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耀眼又毒辣,照在人身上热烘烘的,浑身冒汗。王北星习惯了边塞的干冷,骤然来到中原,在这酷热的夏日里,他浑身冒汗,汗水浸透了身后的军袍。
在进门之前,他低头整了下身上的军袍和佩剑,正待踏步进去,却看到孟聚已从里面迎了出来。一身薄绸书生装的北疆大都督冲王北星嚷道:“北星啊,这大热的天,还穿得这么整齐过来,你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王北星笑眯眯地抱拳行了个礼:“大都督,末将来参拜上官,不穿齐整点可不行。”
“嗨,北星,今天又不是在衙里,我就叫你来家里吃个便饭,你给我弄这么齐整,下次我可不敢找你上门了。来,快进来——那谁,快带着王帅去更衣,把这身袍子给脱了,换身清爽的过来吧。”
侍卫领着王北星去换衣服,过了一阵,王北星便换好一身赤膊的单褂出来,手上拿着把蒲扇,浑身清爽,他笑呵呵地冲孟聚拱手:“末将谢大都督赏衣了。”
“我说老王,咱们兄弟好久没聚了,今天我特意请你吃饭述交情的,你就别拿那套牛黄狗宝来恶心我成不成?”
王北星嘿嘿一笑,自己坐了下来,悠闲地跷起了二郎腿。
孟聚唤侍卫来送上了酒菜,两人在院子里摆开了饭桌,菜就几个小炒,有菜有肉,酒倒是美酒,二人小酌闲聊了一阵。那穿堂风习习吹过,都是觉得心情舒畅。
“说来咱老王也是倒霉,听说老大你跟朝廷干起来了,咱快马加鞭地往这边赶。没想到。刚赶到没两天,太子就从朝廷过来跟老大你谈和了,咱千里迢迢赶来,连仗都没捞着一场,运气实在也太差。”
“嘿嘿,在东平时还真看不出,北星你啥时候变得这么爱打仗?”
王北星苦笑,他又不是真的疯子。怎可能有会喜欢打仗厮杀的?可是不打不行啊,看看自家的兵马,穿的还是前几年的破皮袄,兵器和斗铠都旧得要冒土渣了。倒是跟着孟聚南下的几旅兵马。他们真刀实枪地跟朝廷干几仗之后,光靠缴获就发了大财,现在装备全焕然一新。
尤其是谈和以后,朝廷撤出了行营兵马,东平军接收了行营驻地。也接收了行营的武库和后勤辎重。因为先前在朝廷的战斗中,王虎齐鹏徐浩杰等部兵马担当了战斗中坚和主力,战后,孟聚论功行酬。他们全部发了财,装备、军装立即全部更新。士兵们拿犒赏拿得手软。而王北星和易小刀这两路迟到捞不着仗打的兵马,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发财眼红了。
看着王北星尴尬的笑容。孟聚也猜到了他的心思。当将军的倒不怕打仗,怕的是精穷。士兵们穷得嗷嗷叫,当将领的脸上也没面子。王北星是追随自己最老的部属了,孟聚也想给他一些照顾,但这事委实没办法,奖惩分明的激励机制是保持军队战斗力的不二法门,自己定下的规矩,自己不能首先出尔反尔地破坏了。
好在王北星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他若无其事地岔开了话题:“老大,最近几天,我看着你好像垂头丧气的,有点提不起精神?你是不是有啥心事啊?”
孟聚剑眉一扬:“嗯?北星你看出来了?”
“呵呵,何止俺看出来了,文先生、易小刀他们几个,谁都看出来了。”王北星抬手喝了一杯酒,咂砸回味了一阵,他说:“是为前一阵太子过来的事,老大你还一直过不去?”
孟聚默默点了点头,慕容毅走了好几天了,但孟聚心里始终觉得很难受,沉甸甸的,像是压着什么似的。
他叹口气,没说话,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王北星叹道:“慕容毅呢,当年我在靖安时也见过他几次,确实是条汉子。他讲义气有担当,跟老大你是过命的交情,你难受也是情理中的事。但没办法,他是朝廷的太子,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始终走不到一条道上去,有这一天也是难免的。好在咱们跟他好说好散,也没难为慕容毅老哥,算对得起这一番交情了。”
孟聚点点头,闷头闷脑地喝了杯酒,王北星说得很有道理,但他始终不能明了孟聚心里的感受。
如果那天,慕容毅以昔日交情苦苦哀求孟聚南下助战的话,孟聚说不定还好受些。但从头到尾,慕容毅都没有提起半个字,这反而令得孟聚更加愧疚——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