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疑虑未消,待青奋走进道观,那疑虑却是不减反增越发浓厚了。
这真是道观?遥遥在远处望着还好,一走近了更加不对劲了,这血光之气已经不用望气方可知道,就算猛一吸气都能闻到那股呛人的血腥味。
闻到?
青奋悚然一惊,再顾不得遮掩什么身份,脚下一紧就想施展轻功望道观里面奔去。可惜,这无谋之为顿时扯动了体内真气,丹田一疼,整个人顿时呲牙裂嘴差点踉跄倒地。青奋暗骂自己一声笨蛋,连忙停下运功的念头,捂着肚子弯着腰继续朝里面跑去。
整个道观已经没有人,确切说来是已经没有活人了。所有的人都已经被生生吊死,满脸都是未明的恐惧,舌头拉出了老长,不少人还失了禁,吊起来的尸体下面屎尿堆了一滩,就连三清大殿上也是一片狼藉,尸吊如林。
整个道观死寂一片毫无声息,事情最坏到了这个地步,青奋反而没有什么着急的心情了。他慢慢走近那些奇怪的树——姑且不说这种树未所见未所闻,就算它们生长的地方也是极尽诡异之能,这个世界上哪有将树种在三清大殿上的道理?
“不对!这不是吊死的!”
青奋绕到了一棵树后,这句话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些人果然并非是吊到树上勒死,只见一条那条勒死他们的树藤竟然最终穿透了死者的后颈,再看伤口的痕迹,却是由内而外爆裂而出!
想来是这些人体内被埋植进了某种蛊化植物的种子,成熟之后再破体而出,绕颈一圈成勒脖状,然后再垂下地面落地生根,迅速长粗长壮之后反而将人吊了起来,状若上吊一般。
这也是那玩五寸钉的小鬼闹出来的后续吗?从替死鬼袭击到奇异植物的灭门,这事态一直在升级,这真的是自己反击了一个小鬼闹出来的摊子吗?刚才那个匆匆离开的女人,莫不是就是她制造了这一切?
青奋猛然想起与自己错身而过的人,按时间来算,她若非凶手也当是事件人之一。想到这里青某人尤还记得片刻之前的教训,也不敢妄动真气,只是脚下加速转身朝门外走去。孰料这才刚刚起步,身后却听得一声有几分熟悉的怒吼声起,随即又是风声挂动。
这小子还活着?
虽然是被偷袭,青奋却是不惊反喜,只因为这路数有些熟悉。只见他轻轻往旁边一侧,脚步一侧,动作虽然轻微但时机却是妙至巅毫,身后“偷袭”之人招式已老根本不及变招或收势,手中一剑刺空脚下同时一绊,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摔了出去。
真是……似曾相识的一幕!
青奋侧眼望去,只见那个见过两面的玲珑门青年再次趴倒在自己面前。
“你是,你不是……”
第二次冒失第二次摔倒,青年想来也是感觉到了一丝熟悉,头脑稍稍一静,认出了眼前人并非凶手。
“对,我是,我不是!好了,镇定下来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到底是惹上了什么人?”
青奋弯下腰去,伸手将青年拉了起来,既然有活口在此,那个女子一时也不忙于追赶。
“行凶者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起先谁也没料到她会是术界中人,连我也一点痕迹都没看出来,孰料爆起于突然之间,所有的人身上都长出了妖藤,看似是被勒死,其实早在妖树暴长之时已经夺气吸元而亡了。”
青年拉着伸过来的援手站了起来。
“我的叔叔之前元命灯熄灭,想来是已经遭了毒手,玲珑门只是一个小派,两个师叔亦有要务出门在外,门中只剩下低辈弟子,不想竟遭灭门之祸!”
青年狠狠一拳捶在了大殿的立柱上,用力颇猛震下一层灰尘。青奋倒是能理解对方的心情,但这个时候凶手尚未走远,要义愤也不该是对着柱子吧。
“我来到时候刚好和一个美得冒泡的女子擦肩而过,如果她就是你口中的凶手,那这些妖藤又是如何钻入人体生根发芽,你都敢对着我施剑偷袭,总不会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躲起来了吧?”
“当然不是!”
青年对着青奋怒然而视,对方怎知他心中除了愤怒之外尚有愧疚。早前已经见到那么多小鬼当街吸精的异状,如果不是自己心图英雄梦的幻想没有向其他盟派求援,又何至于闹到这个地步。说来这些死去的同门甚至无辜的凡人,七分是死在那妖女手中,三分却是死在自己手中。
“妖女先以魅术让人失去警戒能力,然后这树藤是怎么植入的其实我也不知。当我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果断出手,可那女子却好像不是实体一样,我的剑竟然离她身体数寸处便被一道金色钟幕挡住难以寸进,而反过来她却随手一挥便可将我打出数米之外,其力巨大无比!我一头撞上石阶昏迷了过去,待到醒来时已经只见你的背影站在树前了。”
“等等,你说一道金色钟幕?”
青奋不可谓是不惊讶,这一出也太巧合,巧合到令人不能不怀疑其中有阴谋了。妖化植物、金钟罩、巨力……玲珑门青年不知原委,青某人却是觉得一切都太眼熟。
“照你所言那女子绝非寻常之辈,你莽撞送死也不是个事,不如先联络你的师门长辈,来人怎看也只是一个杀手,真正的幕后操纵者恐怕还未现身。”
青奋心中一个隐忧却是不便与眼前人明言,只好中规中矩的出了主意。青年此时也稍稍冷静了下来,想起自己孤身一人,便算拼了一条性命也是无济于事,不由悲愤之情溢于脸面。
“对了!”青年正要依言而行,却好像突然想起了哪里藏匿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脸的雀跃:“我曾在城里见过一位修为至极,青春永驻的前辈女高人,她举手间便能沟通阴阳将小鬼超渡回地府,若能得她帮助,消灭那些鼠辈不过易如反掌!咦,前辈,你表情怎么有些奇怪?”
“那个……那位‘女’高人我倒也认识,她只是路过这里,昨晚就已经离开这城市了!”
青奋抹了抹额头的虚汗。高人两字能否敢当姑且不论,那个“女”字更是令人尴尬无比,万幸这小子眼神一贯不好,否则当真无地自容了。
“那……那前辈你当可助我一臂之力!”
青年又是满怀期望的看着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