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说这位夫人已有两月的身孕了。”老大夫平日里在李家没见过这两个人,还以为他们是李扶安的朋友呢,竟把顾章和顾梅娘给凑做了一对儿,摇头晃脑地恭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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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扶安也震惊地合不上嘴,见顾章面色铁青,额头青筋直跳。忙让那老大夫到外头去,“莫不是你诊错了?怎么可能?”
他没好意思说顾梅娘是个云英未嫁的女子,怎么可能怀有身孕?
那老大夫却犟上了,激动地面色通红,以为李扶安在质疑他的医术呢,“二公子这话老朽不敢当,老朽敢以性命担保,这位姑娘真的是喜脉!”
彼时,屋子里墙角里还立着几个丫头,一听这话。都面面相觑,眼底各样神色都有。
顾章在屋里听得明明白白,起身就冲那老大夫过去。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恶狠狠地说道,“你个老匹夫,竟敢侮辱我妹妹,她,她一个闺阁女子,名声让你给毁了你知不知道?”
老大夫被他勒得面色紫涨,却依然不肯服输,“你。你这年轻人真是胡说,老朽行医数年。若是连喜脉都诊断不出来,怎么可能在李家这样的勋贵之家行走?”
李扶安一见这老大夫认死理儿。也没法子了。这事儿要是张扬出去,顾梅娘将来还怎么嫁人?连带着顾章也跟着没脸!
虽然他看顾章这小子不顺眼,但这事儿上李扶安还是不会犯糊涂的。忙给顾章出着点子,“离儿还在这儿,让她过来一趟……”言下之意很是明了,离儿是京中有名的神医,连皇后娘娘的命都是她救活过来的,她的话最有说服力!
顾章这才醒悟过来,松开被他快要勒死的老大夫,转身就朝外头跑去。
苏若离正躺炕上睡得正香,就被玲儿给推醒了,“姑娘,顾公子来了,找您有急事儿呢。”
就听顾章的声气在窗外喊道,“离儿,起了吗?快跟我到前头一趟,给我妹妹诊断诊断!”
顾梅娘?她怎么了?
苏若离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实在是懒得理会他们家的人。可是顾章在外头那般着急,定是顾梅娘出了什么大事儿了。
刚才从湖里游到岸边的时候,她也看到那边乱成了一团,遥遥地,似乎听到有人在尖声叫着顾梅娘的名字,当时她自顾不暇,也不想理会那边子的事儿。
看样子顾梅娘真的得了什么急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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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懒洋洋地下了炕,披上了一领大红猩猩毡头蓬,来到了门外。
见顾章面色铁青,很是不好,不由问道:“你妹妹怎么了?”
顾章眉头紧蹙,半天才摇摇头,小声望着她的眼睛说道:“刚才昏过去了,李扶安请来一个老大夫来,诊出是喜脉!”
“喜脉?”苏若离翻了个白眼,很是迷惑,“你妹妹不是还没嫁人呢吗?”
不过旋即苏若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顾梅娘有罗氏那样不要脸的娘,说不定这事儿还是真的呢。
顾章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期期艾艾地问道:“离儿,会不会诊错了?”
再不喜欢这个妹妹,也不想看着她被人给毁了清誉啊。
身为医者,苏若离却是实话实说,摇头笑道:“对于能在诚国公府这样人家行走多年的老大夫来说,一般错不了。”
望着脸上能拧出墨汁子来的顾章,苏若离又笑了,“何况,这喜脉很是明显,一般的大夫都能诊断出来!”
这么说,顾梅娘真的有孕了?那个男人是谁?他娘到底是怎么管的这个妹妹?
先前罗氏在他跟前哭诉苏若离当时为了赶走她,侮辱她和野男人私通,有了身孕,还气死了顾鸿钧。那时,顾章还有些似信非信的。
若说她娘不大检点不顾家那是有的,可和别的男人怀了孩子气死了他爹,他还是不想承认。
内心里。总是觉得苏若离也是被他娘给逼急了,才用了这么不大光明的手段。
可如今,他妹妹的事儿出来。他立时想到了罗氏对他撒了谎。离儿医术那般高明,怎么会诊断错?
后来。他也把顾墨悄悄地叫到一边儿去问了,顾墨说得真真切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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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大姐顾兰娘却说自己娘亲真的是被苏若离给侮辱的,顾墨之所以信了苏若离的话,是因为当时他被误传战死疆场,顾墨喜欢上了苏若离的缘故。
大姐一向老实本分,顾章一听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也就信了罗氏的话。
可是现在,他已经不敢想象他娘当初到底和别的野男人做了什么事儿了。更不敢去想他爹是怎么被他娘给活生生地气死的!
带着一丝恳求,顾章一双清冽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苏若离的,“离儿,就当我求求你,今儿你一定要救救我二妹。她往日里虽然对你多有不敬,好歹你看着我的面儿,别让她在这儿丢人现眼!”
苏若离撇撇嘴不置可否,这么说,他也是信了她妹妹行为不端了?
他让她帮帮她,挽回她妹妹的名声。他妹妹和他娘诋毁她的时候。谁又给她挽回名声?
不过想想顾章这人终究还是不错的,也就爽快地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了顾梅娘所在的那间屋子。还没进门,就听见一阵哭天抢地的嘶哑女声传来,“我可怜的闺女,好端端地来了诚国公府一趟,怎么就被人诬陷成这个样子?”
赫然是罗氏的声音。
原来顾梅娘出事儿之后,跟她的小丫头就悄悄地到外头叫小厮回将军府给罗氏报了信儿,罗氏一听自己闺女昏倒了,顿时急得三步恨不得并做两步地窜到了诚国公府,一见到女儿。就急得大哭起来。
那老大夫先前被顾章给勒得差点儿没有闭过气去,又知道这姑娘怎么回事儿。故意在罗氏跟前道着恭喜,气得罗氏顿时就大声嚷嚷着跟他没完。
正僵持闹腾着。顾章就带了苏若离来了。
罗氏哭得没处发泄,又不敢拿李家的丫头出气,一见苏若离眼珠子都红了,从地上爬起来就要扑上去,嘴里骂骂咧咧着,“是不是你这小贱蹄子污蔑我闺女?她好端端地怎么就有孕了?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
“是不是黄花大闺女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苏若离为罗氏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破口大骂的人感到不齿,对着被顾章拦腰给抱住尚且还上蹿下跳的罗氏,没有好气地数落着,“有其母必有其女,不是吗?”语气里说不出的嘲讽。
罗氏气得几欲昏过去,这小蹄子伶牙俐齿的,自己哪里说得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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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章被自己亲娘这种蛮不讲理的做法深深地给激怒了,她娘怎么不敢对诚国公府的家人这样?不就是欺负苏若离是个没有爹娘疼爱的弱女子吗?
这么个纤弱的女子就该被他疼爱的,怎能任由他娘这般侮辱?
往日里,他娘作为婆婆骂上两句,苏若离那是看他的面子不去和她计较。
可是现在离儿已经不是他的什么人了,他娘还这般糊涂,将来,离儿还可能进他这个家门吗?
闭了闭眼,顾章松开自己的手,罗氏挣脱开来,就要冲苏若离而去。
却听身后自己大儿子不带任何感情仿若千年寒冰的声音响起,“苏姑娘如今是御赐的一品医女,娘若是动她一根汗毛,怕是要到顺天府的大牢里去吃牢饭了!”
罗氏往前探去的魔爪顿时僵在了半空里!
她对苏若离嚣张跋扈惯了的,哪里会想得到人家如今可是皇上亲口御赐的医女了。
她儿子虽然是个将军,可她连个诰命夫人都没混上,一个普通的乡村妇人,怎么和人家斗?
她艰难地回转身子,就看到顾章那双寒芒闪烁的眸子正淡漠疏离地盯着她,让她浑身都抖了起来。
“那个,章儿,先前,这小……苏姑娘给你娘我诊断,也说是有孕,若是给你妹妹……”罗氏还以为顾章是那个听了她的话就会信的儿子呢,继续把她瞎编的理由说给他听。
顾章哪里会信她的话?
贴着罗氏的耳边儿小声又冷冷地说道:“若不让苏姑娘给诊断,二妹估计就没有活路了。你这个娘当得好,害得二妹如此丢人现眼!”
罗氏的脸一下子白得一点儿血色也没有,身子抖得跟秋风里的树叶一样,眼看着就要倒下去了。
苏若离昂着头冷哼了一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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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六章 什么妹妹
走到顾梅娘躺着的床榻前,苏若离坐下来伸出手来,搭上了顾梅娘的手腕处。
也许是她指尖的寒凉触碰到了顾梅娘,顾梅娘激灵灵地睁开了眼睛。
混沌地望了一眼头顶的藻井,顾梅娘意识渐渐回笼,正要开口,却斜眼间看到了苏若离正坐在她身边,一只手还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又惊又怕地倏地瞪大了眼睛,身子就不可抑制地往后滚了滚,“你,你在做什么?别碰我!”
甩手就要挥开苏若离的手,好像苏若离就是一剂毒药一样,沾上一点儿她就没命了。
苏若离冷笑着扬了扬唇,款款地站起了身来。
斜睨一眼正处在癫狂中的顾梅娘,她不屑地摇了摇头。眼看着就要身败名裂了,还在这儿矫情呢?
回首笑看了一眼顾章,她淡淡地说着,“你妹妹不让我看,我也没法子了。”
此时,这外头并没有多余的人,除了几个丫头就是顾章一家子了。那老大夫等在外间里,也并没有进来,顾梅娘当然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一见罗氏和她大哥也在,她不由就从榻上踉踉跄跄地起身朝罗氏奔过去,“娘,咱回家吧。”
这诚国公府她是不想待下去了,那个二小姐太可怕了。没想到她竟然把她给拉下了水,幸好苏若离没死,不然,她岂不是个替罪羊了?
罗氏一把搂住披头散发的女儿,心疼地淌眼抹泪,“好,好,咱这就走!”
娘儿两个罔顾顾章和苏若离的存在,就要迈步往外走。气得顾章高大颀长的身子微微地抖了起来。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娘和妹妹,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有情可原,可他娘呢?罗氏眼看着奔四的人了。难道不知道这一走,妹妹的名声就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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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老大夫还坐在那儿等着三元堂的神医诊断呢。若是不让苏若离诊出个所以然来,岂不是承认了老大夫的话是对的?也就是他妹妹未婚先孕了?
好不容易把落了水正歇息的苏若离给请来,她们母女不领情不说,还摆着这一副混账姿态,要不是这是他的亲娘亲妹妹,他哪里会舍得让离儿过来?
恨铁不成钢地看一眼正揽着女儿往外走的罗氏,顾章一脸铁青地喝止住她们,“站住。谁让你们走了?”语气里,有无尽的心酸和无奈。
罗氏见大儿子看着自家亲妹妹哭得这个样子不来安慰一句不说,连家还不让回,不由左性子又上来了,回过头来板着脸冷笑,“难道我们娘儿们连家都回不得了?你妹妹身子这么弱,躺人家府上像什么话?”
“娘也知道这不像话?”顾章冰冷的唇抿着,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娘知不知道这一回去,妹妹还有没有脸活下去?”
他娘不笨。就看她对付苏若离那一套,他相信她明白这个道理。事到如今,多余的话他不想说。若是他娘还不懂这个理儿,他也没必要再跟她说下去了。
罗氏一张脸上的讥诮笑容还未落,就被顾章的话给打击的浑身上下冰凉,就好像是寒冬腊月里被人给浇上了一盆冷水一样,冰得她脸色煞白,连话都说不成个了。
“那,那这样,就,就让她看看吧。”罗氏不去看向苏若离。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脸上的表情甚是僵硬。
苏若离翻了个白眼。我勒个去!以为我稀罕给你那不要脸的闺女看啊?又不是让你扒着下巴求我,有这么为难吗?
哼。贱人,就是矫情!
她抱着胳膊装听不懂,倚在窗边看外头的景致,连头都不回。
顾章叹一口气,走上前来,低声说道:“离儿,有劳你了。”
看在顾章的份儿上,苏若离才转过身来,瞄一眼顾梅娘。
顾梅娘倚在罗氏怀里并不动弹,苏若离好笑:怎么着?还等着她去求她啊?再不过来,她可是要走了。她自个儿身子才暖和点儿,没这个精神跟这不透气的母女俩耗。
顾章见他妹妹如此不懂事,无奈地上前从她娘怀里一把拉过顾梅娘来,几步把她提溜到榻上,这才转身来到了屏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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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离这才慢悠悠上前诊了脉,什么都没有说就往外走。
顾章连忙跟上,悄声问:“如何?”
苏若离叹口气摇头,“是真的……”
顾章的一张脸顿时铁青起来,隐在袖子下的拳头紧紧地攥着,指甲掐在肉里都不觉得。
罗氏一脸惶恐地走上前,拉着顾章的胳膊问,“章儿,怎样了?”
顾章紧紧地抿着唇不吭声,急得罗氏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去问苏若离,“那个,那个,苏姑娘,我闺女到底怎样了?”
苏若离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半天才冷冷道:“还能怎样?有了呗!”
“有了?有了什么?”罗氏茫然地盯着苏若离,半晌忽然才明白过来,一张脸涨得通红,就要跳起来对着苏若离破口大骂,却被顾章冷冷一个眼神给扫了下去,“娘若是觉着妹妹不够丢脸,就只管可劲儿地闹腾。”
罗氏蔫耷耷地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一肚子的怒骂愤恨都给生生地憋了回去,眼神恶毒地睃了一眼苏若离,却愣是不敢说一句话。
苏若离浑不在意地冲她笑了笑,眼神里满是轻蔑,仿佛在说着“老娼妇养出来的闺女自然是小娼妇!”看得罗氏恨不得扑上前去撕了她,无奈顾章在她身边,再一个苏若离如今身份贵重,不是她一个乡下妇人说骂就能骂说打就能打的。
顾章和苏若离在门口那儿停了一停,两个人眼神交汇了一下,苏若离才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外头等着的老大夫满脸激动地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苏若离那张蒙了面纱的脸。
没想到三元堂的神医是个妙龄女子啊!
还以为名动天下救活皇后娘娘的神医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呢,原来却是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儿身!
行医数十年,老大夫从来都没有碰到过一个女子竟有如此绝妙的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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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时对苏若离刮目相看起来。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连如今的女子都这样厉害了。
苏若离眉头轻轻地蹙了蹙,这才开口道:“老先生的诊断和小女子的不大一样!”
竟然和神医的诊断不一样?
老大夫不觉失落地很。这么明显的喜脉,难道神医还能诊断出个花儿来?
苏若离不紧不慢地朝那老大夫解释着。“先前小女子在三元堂也接诊了一位女子,就是兵部尚书家的千金了。当初她的脉象也和这位姑娘一样,但人家云英未嫁,怎么可能是喜脉?后来,小女子又细细诊断,发觉原来病人肚子里长了瘤子。这样的脉象和喜脉甚是相似。”
言下之意,里头那位姑娘不是喜脉,而是肚子里也长瘤子了?
老大夫面皮涨紫了。没想到自己行医一辈子,竟连喜脉都诊不出来?还被一个小姑娘给嘲笑了?
这一辈子岂不是白活了?
老大夫忽然朝天仰脸哈哈大笑了一阵子,低下头时,却猛地把自己随身带来的药箱给高高举起,冲着地面给摔了个粉碎!
“哈哈,老夫无能,技不如人,何必再出来误导别人?”老大夫癫狂一般地大声说着,虽然面上在笑,可眼眸中隐隐有了泪意。
“罢了罢了。从此就在家里潜心修习,再也不出来了。”说完,他决绝地迈步走了出去。连诊资都不要了。
苏若离心有不忍,明明人家是对的,可自己为了顾章的情面,生生地哄住了这个老大夫。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名头在三元堂闯出来了,那老大夫也不至于妄自菲薄到如此境地啊!
可要是肯定那老大夫的话,就势必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