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后,静默了半晌,淡淡的道了谢。卫东阳,在校场骑着踏雪,跑了整整大半天的马,他心中积郁,蓦地一下灌了一肚子的冷风,不到傍晚,就发起了高热,公主府顿时让他闹了个人仰马翻。
卫东阳却丝毫不知,他浑身烫如火碳的躺在床上,四肢软绵无力,一身的骨头,好似都陷在了泥澡里,昏昏沉沉中,他到自觉自己的意识十分清醒,心里,脑子里,身体从里到外,每一处都很难过,然而那些难过找不到出口,只在五脏六腑里乱窜,搅得他心肝肺肾都不住的抽疼。
迷糊中,卫东阳感觉徐婉好像来到了他的身边,先是看着他笑,跟着笑容一敛,对着他道:“以后各自海角天涯,世子爷自己多保重……”说完,徐婉便转身要走,卫东阳心下一慌,猛的一把伸出手去抓人,床边,端了药正准备喂他的含云,不妨他突然挥手,电光火石间,没有避开,一碗药一下子全给他倾在了身上。
含云脸一白,颤抖着跪到了地上。幸而边上的含真反应快,不等哽咽哭着的李眉出声怒斥,便抢先赶到床边,一边给卫东阳擦头脸上的药汁,一边对着含云喝道:“这是跪的时候?还不赶紧去重新煎药来……”
说是另煎药,其实倒不必,如李眉卫候爷卫东阳这般人生病,向来每一副药,都是抓三份熬三份,用一备二,等过后用不上了,再把备着的处理倒掉便是。
感激的看了含真一眼,含云慌不迭的起来,奔到耳房,端了备着也温得刚刚的药,回到殿中,同含真一起,小心翼翼的喂卫东阳喝了,然后兑了温水,仔细卫东阳擦身,过后重新换锦被床褥,等一通忙乱完,李眉也没心力再追究含云的过失了,只让她过后自己去领罚。
到半夜,卫东阳的高热总算稍稍退了些,强撑不住了的李眉,在含真的劝哄下,回了前头去安置休息,含云红着眼朝含笑含素气苦道:“好好的,没得又闹什么,总叫我们替她受罪。”
含笑含素只得劝她道:“少说一句吧,听说这回之所以闹起来,就是大少奶奶身边两个丫环,私下里多嘴惹出来的……”三人说了一会儿,含云自认晦气,过后守到天亮,得了人来替换,大家才得已下去休息。
卫东阳病了两日,徐婉在宛香院没听到一点风声,还是到了十五这日,中秋团圆家宴,徐婉带徐文过到公主府赴席,才知道卫东阳病了。
今年因两府的人难得齐全,中秋夜宴便十分盛大,排次是先小后大,卫东候爷卫东川几个爷们,先在后头花园花厅,陪李眉房氏等众女眷坐一轮,然后再去前头,跟请来的至交好友并两府幕僚清客,赏月听戏。
徐婉坐在席上,正对卫候爷和李眉身旁空着的位置怔愣,恰巧在前头,陪着卫东阳说了半晌话的卫东川带着小厮走了来,卫东川朝李眉卫候爷告罪入了席,想着刚看到卫东阳病中的脸色,端起酒杯饮了半杯酒,皱眉对一旁的卫东溟道:“三弟身体向来健壮,怎么跑一回马,吃些冷风就病了?敢是谁,给了他气受?”
在卫东溟卫东川等人眼里,少年儿女情丝这种事情,已是小孩子过家家,可笑又不足挂齿的小事了,因此卫东溟哪里知道原由,听了卫东川的话,只笑道:“三弟的性子,谁还欺负得了他……”到是与卫东川对席的徐婉,听着两人的话,袖中的手捏了捏。
含月看徐婉呆滞出神,俯身到她耳边,轻声问道:“姑娘可也要去看看世子爷?”
徐婉想她自然是应该去探病,可是去见到了人,要怎么说呢?
心里迟疑,徐婉人却毫不犹豫的站起来,朝李眉和卫候爷道了失礼,便带着徐文转到前头去看卫东阳。
八月十五,明月当空,月色皎皎如澄练,徐婉走在花园游廊上,想着过会儿可能会见到卫东阳,心里一下子,到突生出一股近乡情怯之意来。落后徐婉两步的徐文,看她脚步越走越慢,暗自皱起眉,抿紧了唇。
徐婉徐文到了朝阳殿,站在阶下,等小幺儿进殿去通传请见,过了好一会儿,含云敛着手从殿里出来,对着徐婉微一福身,道:“姑娘请回吧!”
有了前头搬家送马的事,卫东阳不见人,倒也不算意外,徐婉虽有心理准备,闻言,还是静了片刻,忍着失落,朝含云说了两句探病的客套话,便同徐文转身回了花园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