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的羊水破了,可是没有力气,根本生不出来。再拖一时半刻,就真得用药了……”
容辉心知所谓用药,旨在加快血行,以潜能补气力之不足。稍有不慎,就是“血崩”。想到凶险,一阵头疼:“都说神仙逍遥,到我这,连个小妾都保不住,修的是哪门子仙……”略作权衡,坐到床头轻哄:“再试一次,好不好……”又问稳婆:“她这样睡着,行吗?”
锦衣稳婆连声建议:“最好再垫两床被子……”
焦妈妈听言,立刻抱来两床软被,叠好后垫在了燕玲背后。容辉握住她手,闭上眼凝神运气,郑重嘱咐:“你只管用力,我帮你调集全身气力。”
真气到处,燕玲精神一振,闭上眼只觉身体发暖,舒服了不少,缓缓点头是以。锦衣稳婆见她肯配合,也有心欢喜,立刻抚上她的肚腹,慎重嘱咐:“姨娘,你随着我用力。”深深呼吸,缓缓推拿。
容辉凝神运气,先通了她周身经络,助她发力。又怕伤到婴儿,只能全神贯注,运以精微。忽听“啊—”,一声尖叫,撕心裂肺,吓了一跳。又听稳婆应声招呼:“好了,姨娘的宫口开了……”睁眼只见稳婆催促:“好了,二爷,这里有我们,您先出去吧……”
容辉脸色乍红,不敢多看,低下头就往外走。绕出落地帷帐,撩帘出门,看见蓝天白云,才松了口:“怎么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排着队来……”
他打了个哈欠,忽见倩影破风,欣然招呼:“来得正好,跟我来!”容雪用金玉首饰梳了“垂鬟分肖髻”,穿了件秋罗半臂、凤尾长裤,乘风落地,喊了声“二哥”。凌霄踏云相随,跟容辉走进东厢。
小院东厢,三间五架。北设卧室,西置书房,正是韵姐儿的住处。容辉请两人进屋,见书房桌上只放了部《幼学》,尚算宽敞。走上前抬袖轻挥,询问容雪:“帮我看看这些丹药,有没有用得上的!”
容雪眼前一亮,桌上已多出一堆瓶瓶罐罐。凝神细看,不是白玉就是翡翠,均不过拳头大小,顿知其中所藏非凡。欣欣然拿起端瞧,不由惊呼:“丹封?”
容辉见她拿的是只小陶罐,普普通通,分明是个小酒坛子,不由睁大眼睛问:“丹封,是什么丹封?”
“这是培丹之法。”容雪手托陶罐,欣然解释:“上品‘丹药’威能极大,耗费也大。可若成丹多了,稍有不慎,轻则毁丹,重则爆鼎。若想多成丹,只能炼制只具法则,不含威能的丹坯。再将丹坯用特定的法器封印,埋在‘灵眼’处,让其缓缓吸收灵气,增加药力。时间越长,品质越好。”
她话有开头,边想边说:“据说大门大派,每年都会炼制一些丹坯,贮藏起来。几代以后,每年都能取一部分服用。而像‘丹霞山’那样人多势大的,每年也会拿出几枚‘丹坯’给各种比试当彩头。还有些人,专门玩这种‘丹坯’,年份从高到低,论套收藏。数量越大越连贯,越是值钱。不但能够救急,还能当家业往下传,”
容辉边听边想,不住暗叹:“想不到这丹市里,还有这么多行当……”又问容雪:“那依你看,这粒灵丹被封印了多少年?”
容雪实话实说:“没有比较,我看不出来,反正年份不浅。”摇头苦笑:“这种有年份的丹坯,本就少见。拿上世面卖钱的,就更少了。往往熟人之间,才拿出来盘道。坛中灵丹药力如何,得看眼力。据说,也讲个望、闻、问、切。我才刚入门,哪懂这些……”
几人正说着话,忽听红袖招呼:“太夫人来了!”回头只见群淑环绕中,李母穿了套细葛深衣,笑盈盈地走进院来,连忙迎出。
焦妈妈从后罩房小跑出来,看见院中莺莺燕燕,李母正和容辉说话,忙凑到三人身边,悄声报喜:“恭喜太夫人,恭喜二爷,恭喜二夫人,姨娘生了位少爷。”
李母本在打量容辉,听言眉开眼笑,忽然看见韵姐儿,欣然招呼:“丫头,来!”带着儿女们走进东厢说话。
黍稷忙着上茶,焦妈妈去照看燕玲,片刻后急冲冲小跑进屋,白着脸沉声通报:“太夫人,二爷……姨娘产后脱力,血崩……”
韵姐儿吓得脸皮哆嗦,扎住李母,瘪下嘴喊了声“祖母”,眼泪直往外涌。容辉心里发酸,掌身而起。李母早有准备,沉声喝斥:“你你哪里去……”
容辉自知止不了血,直急得满头大汗,瞠目结舌:“我……”
他话没出口,凌霄站起身主动请缨:“娘,我去!”容雪点了点头,回书房拿了几瓶灵丹,快步跟上。容辉拉过韵姐儿,坐下来柔声安慰:“没事,你都当姐姐了,你姨娘没事的……”忽然觉得不对,一颗心直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