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是半下午了,太阳还老高老高地悬在偏西的天空中。
方沁和吕乔在一起。刘大强和王大队长在另一辆车上。
“看守所的警官对你真好。”汽车拐上了大道,方沁由衷地感叹道。
吕乔没有接方沁的话,她什么都不能说,哪怕跟前的这位是自己的律师。当然,除了案情。
方沁接过不少大案子,也遇到过许多曾经在社会上显赫一时的嫌疑人。但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看守所的负责人会主动地向一位只是移送异地的嫌疑人用这种“同志间的友情”方式告别。
吕乔听出了方沁的画外音。吕乔想,这位方律师不是等闲之辈。尽管她是自己的律师,那又怎么样?她真的很担心这位不知根底的方律师会不会节外生枝,由此对谌所长和朱政委产生威胁。必须制止方律师更进一步的探究。于是吕乔把语速放慢,微笑着望着方沁:
“我这次从看守所出来,公安局开出的是‘释放证’吧?”吕乔在号子里看过不少法律方面的书籍,对这一点她也很清楚。
“是的。”方沁明白吕乔这句话的意思,所以就不再往下说了。她脑子里一闪,就转移了话题:
“想见见谁吗?”方沁对吕乔说:“有什么要求跟我说,我来与王大队长协商。”方沁的心眼子吕乔很明晰,这是对上一句话触动了看守所负责人产生负疚的弥补措施,也是方沁的一种主动示好。
方沁开始引导吕乔。她首先想到了沈非。也许觉得吕乔没有见到沈非,有可能心里不踏实,所以就主动地问吕乔想见谁,好让吕乔把要求说出来。这也是她作为律师应该做的事情。而实际上,方沁是借自己身为律师的职业行为,想搞清楚吕乔对张君毅的态度。因为这是她回肠百结不得要领而又非要弄清楚的一个事实。
“可以提要求吗?”吕乔试探性地问方沁。
“尽管说。能够解决的就解决,不能解决的提出来也没有关系。”方沁鼓励吕乔。
汽车在宽阔的马路上朝进城的方向疾驶,遇到车辆和行人就会响起比喇叭声还要刺耳的鸣叫声。所有的人们都清楚:这是公安在执行任务。吕乔没有回答方沁,她在沉思。
“怎么?你什么东西都没有往外拿?”方沁见吕乔身边一点东西也没有,就从另外一个方面跟吕乔扯起了闲篇。
吕乔只穿了一双暗红色的坡跟皮鞋,一条牛仔裤,一件黄黑格子的长袖衬衣。衬衣领子竖着,显露出吕乔的精干和聪慧,也正好衬托住吕乔姣好的面容。由于关押了这么长时间,脸色虽算不上“人面桃花”,但依然“浓妆淡抹总相宜”。
“都送人了。”吕乔微笑,她不想具体说。
“问题是你明天早上就去上海了,总要带上几件衣服吧。”
“我家在本地,可以回家去拿。”吕乔解释道。
“你暂时不能回家,这是规定。”
“那能不能请你跟上海的警官们说说,安排一下我跟家人见面。”
“可以。我会与王大队长联系的,让你家里给你准备好换洗衣服。”方沁见吕乔一个字也没有涉及沈非,马上就说:“沈先生和张先生现在正在市政府参加一个会议,所以没有来接你。”她想用这种偷换概念的方法,给吕乔一个措手不及。吕乔也许就会顺着她方沁的思路,说起沈非,紧接着就是张君毅。
方沁想,主动告诉沈非和张君毅的行踪,吕乔起码应该有个回应,没想到她的态度却很冷淡。方沁看不明白了。按道理,吕乔应该是知道这一切都是沈非在操作,为什么吕乔把沈非的安排这么不当一回事呢?甚至没有任何异议地默许沈非的安排,又不愿意谈起沈非。难道是一种故意的做作?方沁心里又想:也不像。吕乔不是那种性格乖戾,沉默寡语的人。
警车已经开上了大桥,过了大桥就是市区了。吕乔望着窗外,偶尔听见警车发出的要行人和车辆回避的鸣叫。
“还有什么要求吗?”方沁觉得吕乔的心情比刚才在看守所门口时要消沉,就主动又问道。
许久,吕乔抬起头,望着方沁,“有一个要求,请你跟上海警方提出来,我要见郑东升!”
“郑东升?哦,是,我知道了。”方沁总算弄明白了吕乔为什么总也不开口提要求,原来这个要求提出来是有点不符合情理。郑东升和吕乔早已离婚,早已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陌路人。而吕乔要见郑东升,什么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