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乔出门的举动是在沈非上班后发生的。
一路的街景让吕乔感到格外亲切。窗外送进来阵阵凉爽的秋风,拂起她长长的秀发,偏心地为这位美貌的女人送上了一份惬意和羡意。
吕乔注定不是居家过日子的宅妇,她的心很大。属于那种给一个支点就想撬动地球的女人。她一路朝上海的东北方向开去,开出了闹市,来到郊区,转了几个弯,一个很大很雄伟很开阔的大门就映进了吕乔的眼帘。
自动不锈钢栏杆缓缓地朝一边退去,吕乔将车开进门停在了一栋楼前。
几个人从楼内快步地跑了出来,哈着腰——是日本人。
“吕乔女士好!”日本人的礼貌不算全世界第一,也属第二。员工们排成一列,谦恭而又无可挑剔。就是最不让人待见的东西见到这种场面也会忽然感觉到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
而吕乔又是这些日本人眼中的豪杰,那气派自不当说。从吕乔本身的素质上来说,也足以压倒这些低头哈腰的人们了。
“小田君你好。”吕乔驻足停在了小田的面前。
“早就在等候您吕乔女士。”小田这才直起腰:“楼上请。”
吕乔的办公室依然是一层不染。宽敞而又很女人化。
小田君的脸绽开了笑容,他知道吕乔一来他的基地就要复活了。困扰了近一个月的阴霾彻底从他的脸庞消失,代之的是打进中国市场的美好愿景。
吕乔在沙发上坐下,说:“山野先生回国了?”
“是的,他交代您来后给他电话,再赶过来。”小田答。
“那倒不必了,山野先生的事情很多,不用麻烦他。”吕乔见小田还站在那里,就笑笑:“咱们坐下聊聊吧。最近情况怎么样?”
“还是您在时接的订单,维持到现在。”小田谈起生产上的事就心事重重起来:“杭州的那个项目您出事后就没有再联系,n市周边的市场都被沈先生下属的那家公司侵吞干净……”
“不叫‘侵吞’,是占有。”吕乔纠正小田的用词。
“对对,是占有。我们曾经尝试过打进去没成功。”
“目前销售这块的业务人员情况怎么样呢?”吕乔边说着就站起身,走到橱柜边打开看看:“这些咖啡还能用吧?”
小田说:“我已经叫人都换了新的,还有您喜欢的毛尖茶叶。”
“喝茶还是喝咖啡呢?”吕乔一手拿着咖啡盒,一手拿着茶叶筒问小田。
“随您的爱好。”小田回答。
吕乔沏了两杯茶,其中一杯送到小田手上:“请用茶。”
“谢谢。”小田见吕乔重新坐了下来,就接着说:“福建那一块原本是建厂的,还有c市,结果没——”
吕乔心里很清楚,这一切停滞下来的项目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小田君,目前厂子里能懂中国话的人有多少?”
“像我这样能比较流利交谈的大概有3个,半生不熟的有5个。”
“车间呢?除了当地招收的工人之外,你们带过来的熟练工中有没有懂中国话的?”
“好像有,没统计过,我一会儿派人去研究研究。”小田又用错了词汇。
吕乔笑了:“不是‘研究’,是‘了解’。”
“对对。吕乔女士,对不起。”小田也笑了起来。
“能不能请你去把那八位先生请来,就是你说的比较流利的、半生不熟的那八位。”
小田知道吕乔要开会了。这是他盼星星盼月亮的结果。“好的,您稍等,我马上请他们去会议室。”
吕乔有了短暂的思考时间。
来到上海十来天了,她看到的,她体会的实在是太多了。从一开始准备对沈非的报复心态到现在的平静思索,她经历了一个挣扎过程。没有想到的事情太多了。首先是沈非先人一步已经安排了小强到他在n市的分公司生产基地,紧接着又联手张君毅成了合作伙伴,还不包括“招安”了刘大强。
从亲情方面沈非又不费吹灰之力让晓鹏成了他的“同盟”,加上沈家老人对吕乔那份发自肺腑的“忏悔”以及由此而建立的亲情锁链,没有能够给吕乔任何“可乘之机”。
她还需要做什么呢?难道还真的就想把沈非从现在的常务总裁位置上扒拉下来才解恨吗?那你吕乔究竟是真爱这位沈非还是假爱?退一万步说,真的就把沈非弄了个灰头鼠脸,儿子晓鹏难道就会赞成?
晓鹏,已经不需要自己像对待儿童般的呵护了,他长大了。他不是拉着你的手对你说:“你和爸爸如此相爱,我很高兴。”吗?儿子的腿没了,但是儿子已经原谅了沈非,而且还那么阳光地热爱着张君毅给他的工作,还那么自信地准备考研,再重新寻找自己的梦想。那你吕乔为什么还不撒手,还不梦醒,还要拽住这条复仇的航船把自己拖入漩涡?
吕乔的心底其实还有一个很清晰的脉络:她很清楚自己目前的自由状态维持不了多久。只要n市检察院扣住的50万元回不了沈非下属那家公司的账面,她的案子就无法了结,她将始终会拖着一条又长又粗的尾巴,当起撞钟的和尚——过一天就撞一天钟。
她不愿意这么活着。她不愿意就这么拖着“尾巴”在沈非的爱抚下过日子。她必须行动起来,自己为自己寻找解脱。
解脱,谈何容易。从自己对n市经济状况的了解,检察院扣住那五十万元肯定有他们的道理。当然,吕乔不想深究。自己的案子拖了一年多,那笔钱没准早就化为乌有。这其中有可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