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不喝水就晕了。
她自认答得妥当,可不防苏若离微微地摇头,用一种沉甸甸的语气说道:“我在娇弱,不会连这个都撑不下去。何况,车里带的有点心和水,我若是饿极了岂会不吃?”
既然不是这样的,那就是还是认定是饭菜里有毒了?那凶手定是非她沈氏莫属了?
明明不是她干的,为何姑娘总是赖定了她?
沈氏不由有些恼了,她光明正大,看谁能谁敢冤枉了她不成?
正要开口和苏若离理论一番,苏若离忽然指定了她身后——玲儿跪的方向,“你是没做这样的事儿,可你闺女却做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杨威和沈氏都回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女儿。
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儿,平日里连说句话都不敢大声,会这么没天良去害主子?
她害主子被黑衣人劫持,要是真的被毁了清白,于她又有什么好处?
这么想的,杨威和沈氏不由异口同声地这么问了,“姑娘,不能啊?玲儿她不会傻到连主子都害的,她这么大的人了,难道不明白主子若是遭了侮辱,她这个做丫头的难辞其咎吗?”
苏若离淡淡地笑了,讥讽地看着这一家人。
到现在,他们还以为自己是在诬赖玲儿!
也罢,空口白牙,谁能相信?
一百七十九章 收拾丫头
只是玲儿把药用完,连包药的桑皮纸都烧了,让人从哪儿下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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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常人来说,到此也许就束手无策了。
可苏若离是谁?
那是堂堂御封的医女,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小神医啊?这对她来说,岂不是太简单了?
她不仅能治身上的病痛,还能琢磨透人的内心想法。
前世里,她涉猎颇广,对于心理学也极是感兴趣,想来,这古人和现代人的脑回路应该都是一样的,那心眼子自然也是差不多的。
看玲儿如今这面儿上恭敬,实则等着看她笑话的小贱人,苏若离就知道,再不给她点儿厉害尝尝,自己就被这小贱蹄子给骑头上了。
她镇定自若地勾了勾手指,三元堂的伙计就上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事交给她。
自打她回家,就叫来三元堂的几个伙计守住了门,把杨威一家子给晾在了廊下,让他们跪在青石板面上,目的,就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扬了扬手里的那个小小的小纸包儿,苏若离笑得欠扁,“瞧好了,这是从灶台上扫下来的一点儿粉末,正是昨日玲儿往我粥碗里撒的时候落下的。”
玲儿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青了红红了白,活像个大染缸。
昨儿买了药回来,她避开了父母和哥哥,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来到了厨房里,掀开了沈氏熬粥的锅盖,把药粉抖抖索索地撒了下去。
做贼尚且心虚,何况她这种卖主求荣的?
心地再怎么狠毒,到底是个小姑娘,又是头一次。当时也没顾得上看有没有撒下来?
如今一见苏若离捏着那个小纸包儿笑得得意,她能不害怕吗?
两腿抖得就跟秋风里的落叶一样,脑袋一阵阵晕眩。几乎快要找不到南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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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紧张慌乱不可开交之时,就听上头苏若离那幽冷幽冷的声音响起。“若是你心里没鬼,喝了它。”
顺势就把那小包儿打开,露出里头一撮雪白的粉末来。苏若离手一抖,就把那药粉倾倒进自己刚喝了一口的茶盅里,顺带着晃了晃茶盅,让那药粉慢慢地融化了。
玲儿只觉得自己头晕眼花起来,若是她今儿不喝,那就直接承认了她给姑娘下了迷|药。
只是要是喝了。万一自己也晕倒了那还不是让人抓住了小辫子?
今儿这水,她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了!
苏若离这个小贱人,心思当真歹毒!
玲儿掩饰住眸中的狠毒,猛一抬头,对上苏若离浅笑嫣然的眸子,咬牙道:“我喝!”
就那么一小撮,只要她咬咬牙坚持住,药性不会那么快发作的吧?到时候过了半个时辰,她再找个借口装作受了冤枉要去屋里躺一躺,看苏若离还怎么抓到她?
苏若离也是个爽快的。当即就把茶盅往玲儿的唇边一送,不容分说就给她灌了下去。
杨威和沈氏愣愣地盯着自家闺女,神情紧张万分。
难道。他们的女儿真的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若姑娘冤枉了他们的女儿,他们拼着不干了也要告上衙门。
许她主子这么冤枉他们的女儿吗?
被父母虎视眈眈望着的玲儿,细细感受了一下身体,似乎没有任何的异样。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暗暗得意,看到时候你苏若离怎么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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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哪里知道,苏若离这包药压根儿就不是从灶台上扫下来的,而是早就让伙计预备好的烈性蒙汗|药,哪怕就是那么一小撮。也足够迷晕两头大肥猪的,何况玲儿这么个瘦瘦的小贱人?
岂不闻“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苏若离历来是个能伸能缩的人。人敬她一尺,她还人三丈。可人要是犯了她的底线。她会千倍百倍地还回去的。
就如此刻,她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备好了两套方案。
若是玲儿就此认罪悔过,她顶多也就把他们一家赶出去罢了。可若是玲儿死不悔改,那她,只好下狠招,逼得她不得不来求着她了。
她心地倒不是太狠,没想过要把他们一家人给下到牢狱里去的。
过了一刻钟,玲儿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杨威和沈氏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预备以此要挟苏若离了。
玲儿更是面色一派得意洋洋,眼珠子不安分地转了几圈,忽然一个大步跪到了顾章身前,拼命地磕着头,那双桃花眼里立马就飞溅出晶莹的泪花来。
看得苏若离眼睛都忘了眨巴。
唉呀妈呀,这小蹄子嘚瑟的,这小样儿装的,真是欠扁啊!
她倒是没料到当着她的面儿,她都敢这么样,倒真是小看了她了。
唇角淡淡含笑,她不动声色地垂着眼眸。
她倒要看看到了这地步,这小蹄子还怎么把狐媚子的本色发扬光大!
顾章也似乎吃了一惊,没想到正站着好好的人儿忽然就跪在了他面前。
不过瞄一眼苏若离的面色,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任由玲儿在他面前磕头如捣蒜,一声都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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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儿实指望自己这副小家碧玉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儿能引起顾章一丝的怜悯。
哪怕只有一丝丝怜悯,她也有本事让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谁知道任凭她磕破了脑袋,面前这个身姿笔直面容俊朗的男人像个哑巴似的一言不发。
这可真是愁坏了她这颗自诩堪比苏若离的聪明小脑袋瓜儿了,想了想,还是自作主张停下来了,扬起一张含羞带泪的巴掌大的小脸儿,那高度恰好四十五度,让精巧完美的小小下巴正好对上顾章半垂的眸子。
那饱满红润的唇,经了泪水的洗礼,越发显得魅惑妖冶,带着一丝缠绵一丝轻佻,像是一朵含苞未放的花骨朵儿般,微微绽开着,等着人来采撷。
苏若离就在上面静静地望着,心里已是惊骇异常。狐媚子原来是天生的啊,这玲儿才多大的人啊,就会这么娴熟纯正的勾魂摄魄之术了?
我的个老天爷,这女人,还真是媚,媚到家了。
除了柳下惠,是个男人都坐怀要乱了吧?
冷眼瞧着这一幕,苏若离并没有怒火冲天地上去给她一巴掌或者踢她一脚。
女人的小心思作祟,她想看看顾章是个什么表现呢。但凡有一丝丝的经受不住诱惑,她就跟他拜拜了。
玲儿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泪花,晶莹闪烁,一张小嘴微微地翕张着,说不出的柔弱可怜。
声音儿更是一半儿慵懒一半儿凄楚,期期艾艾地说着,“顾将军,奴婢是姑娘的人,怎么会存了害姑娘的心呢?将军和姑娘就要结百年之好了,还求将军替奴婢求求情,让姑娘不要赶奴婢出去,奴婢一家人愿做牛做马,报答姑娘!”
话刚说完,苏若离就翻了个白眼。娘的,有这么报恩的吗?报恩就是给主子下迷|药好让别人j污了她啊?
她除非脑子被驴给踢了,才会要这样报恩的奴仆!
即使恨得咬牙切齿,苏若离依旧抿着唇,一声儿不吭,看在杨威一家子的眼里,这姑娘是没话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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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他们女儿一求顾章,顾将军该看到他要娶的女子是多么心性残忍的人了吧?
正暗自得意自家女儿脑瓜子灵活的时候,却听顾章不冷不热双目似乎无神般望着地面,幽幽道:“你是姑娘的奴婢,又不是我的奴婢,我管不着这些事儿。若是查明你真的下了迷|药,你们姑娘就算是不动手,我也绝不会饶了你的!”
说完,他还轻轻地叹息一声,接着去喝那盏青瓷茶盅里的茶水。
玲儿当场呆怔在那儿。
这是什么意思?不出事就眼睁睁看着姑娘折磨她,出了事儿,他和姑娘一块儿让她生不如死吗?
她可以这么理解吗?
老天,借个胆子给她,让她问个清楚好不好?
她快要抓狂了,可依旧没有胆子去问问顾章到底什么意思!
一百八十章 三年之约
就在杨威和沈氏、虎子一家三口看着玲儿跪在顾章面前楚楚可怜的样子而沾沾自喜时,却不知道玲儿内心被滚水烫过一般的煎熬。
自己本想着在顾章面前冤枉苏若离一把的,好让她就算是嫁过去,也落得个苛待侍女的名声,将来应景的时候,好在顾章心里烧起一把火。
谁料到这个看似温和憨厚的男人,竟然什么都不管,由着她这个柔弱娇美的小女子哭成个大花猫?
偏偏她还只能忍着,谁让她为奴为婢呢?
玲儿满心的愤恨一肚子的不甘却不得发泄,只能跪在那儿嘤嘤地哭。
杨威看着女儿被姑娘这般糟践,一张老脸上早就挂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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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一想,他还是咬牙噗通一声跪在了苏若离面前,冷声求情,“姑娘,老奴昨儿一人之力抵挡不了那么多的黑衣人,致使姑娘受了侮辱,都是老奴的过错,求姑娘要罚就罚老奴一个!”
明明苏若离并没有被那些黑衣人怎么着,可他偏偏说是苏若离受了侮辱,听起来就像是他亲眼所见苏若离受了人家侮辱一般!
苏若离哪里听不出他话中有话?看来,这老家伙为了闺女,连主仆的情分也不要了?
竟然敢威胁她?
想那时,确实只有他一个人给她赶车的,当时的场景,他自然看得一清二楚。这是在变着花儿地告诉她,若是再为难他闺女,他不惜到外头嚷嚷着姑娘受了侮辱了,是不是?
哼,饶是一家人得了自己的许多恩惠,反过来还要欺负到她的头上来啊?
打量着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孤身女子吧?
苏若离微微地翘起了唇角。勾起一抹酷烈的冷笑。
不是以为我冤枉了你的好女儿吗?如今就让你亲自见识见识你女儿的丑恶嘴脸吧。
侧眸瞥了一眼角落的紫檀架子上那尊青铜兽头的熏炉里燃着的百合香,快要燃尽了。
平日里,她曾算过。一柱上好的百合香,燃尽的话需要小半个时辰。
玲儿服下那药也该有小半个时辰了。是时候发作了。
她冷然扬起了精巧的下巴,并没有回答杨威的话。
倒不是说她有多么心狠,作为一个现代穿越人士,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尊卑贵贱之分,并不希望奴婢们见了她总是磕头跪拜的。
杨威昨儿拼死相护,她心里自是感恩戴德的,可今儿杨威这番话,让她心里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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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什么主仆之分,什么尊卑贵贱,在亲情面前什么都不是!
她低下头带着一丝怜悯地看着玲儿,心里默数着“一,二,三……”
就在三还未数到,玲儿忽然身子一软,噗通一声歪在了青石地面上,人事不知!
吓得沈氏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儿,扑上来哭天抢地地喊着。浑然忘了刚才她服过药的事儿了。双目赤红地瞪视着苏若离,好似要吞吃了她一般。
“姑娘,我们一家忠心耿耿地侍奉你。你怎能如此心狠?玲儿不过是个孩子,你怎能狠心给她下药?”
她哭得凄惨,说得悲伤,可是听在苏若离的耳朵里,却相当地讥讽。
呵呵,玲儿在她眼里是个孩子,那她算个什么?她比玲儿还小一岁呢?
杨威也上来抱住女儿,一张老脸上满是不解,亢声分辨。“姑娘既说是玲儿给你下了药,可为何姑娘昨儿神志清醒。如今玲儿却昏倒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瞧瞧。一语中的!
苏若离暗自佩服,笑着抚了抚自己的唇,“这个嘛,也要看各人意志了。瞧见没,昨儿为了不让我自个儿昏倒,我可是差点儿没有把我这嘴给咬烂了。”
杨威猛抬头,苏若离已经来到了他跟前,特意让他看她唇上伤痕。
本来粉嘟嘟的唇,如今已经结了瘢痕,上面干巴巴的,不再是那副水润柔软的样子。
杨威还想要说什么,顾章却忽然站起身来,把苏若离拉到了身后,冷冷地睥睨着身下跪着的人。
哼,他的女人怎么能让这些心肠歹毒的下三滥看到?可叹离儿还跟他们讲道理,这个世道,人心不古,何必废这么多的唇舌?
他扬了扬两道浓黑的眉毛,冷声对着外头高声喊道:“陈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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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来的时候,他让斥候和亲卫们先去用饭,自己一个人打马而来。过去了半个时辰了,这会子他们也早该赶到了。
就听门外响亮地传来一声“有”,一个身材粗壮的年轻汉子蹬蹬地大步走了进来,双手抱拳对着顾章一揖,昂声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拿着我的名帖,带这几个人去顺天府!”顾章不带一丝感情地瞄一眼地上的杨威一家子。
陈牛儿立马就招手叫进来几个虎狼一般的军汉,上前一把就把杨威扯了起来,拿绳索利索地把他们一家四口给捆住了。
苏若离其实并没有想过要把他们一家给送到衙门的,无奈后来她着实伤透了心,也就由着顾章收拾了。
望着一家四口被那些壮汉们给捆住了手脚,哭哭啼啼地向她求饶,她看也不想看一眼。
先前,她给过他们很多机会的,谁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触及他们的底线的?
顾章冷着一张脸望着那一家四口,心里是满满的愤恨。要不是他的离儿足够机智足够下得去手,当时强忍着不惜咬烂嘴唇,是不是此刻早就被人给糟蹋了?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顾章只觉得一颗冷硬的心也快要承受不住!
他回身揽过苏若离,望着她那张伤痕斑驳的唇,喉头竟然一度哽咽,哑着嗓子道:“离儿,你受苦了。”
苏若离自来不是个伤感的人,却也被他这番表情这番言语给感动了,鼻头有些红红的,半天才若无其事地一笑,“还好啦。”
外头还站了好多人,苏若离窝在他怀里也只是一刹的感动,很快就从他怀抱里挣开来,顾章尚且不放,“为何就不能让我好好抱一抱?”
苏若离的脸刷地一下就红透了,这家伙,还有没有点儿羞耻之心啊?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没好气地小声哼道:“没看到这么多人吗?”
顾章这才知道这小女子原来是害羞了啊。不过旋即心下又一喜,人多了不好意思让他抱,没人了是不是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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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这些,他不由心潮澎湃起来,两只大眼往外一溜,沉声吩咐,“来人,摆饭。”
到现在,他和离儿连早饭都还没用呢,这不是天大的机会?
亲兵麻利地把饭菜摆上来,体贴地还把堂屋的门给关上,看得苏若离直皱眉,这还是顾章的亲兵吗?怎地如此有眼色,好像个拉皮条的?
未免顾章再胡来,苏若离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