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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自漫漫景自端-第42部分(2/2)

作者:常言道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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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那么冰,到这会儿想起来,还是全身发冷。

    自端看着这枚硬币,裹紧了毛毯。

    她爬到床上去,将被子都盖上,蜷成了一团。还是会觉得冷,只有手心里那一点儿热。她关了灯。屋子里漆黑一片,全是陌生的气味……她打了个寒战。

    迷迷糊糊的,只是耳边有轻声的笑。

    “一分钱我也不放过……”

    “你是我的。”

    她翻了个身……她一定是太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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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铁河一觉醒过来,天还没有亮。

    他出了一身的汗。

    口渴,胃里空空的。

    他坐起来,看着身上,连鞋子都没有脱。

    他甩掉鞋子,出去打开冰箱取了一瓶水。

    半瓶冰水落肚,胃难受。像是空转的机器。他默默的喝着水,在屋子里踱着步子。踱到窗前。看着外面漆黑漆黑的夜色,夜色里那团耀目的红、明艳的蓝……他一口一口的呷着这毫无味道的水。

    他问过她,阿端,你要陪妈妈去看开幕式吗?她回答,妈妈要大嫂陪着。他想了一下,又问她,你到底要不要看?

    她说,我在家看。那么热的天,不想凑那个热闹。

    他就没再说什么。他晓得母亲也是知道阿端的习性。夏天,她就是爱窝在家里。吹冷气,睡懒觉,读闲书,看电影……别的动物是冬眠,她是夏眠。

    其实他也有票有位子,听她不去,他就把票转手送了人。

    隔天,她在饭桌上,翻着报纸,忽然冒出一句来,说哎呀,别的倒是罢了,焰火想必是能好看。

    他头都没抬,就说那就看焰火,晚上一起吃饭,咱们专门看焰火。

    她隔了一会儿,问,你有空啊。

    他嗯了一声。说,晚上回来接你。

    结果她忘了。

    他提早回家,看到她窝在沙发上,睡的迷迷糊糊的。枕着她一本厚厚的大字典,身上只穿了细薄的棉衫……被他叫醒,她有点儿惊慌失措。他就说,那就快点儿收拾吧。他先下了楼,只用了十分钟,她便下来了,他看一眼,还真是……她行动最快的时候,就是随便抓来一件这样的小黑裙。包肩的,长度只到膝盖。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细带凉鞋。头发挽着,只别了一根碧玉发簪在脑后,脸上粉黛未施,只是唇上一点点唇膏……他看了觉得清爽。

    路上是耽搁了一点儿时间,他说咱们等下上去房间里吃吧,不然来不及。

    到盘古这里来,临下车,他看出她的脸色已经不对。他问怎么了。

    她只是皱眉。半晌才说,你在这里也有包间啊。

    他怔了怔。

    她说,我不上去。

    说的很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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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停了车。拉了她的手便往公寓走。她别扭。他也不说话。路上不断遇到熟人,都要打招呼。他一路说着,嗯,是,跟太太来看焰火……慢慢的,他才感觉到被握在他手心里的那只小手,柔软下来。就要进房间,她挣开他的手,瞪着他。

    僵持了一会儿,他才说,不是包间,是公寓……我也是第一次上来。

    他开了门。让她进来。

    她好像有点儿尴尬。不看他。把手里的亮片小包放在门口,在厅里站了一会儿,才往里走。看到客厅里那面大大的观景窗,和观景窗外漂亮的景色,她低声的叹了一句什么。他正在换衣服,没有听清。回头看她,她就只是站在观景窗前……那观景窗高阔宽大,像是一幅夜景的油画,而她占住一角,那油画便像是她的背景。

    他看了好一会儿。

    他们难得这样安静的独处。

    看焰火,看灯光,看夜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两句。

    正文 第九章 云与波的凄迷 (三十四)

    画轴,不是这样打开的。她坐在他身边,比划着。画轴,不是从中间打开的。这个,错了。从这一端,到那一端,一点点的展开,从平淡,到精彩。是这样看的。中间打开……少了些韵味。

    他笑。给她斟了一杯酒。

    刚刚的焰火真是美。她接过酒杯。

    嗯。他应着。

    绢那么美,就是不长久。她叹了一句。

    那一晚,他们两个,在这个还飘着一丝新家具那独有的木香的空间里,只是安静。她后来是困了,斜斜的靠在沙发上,睡过去了——她是不是很喜欢睡沙发?他看着,轻轻的扳过她的身子。她没醒。朦胧之间,她枕在他腿上,缩了缩身子,就那么睡着。他喝着酒,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腿渐渐的麻了,他就是不动……

    佟铁河在沙发上坐下来。

    颊就是这个位置。

    他抬着手,指尖,似乎是她柔柔软软的耳垂。她没有耳洞。因为怕疼。飒飒说,不疼,只要一分钟。她不信。结婚的时候,他家里给她首饰。他母亲事先展示一下,还说,哟,这些耳环,都用不上。让阿端去扎耳洞吧……他母亲的话,她都听的,这一样,没能从命。有一次,他等着母亲和她一起出门,等的不耐烦了,上去催,看到她给母亲在戴耳环。她手里拿着耳环,还在小心的问,妈妈,这样,真不会疼吧……

    她自己怕疼。也怕把别人弄疼了。

    佟铁河抚着自己的胃。难受。除了酒和凉水,什么都没有的,空空的胃。她胃不好。最近,好像就没好过。六姨夫嘱咐过,按摩几个|岤位……是哪几个|岤位来着?

    他努力的想着。

    他后来没有替她按摩过……就是,不止是这个,他也没有替她做过什么,能让她记得他的事吧。这么久了,他好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

    观景窗的色调在渐渐的变明亮。

    他直直的看着。

    他父亲说,小铁很会欺负阿端。

    他,是一直在欺负她。

    而她就在那里。她都容了他……

    佟铁河忽然的站了起来。

    他拿起电话来,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拨号。接通了,没等对方开口,他就说:“马上给我安排,我要去东京。”

    ………………………………………………………………………………

    惟仁早上五点多就起来了。他换了运动服,下去跑步。读军校的时候养成的习惯;受伤以后,医生也叮嘱,适当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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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仍淅淅沥沥的下着。没有风,雨丝垂下来,打在脸上,是寒雨。

    惟仁将外衣上的帽子扶上来,活动了一下腿脚,跑进了雨里。

    其实这样的阴雨天,他最难熬。

    昨夜,就是一夜未眠。

    他躺在床上,身上细细密密的伤疤,每一处,似乎都在抽搐着,提醒着他,它们的存在。他只是躺着不动,连翻身都不。这样的酸疼,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他要习惯。而最难熬的,永远不是身体上的疼。

    耳塞里是清清灵灵的歌声。

    她唱的歌。

    她弹一手好钢琴,唱歌的水平,倒真是不敢恭维。他总是说,难听啊,阿端,我不能昧着良心说话,你唱歌是真难听。

    她不乐意。硬是拿了录音机,录了她唱的歌,硬是塞给他,逼着他听。

    大约这也是有难度的,所以整盒带子就只有这一首,《很爱很爱你》。中间,还有她的轻笑,甚至还有咽口水的声音,那是录音的时候不小心录进去的……起初每次听到,他都会笑。可他不愿意错过哪怕一点点。都是她的声音。看不到她的时候,她的声音就是她。

    后来他想了很多办法,转成了数码格式。sony的随身听也换成了ipod,不变的,就是机器里的内容永远只有一个:她的《很爱很爱你》。清唱,她每一次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惟仁越跑越快。

    血液在血管里奔腾,每一条肌肉都在发热。

    他终于停下来,仰头。天空是灰暗的。路边的樱树,像是粉色的云,浮在他头顶,浮在在这高楼大厦之间。

    渐渐的,雨滴和汗水混在了一起,从额头、到面颊、到脖颈……偶尔有大滴的雨打到身上,那是在花间凝成的寒凉。瞬间便透进了骨里去。

    他深深的呼吸。

    不时有慢跑者从他身边经过,经过的时候,脚踩到水洼里,会溅起一点雨水,溅到他身上。很洁净。他记得阿端说过一句,这是个可以穿着浅色的裤子走在雨天的街上的城市……她不是说东京,而是京都。他们在京都,去看红叶。也是下着雨。下雨的天气,她总是情绪更好一些。应该是好的。但是没有。昨天,她是对着他笑的。可是他清楚。那笑,不是从心里来的。

    一只穿着蓝色雨衣的柴犬跟着慢跑者的身后,他看到,站住了。

    几乎和他的cookie一模一样。

    也是在这样一个雨天,他捡到的cookie……总是害怕被他丢下的cookie,现在怎么样了?昨天早上,外公把他赶出来,却把cookie留下了。外公那严厉的眼神,在看向cookie的时候,露出了一丝伤心。他离开之前,和外公说,我很快回来。外公不再听他说。他有很多话想跟外公说的……只是都咽了下去。

    惟仁慢慢的走着。

    外公的眼神,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的眼神。佟铁河。佟铁河在看着cookie的时候,眼神复杂的很。佟铁河的眼,在看人的时候,极少有情绪露出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看着cookie,少了很多掩饰。那天早上,cookie冲出他的房间,出现在自端的面前。他追出去,正好看到那一幕:她出神的看着可爱的cookie,眼睛里全是喜爱;佟铁河的第一个反应,却是将她挡在身后,他是护着她的……他看得出来。佟铁河看cookie的眼神一点儿也不善意,恨不得剁了吃肉——要是能把他顾惟仁剁了,佟铁河应该也是早就下手了……佟铁河在乎阿端;那种在乎,在他看来,是带着攻击性的防御战。

    他并不太介意佟铁河是怎么想的。他介意的是阿端。只有阿端。

    惟仁身上的运动衫已经要湿透了,他走进酒店大堂,镜片忽然之间变白了。在电梯里,他把耳塞取下来。经过她房门口,他站住了。脚步忽然的黏滞。他转过身,背靠着她的房门。安安静静的,他站着。

    曾经,他们从鹿儿岛,到札幌,有一个月的时间,游走在这个国家,从南到北,只觉得时光是那样的短暂,白驹过隙似的。而现在,他们到这里,才不过半天,他却觉得,漫长。她每一次的驻足,每一次的出神,每一次的回头,每一次的凝眸……明明是他在她身边,却往往跟他无关。

    他和她,最遥远的距离,他曾以为,是隔了日本海,是东京与北京,是思念,是六年……或许这些都是,又都不是,而是,他和她是这样的接近,已开始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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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九章 云与波的凄迷 (三十五)

    惟仁像一株白杨树,站在她的房门外。

    自端靠在门边,也静静的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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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早起,一直在窗边看雨、看这烟雨蒙蒙中的灰色的城市,一点一点的亮起来。头略微有点儿沉。睡的不好。梦里,都是那个人的影子……她看到惟仁跑步回来,以为他会来敲门。但好久没有动静。她这样在门边,站着,看着,听着……隔壁的门开了又关上。

    她竟然是松了一口气。

    爵手机忽然响起来,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陌生的铃音……等到她把手机抓过来,心猛的砰砰跳的剧烈;可是已经断开了——她看清楚来电,是妈妈。她的眼眶立时有些酸胀。肩膀处,妈妈的手似乎还在那里,很大力的箍着她,问她,阿端你这是怎么了……她抚着肩膀,有一种微痛,向心脏的方向围拢。速度是这么的快,她来不及阻止。

    惟仁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脸上拿抹微笑如同划破这阴雨天的一道阳光,看在她眼里,刚刚独立门前的孤独和沉郁,不见踪影。她轻轻的捏住他的袖口,走在他身边。这里离新宿御苑并不远,走着就到的。刚刚她站在窗口,看出去,能看到整个御苑的全景。非常的美。笼罩在深深浅浅的粉色云彩下,夹杂着深深浅浅的绿色……若是阳光明媚的日子,该是七彩缤纷的景致。

    街口的一家小店,卖很好吃的墨鱼丸。惟仁说你等等我去买给你吃……刚吃过早点,她吃不下的,她说不要了,可是他还是去了。人有点儿多,他排队等。她站在樱树下;雨停了,只是会有大滴的水珠,从树梢落下来,打在头顶,好凉。她也没挪位子,只是站在那里等;惟仁的个子高高的,在排队的顾客群里,很是显眼。

    滕街上不时的有骑自行车的人快速的经过。自端看到了一个独特的画面:一个骑着旧式自行车的中年人,身后的车座上,有一只秋田犬……秋田犬立着,前爪扶在主人的肩膀上,一人一犬,立时成了街上人们驻足观看议论的对象……

    “哎,好可爱的狗狗……”

    “好可爱的主人……”

    一群穿着校服的女孩子经过自端的面前,纷纷的拿着手机拍照。

    自端放在口袋里的手,正捏着手机。她毫不犹豫的掏出来,对着那正在缓缓离去的一人一犬的背影,调整着焦距……秋田犬不算好看,主人的衣冠只是整洁,自行车是旧式的、并不拉风的……可是组在一处,在最繁华的街头,竟然是如此和谐。

    他的手机功能齐全,操作也方便,拍下来的照片,画面好清晰。

    她细细的看着,再抬头时,惟仁已拿了两个纸盒子站在她面前,见她只管看手机,轻声问道:“有电话?”

    她摇头。

    他用一叠纸巾裹着纸盒,递给她,说:“趁热吃。”她接了。他低头,就着她的手,看她拍下的照片,低低的,他叹了一句,“真是有趣。”

    “嗯。”她也看着。

    不好看的秋田犬,会让她想起她的大黄。

    两个人慢慢的走着。雨又开始下,惟仁撑开了伞。

    “惟仁,大黄,你还记得大黄吗?”她手里握着鱼丸,不着急吃。

    “嗯。”惟仁微笑。他记得。虽然没见过,关于那只狗的一切,都是听她说的。

    “惹事精……”她轻声说,“到最后,惹不动事儿了,就喜欢卧在南墙下,陪常爷爷晒太阳……你知道的,常爷爷,背上有弹片的,爱晒太阳……大黄,也喜欢把前爪搭在人身上,尤其是李阿婆……阿婆个子矮嘛……阿婆整天骂,大黄不要拿耗子啦,拿了耗子不要摆在厨房门口啊……”

    “狗拿耗子。”他笑出来。

    “嗯……阿婆疼它的,偷鸡吃,还给它瞒着……”她絮絮的说着,“我跟你说过这些的。”她想起来。

    她是不是啰嗦了。抿了唇……她,啰嗦。

    “你说吧,我喜欢听。”他抬起手来,拍了拍她的后脑勺。笑,又问,“它惹过什么事来着?我只记得,你说过它差点儿被吊死……”他的记忆力还是有些差了。记得住阿端的事,但是大黄……他记不得太多了。

    “咬人……”

    他们正在过马路。急匆匆的人流里,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子。拉着她的手腕,他加快了脚步。

    就是忽然之间,自端低头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这只手。

    “得了,这下算白给咬了……”

    她搂着大黄拼命哭着不让他们打死它的时候,是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那声音很低,她辨不确切,只记得她泪眼婆娑之中,回头望了一眼,好多人都在看着她和大黄……满身尘土的小姑娘,被勒住了脖子快断气的土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眼里都是泪,看不清楚人,可是一定不是姐姐,不是力昭哥哥。姐姐嗓音那么清脆,力昭哥哥声音清亮尖细,不是他们。

    她当时怕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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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起初是拉着她的手在使劲儿的跑的。猪圈在菜地的最北头,她们跑出来,是要穿过菜地,已经慌了,一脚深一脚浅,傍晚时候是浇过菜的,菜地里有些泥泞,鞋底跑着跑着都粘上了厚厚的泥,沉。她害怕,可是叫不出声,耳边只听到狗叫,还有姐姐的喊声。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松开了她的手,她跑着,是往哥哥们的方向去,那有一点点火星的地方。

    她是被那大狗扑倒了的。还是叫不出来,只是觉得这么黑的地方,眼冒绿光的这个动物,怕不是狗,而是狼……她要被狼吃了!吓的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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