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谈期间,交换过眼神无数次,还是没有拿定主意用什么样的措词才不会伤及大胖同学脆弱的心灵。最后还是小胖先开口,“还行,显得比以前稳重大方。”我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
从理发店交完钱出来,大胖把我和小胖远远地甩在后面,一句话也不说疾步快奔。我和小胖都知道大事不妙了,也一溜小跑紧随其后,等好不容易追上,发现大胖已经变成了泪人。
我赶紧拽住她,“别哭啊!哭什么嘛?!”
“我讨厌死你们两个了,把我搞成这个鬼样子,明明不好看,居然也帮那个理发师说话,连我想和她吵架都没有底气!”大胖冲着我们怒吼。
小胖也被大胖吼得有点结巴,“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们怕,怕你听了不开心。”
“哼,早知道我就不带你们两个去了。”大胖甩下最后一句,挣脱开我的束缚,自顾自地又跑开了。
我和小胖齐齐叹气,我哀怨地感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小胖有些疑惑,“你这句话什么意思?你是说大胖不该烫头?还是我们不该胡说?”
“两个都不该!咱们还是赶紧追上她哄哄这个小祖宗吧!”
有关于钱包和皮带的爱情理论
周一是韩宇的生日,课间休息的时候,我和韩宇已经交换过想法,晚上去逛逛夜上海。
我把打算送给韩宇的钱包放到书包里,下完课后回宿舍收拾了一下东西,就直奔校门外,果不其然,韩宇已经叼着根牙签似的东西在那里等候了。
我一把将之从嘴边揪下来,什么嘛?原来是个棒棒糖,|孚仭匠粑锤傻男∽樱瓜胙思曳⒏缱翱帷br />
“晚上吃什么?”他问我。
“你生日,那就去吃寿面。西北拉面如何?”我一副你的生日我做主的派头,去年他生日时给我留下的惨痛记忆简直刻骨铭心。
他一听“吃面”这两个字就有些犯晕,“又吃面,你又要让我闹肚子。”
韩宇和我在饮食习惯上有特别多的不同。我的口味重,而且无辣不欢,而他因为祖籍上海的缘故,其实更喜欢吃那些偏甜偏咸的食物。他本身不太爱吃面条,即使偶尔吃一次,那也得在面上放一块大排才行。想到今天是他生日,我做出了让步。
“那就去吃鲜得来的排骨年糕?”
他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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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得来的年糕店在西藏路附近,我和韩宇在等待排骨年糕上桌之前,我把送给他的礼物递了过去。韩宇拆开表面花里胡梢的简陋包装纸,看到是一个钱包,先是“哦”了一下,紧接着又“咦”了一声,然后迅速将兜里那点零碎转移到钱包里,让我即开心又诧异。
“你喜欢吗?”
“喜欢。”
“那你还一会儿‘哦’一会儿又‘咦’的?”我不甘心地追问。
“你到底知道不知道?送礼物给男友是有讲究的。如果女孩子送你钱包,那么恭喜男士,你刚刚打入敌人内部,女孩子已经开始给男士身上贴属于自己的标记了。”
虽然有些不服气,我还是被他的歪门邪道的理论引起无限好奇,“你就瞎吹吧?那接下来呢?会怎样?”
他嘿嘿一乐,“如果女孩子送你皮带,那么恭喜这位男士,你已经成功掳取敌人芳心,攻城拔寨进展顺利。这表示女孩子希望用皮带栓住你的人,拢住你的心。”
我不禁皱了皱眉头,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真够肉麻的,这是你编的吧?”
他不以为意,“信不信由你。不过,你什么时候可以送我皮带啊?”
我左顾右盼,晃头晃脑,“送皮带多俗啊,咱们得有点新意才行!”
韩宇很鄙视地看看我,“就你,还能有什么新意?送我钱包原来就不俗了?”
我一听此话,脸上觉得有些挂不住,做势欲把将钱包抢过来,“要不要?不要就还给我?”
韩宇的动作比我快多了,迅速把钱包塞进裤兜,“哪有送完别人礼物还往回要的道理。”
我心里其实在慢慢琢磨,明年韩宇的生日,是不是该送皮带给他了?
和韩宇闲逛了一个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要接近十点钟。和往常一样,熄灯后和大胖小胖江米条躺在床上开卧谈会,讨论今秋上海滩流行发型服饰的动向,以及学校老师同学的诸多八卦。忽然,江米条叫了一声,“林立夏,我忘记告诉你,七点钟左右有你的电话传呼,因为你不在,所以传达室也没有说是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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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宓的记忆力真是被恋爱冲撞得七零八落,所剩无几。
我细想想,想不出会有谁给我电话,我的那些死党朋友,即便不算全国各地的,光是分散在上海各高校的同学朋友,他们如果没有紧急事宜,一向吝于给我电话,当然我也一样。九十年代的电话传呼,和现在学校每个宿舍都有一部电话相比较,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打电话给对方宿舍的传达室,需要足够的耐心以及坚持不懈的努力,才能从百十口人同时拨号的竞技过程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当然,即便你好不容易拨通了电话,如果对方并不在宿舍,那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们那时候主要的联系工具是什么?
bingo,恭喜你答对了,是的,是写信。不管是要周末碰头或者聚会,需要对方帮忙,或者别的什么,都得给出几天的提前量,发信出去,等待回复。然后到那天来临的时候,在相约地点,即便错过时间没有聚齐,那也只能死等。
既然不知道对方是谁,我抱着我从出生以来便具备的轻松态度告诉自己,“管他呢,谁要是想找我,他总会再打电话的。”
一觉睡醒,我还赖在被子里不肯起床,下铺的老江用她的无影脚拼命踢我的床板,“你快起来,今天该轮到你去买早饭了。”
我继续赖在被子里哼哼唧唧,“唉,你们偶尔饿一顿算了,今天就饶了我吧!我还没睡够呢!”
对面床的大胖小胖也都怒了,“你快起来,每次轮到你,你都要唧唧歪歪,就属你偷懒。你再不去,以后我们也再不给你带早饭了。”
百般无奈,我挣扎着下床。一边感叹,“我简直就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蚊帐里发出一阵嗤笑,“就你,也就是丫鬟的身子,小厮的命。”
从食堂里把稀饭包子替这几位小祖宗买回来。一边端详着碗里的包子一边上楼。上海小妞可不太好伺候,人家肉包子不吃,专门要吃菜包子,又好吃又有营养还不会发胖。就在此时,和住在我们楼上教工宿舍的某辅导员碰了个正着。他的夫人是我们实习医院的年轻医生,因为没有房子,所以挤住在我们楼上的教工宿舍里。
我赶紧把我的包子护住,免得掉在地上。他一脸焦急的模样,匆匆对不起之后就快速下楼。我正有些狐疑,他却在楼下停住了脚步,大声叫住了我。
“你是阿萍的老乡吧?她最近找过你吗?”
我摇摇头。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阿萍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
他摇摇头,“我现在也不清楚,不过刚才那边医院打电话过来了,让我赶紧过去看看。”说完就迅速跑着下楼了。
阿萍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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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的话搞得心神不宁,回到宿舍把刚才的所见所闻向大小胖及老江汇报,她们也觉得颇有些诡异。小胖说,“你要不然现在坐车过去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嘱咐道,“那你们可千万别忘记在老师面前替我遮掩。”我基本上还算是好孩子,虽然不见得认真听讲,但是逃课的事干得却不多,特别是到了现在专业课的阶段。
我借了辆自行车,飞速地向阿萍的医院驶去。我冲到她们女生宿舍的时候,楼下围了好几个神色严肃貌似领导模样的人物,在低声商议着什么。我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
等走到阿萍宿舍门口,门大开,房间里站了好些人,有辅导员,系办的老师,还有几个学生干部,唯独没有看到阿萍。
我站在门口往里探头,被阿萍的班长看个正着。“林立夏,你来得正好,我问你点事儿。”
我走进去,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阿萍呢?她没事吧?”
站在房间里的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还是辅导员回答了我,“她还好,不过有些想不开。现在去检查身体了,一会儿就会回来。”
我心中的疑问在一点点加大,还想继续发问,班长打断了我的思路,问道,“这两天阿萍找过你吗?有没有聊过天?或者打过电话?”
我摇了摇头。
“那你最近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继续摇头。我还能说什么,难道不许阿萍信仰耶稣?
这个时候,阿萍被两名女同学搀扶着走了进来。我连忙迎上前去,当看到阿萍的脸时,我心里哆嗦了一下。
阿萍的眼睛周围呈现一圈紫红发乌黑的影子,也就是我们俗称的熊猫眼,但是她的情形看上去异常可怖,眼球里也满是血丝。她很虚弱,穿了一件洗旧了的t恤和皱褶的外套,我隐隐地看到她脖子里有一道深深的印痕。
陪同的女生向辅导员汇报,“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
我还没有来得及问候阿萍怎么了,辅导员却冲着我们几个同学说道,“你们先出去一下,让阿萍休息一会儿,正好我们也有话和阿萍说。”
我在走廊外面等待的时候,方才知道些来龙去脉。原来今天凌晨,阿萍躺在床上妄图自杀。她将长丝袜的一头绑在床沿上,另一头套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自己拼命往下方用劲。但可能方法不是特别得当,加上她在床上扭动的声音引起了下铺同学的注意,阿萍的举动被及时发现,才没有酿成惨剧。
我听得目瞪口呆,对于象我这种贪生怕死的人而言,自杀是万万不可想象的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啊,值得放弃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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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轮到我们可以进去的时刻。阿萍面朝墙背对着我们,我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该叫还是不该叫,正在发呆之际,阿萍回转身来,冲着我虚弱地一笑。声音极端嘶哑,“吓着你了吧?”
我不知道该骂她为什么干蠢事还是只是嘘寒问暖就好,冲口而出的话语却是:“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买去。”
阿萍摇摇头,“我没事的,你是不是逃课了,快回去吧。”
我坐在她的床边,帮她削好宿舍室友买来的雪梨,恋恋不舍地离去。我甚至没有问她,昨晚给我宿舍打过电话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阿萍。
在回实习医院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是什么让阿萍走上了绝路?左思右想,觉得应该不是别的,就是该死的大学恋情,太过认真的恋爱会让人走向极端。我心中一个激灵,想到了我和韩宇的未来。我从来没有奢望过将来可以和韩宇分到同一个城市,分手肯定在所难免,只是早晚而已,而伤心也总是难免的,只是程度不同而已。我心中仿佛有了一个崭新的决定。
学校里赚钱的方式还真是五花八门,有家专门经营不知什么品牌蜂王浆的公司,做促销大行动,需要许多年轻小姑娘身披绶带,在南京路上分发传单和试用品,而我和大胖也积极响应号召,报名参加,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快要装入自己腰包,顿时眉开眼笑。韩宇对于我满脑子的财迷心窍嗤之以鼻,因为这会占用我周末的时间,不能够陪他卿卿我我。韩宇的零花钱总是比我多好多,他自然不能体会我们这些穷人的甘苦。
周六的早晨,蜂王浆公司还专门派车到学校来接我们,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姑娘挤上了车。那还真是一个忙碌的白天,我们戴着印有商标名称的帽子,披着绶带在南京路上穿梭,分发传单和试用品,战斗能力超强的我们,到下午两三点钟就把一天的任务全部完成。
回到宿舍,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水房梳洗,打算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只是整个宿舍楼比较安静,让我心生疑虑。我自然没有想太多,或者正好大家都出去玩了,或者都在长睡不醒。
我和大胖躺在床上,上午的兴奋劲还没过,你一言我一语的耍着贫嘴。门忽然砰地一声撞开,小胖和老江嘟嘟囔囔的声音随之传来。我和大胖迅速装死,想吓她们俩一个正着。我们还没有先发制人,老江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我们,大叫起来:“林立夏,你可总算回来了,你们老乡阿萍离校出走,老师发动我们年级所有的同学出去寻找呢。”
我腾地迅速坐起,“不会吧,怎么会出走呢?是不是阿萍自己去散散心啊?”
“应该是真的,听说她留下一封信给老师就不见了。我们俩被派到四川北路一带寻找,累得半死,连个人影子也没见着。”
我赶紧跳下床穿衣服穿鞋,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找,但是总比窝在房间里强。
大胖自告奋勇地陪我前往,说实话我们还真没有什么目的性,只是一味地在学校附近的小区转悠,转到傍晚,毫无所获,垂头丧气地回学校吃完饭。还好有好消息终于传来,阿萍终于找到了,被紫萱的男友及其他几个男生在火车站发现,生拉活拽地带回了学校。这一次老师也给吓坏了,不再放心让阿萍住在学生宿舍,给她准备了一间病房修养身心,还派人24小时盯着,以防万一。另一方面,学校迅速通知阿萍父母来沪,很快,阿萍就被家人接回了老家,据说是办理了一年的休学。在老师和家长的严厉防范下,我们都没有和阿萍告别的机会,她就那样迅速地消失了,直到第二年的秋天,那时候,我们已经大五。
我和韩宇讨论过阿萍的悲剧故事之根源,我们两并没有达到意见的一致。我觉得阿萍遇人不淑,乃是一系列事件的根本;而韩宇却认为阿萍的心理承受能力太过薄弱,才是悲剧的源头,当然最后他不忘炫耀自身和打击我,“不是谁都能象傻瓜一样的你那么幸福,撞上象我这样有情有义的人。”这种自高自大地话我已经有了足够的免疫能力,如同一匹野马,在我耳边呼啸而过,却不留一丝痕迹。
从这个时候起,我提醒自己,要和某个人保持距离。如果想要分手的时候不会太痛苦,那么,就要从现在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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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张率恢复邦交
快到冬天的时候,我居然接到了张率的一封来信,简直令我受宠若惊。信上加起来的字数也不会超过一百,只是简短地讲述了现在他正在用功读书,打算考研深造的艰辛历程。话虽然简短,但是我还是把它看成向我伸过来的橄榄枝,基本上以第一时间回了一封大约字数在200字左右的信件,我们总算恢复邦交。
我和韩宇在这个冬天过得还是那么的逍遥快活,文学女青年的最大毛病就在于心中虽然波澜万千,表面却是死水微澜。所以韩宇对于我身体内的天人交战毫不知情。琼瑶阿姨把我们的脑袋腐蚀成一个秀逗,自以为是地反复思量,细细琢磨,原本想要拉开距离的心情又被自己一遍一遍地说服,“还早呢,明年9月他才会离开,至少这个冬天,我们还应该继续挥洒快乐和幸福。”
好像就是从这个时候起,好莱坞的大片哗啦啦撞开了内地的大门,而不再是躲到学院的内部交流室看录像的命运。我和韩宇手拉着手去看的《亡命天涯》,哈里森福特的成熟机智给我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出色而华丽的动作场面,流畅的特技使用,都让我们大开了眼界。
我们是两个酷爱在街头闲逛的散兵游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