是不知深浅的一泓水,远处模模糊糊的可见一道阶梯朝上延伸,水面上还拴着一只舟子。

    一日三餐,都准时送来清粥小菜,由一双童男童女摇着舟子来到平台边,将吃食递上,然后又默不作声的摇舟子走了。

    春亦寻试着跟他们搭话,那一双童男童女睁着大眼睛瞧她,然后一起仰了仰脖子。

    脖上有狰狞疤痕,像是生生切断嗓子。

    春亦寻一眼望去,看懂了,怔怔发呆的同时背脊发凉,不敢再朝他们多问什么,匆匆道谢,便哄着他们摇舟子回去。

    待在地牢里,也不知道过了几日,扳着指头数自己吃了几餐,倒也略能数出日子来,她一边喝着稀粥,一边撑起身后靠着柱子的叶起城,在他干裂开来的唇上沾了点汤水,又拿过另一碗稀粥,一口一口贴着嘴的喂了。

    叶起城从她醒来之时,就一直昏昏沉沉的。

    春亦寻数过,那对童男童女每隔六顿饭,就会送来一颗药丸,然后亲手塞进叶起城嘴里去。

    刚开始春亦寻还会企图动点手脚,例如讨来了自己喂食,却偷偷塞在叶起城舌根下,想要瞒过那对童男童女,但那两个孩儿却精灵得很,一搭脉门便知道叶起城有没有吞下药丸,逼得春亦寻抓狂的向小孩儿讨来保证,确定那药丸不是害人性命的,才忍气吞声的让叶起城吃了。

    吞了两颗,她越想越不放心,在小孩儿又送来药丸之后,她温言软语的哄着骗着,非要将那药丸切半,自己和叶起城分着吃。

    叶起城会武,若他清醒,两人绝不会困在这地牢里动弹不得,但叶起城始终昏沉,身体虚弱,就算是被废了武功,也不应该会睡这样久,那么,就是药丸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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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儿满面为难。

    他们对看一眼,又瞧着春亦寻不达目的就死也不肯让他们接近,两手抱着叶起城腰身还转过脸来委屈瞪人,想了想,那童女倒也果断,小指甲一掐,就将药丸分了,看着春亦寻吞进肚里,又让童男去喂给叶起城。

    春亦寻舔了舔唇,觉得那药丸一入口就化了,还带着草根的甜,吃起来和官家铺售出的糖球颇有类似。

    她问两小孩儿:“你家主子抓了我们来,是为了寻仇?”

    小孩儿迷惑对看。

    “会杀我们吗?”

    小孩儿摇头。

    “那,是要赎金吗?”

    小孩儿摇头。

    春亦寻想了想,“你家主子,是冲着三千阁来的吗?”

    小孩儿摇摇头,想一想,又点点头。

    春亦寻倚着昏迷不醒的叶起城,在小孩儿摇头的时候松了口气,但紧跟着看见小孩儿点头,便多心底发了凉。

    之后送来的药丸,春亦寻都一样要求掐半,怀抱着“这是糖球这是糖球吃了不死人”的自我哄骗心思吞了。那药丸吃进去之后,既不会肚子疼,也不会有哪里酸哪里痛,就是整个人都昏沉下来,一直想睡。

    那对小孩儿回去后,大概是报告了也让原本不必吃药的春亦寻吞了半颗药丸,于是从那之后,一日三餐,送来的时候,若春亦寻在睡,就会被小孩儿弄醒,童男会仔细的盯着春亦寻确实吃过粥了,童女就忙前忙后的准备怀炉与毯子,务求让被掳来的春亦寻能够舒舒适适。

    春亦寻就这样时睡时醒的过了六顿餐,平台上散着厚毯,怀里揣着炉,她半是昏迷半是睡着的醒过来时,还觉得冷。

    地牢里放满了水,偶尔还听得见扑通的一响,春亦寻带着好奇与畏惧的想过,这水里是养着什么鱼类吗?也不知道吃不吃人……

    在她身后倚着柱子,两手让她搭叠在腰上的叶起城,忽然动了下。

    春亦寻怔了一下,转头去看。

    那双紧闭了这么久的眼睛,半合半张的打开来,不常满是冷淡的瞳孔里,现在像是蒙上了干冷的晨雾,迷迷糊糊的。

    他眼里的焦距晃荡着,花了一点时间才和春亦寻直勾勾盯着他瞧的视线对上。

    半晌时间,他眼里那种干冷晨雾散去了,却换成春亦寻眼底聚起大雨。

    她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像是多日以来的提心吊胆终于可以稍稍放松,而叶起城抿着唇,像是叹气了,他很快掌握到自己的姿势,并且在略微的僵硬后,意识到怀里紧偎自己的女体。

    然后他皱起眉。

    “你身上怎么这么冷?”叶起城说,并动了动还有些凝滞的手臂,将一旁毯子捡起,包住春亦寻。

    她没答他话,却低声问:“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她又跟他说了药丸的事,还大略提了这些天以来他昏迷不醒,又告诉他有一对小孩儿伺候,以及这地牢的古怪。

    叶起城一边听她说,一边想运起内力来暖暖她手脚,却发觉身体内空空荡荡的,他愣了一下。

    “……没有了。”

    “嗯?什么没有了?”她很迷惑。

    “内力。”叶起城说,“那药丸,也许是化功的,所以没让你吃。”他语气冷淡的说完,像这么多年来与已常伴的力量,竟然消失得无声无息,却一点也不重要。

    他静了静,又道:“你不必再跟我分那半药丸,对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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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好?我又没修习过内功,那药对我没有用吧?但我还可以帮你分一半,多好啊。”她说得愉快,甚至有点得意,那脸上泪痕还没有干。

    叶起城心里疼了起来,在毯子下摩挲她冰凉的手,“你没有内力,那药还是对你不好……你原本不会这么怕冷的,明明还有怀炉,身体却这么冷。”

    就着烛火,他看着她苍白脸色,连唇都带着樱白,他皱着眉,感觉那还带着水湿的泪痕几乎要在她颊上冻出霜来,他忍受不了这个,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擦着她的脸,那掌心宽大,抹去泪痕,又捂着她脸面,像是想借着体热,把她脸上的血色捂热回来。

    她的脸这么小,他一只手盖上去就几乎要埋住她。

    春亦寻在他怀里偏了偏头,柔软而冰凉的唇在他掌心里滑过。

    叶起城觉得被那唇肉碰过的地方,像沾上了火星了,带着热烫与一点辣,那种马蚤动甚至蔓延开来,一路窜上手脚末梢。

    他抖了一下手,想把手掌抽回来,却被春亦寻伸手抓着,垫在颊边,像是当成个温暖的枕头。

    “……芭蕉叶子,我怕。”闭上眼睛,她轻声说,“我问过那对小孩儿,我们恐怕是成了质子了,要对付三千阁呢。”

    “那对小孩儿会武吗?”

    “你想逃出去?”

    “总要试试。一直被关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况且,按这待遇看来,主使者似乎只是想引三千阁出面,却无意伤人。”

    春亦寻轻声笑了,“仗着人家不欲伤人,就要夺舟子逃跑?”

    叶起城不理会她拙劣的玩笑,只是淡淡道:“下次送药是两顿饭之后吧?我先观察一次,待到第二次他们送饭来,你便把药丸以唾液裹了,伺机吐进水里去,我制住那两小孩儿,你就趁机上舟子。”

    “听起来很顺利。”

    “会很顺利。”

    他一手让春亦寻抓在颊边做枕子,一手还搭在她腹上,春亦寻浑身都是冷的,唯有他掌下的那块血肉带着温度,她又一手盖在他手背,若有若无的摩挲着。

    那大概只像是一种无意识的习惯,但这样的抚摸方式,却让意识到怀中女体的叶起城渐渐绷起身体,几次想要抽回手来。

    春亦寻笑了。她偏过脸,将叶起城借给当枕子的大掌再拉过来一点,换了贴上另一边脸颊,她微撑起身子,顺着叶起城脖颈脸面,凑到他耳边,一口咬着他耳垂。

    叶起城僵了。他欲退,身后却是大柱,而向前是春亦寻柔软冰凉的女体,他又舍不得推开她,一时之间进退不得。

    春亦寻得寸进尺,居然将身子贴得他更近一点,还极不安分的马蚤动着。然后,她一边咬着他耳垂,一边将气息吹进他耳里去。

    “哎,你硬了呢,芭蕉叶子。”

    叶起城大窘。

    后来,那两小孩儿送来了稀粥小菜。

    春亦寻大概是因为叶起城终于清醒,因此心里有了凭恃的关系,她虽然半合着眼,声音低柔而含糊,但那神态看上去就是懒洋洋的,像是背后倚了头雄狮,于是便再无所畏惧的猫儿。

    童男迟钝,没有注意到春亦寻的精神状态有所倚恃,但童女却非常敏锐,她不住的打量春亦寻,望着她唇角微微的翘起,像是心情非常好——

    这个女人,原本都是奄奄一息的模样,却忽然之间像是吃了什么补品,即使佯装得软弱欲睡,也无法遮掩在眼角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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