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掩饰她的情绪,她骂着,“你拿我的胃当试验田啊。”
金子千站了起来,一把扯下了围在腰间的披肩,只说:“以后,我再给你做。”
“慢说以后,”自飒吸着鼻子,问道:“那个女人是谁?”
“我表妹。”金子千很利落的说,“就是,你认识的,潘太的妹子。那天,刚从英国回来。我去接她。”
自飒抿着唇。
“本来是想一直追着你,可是你忽然转向,我没留神,和前面的车追尾了……”
“然后?”
“我倒是没什么……表妹受惊吓。她一大一小呢,不是开玩笑的。是我莽撞了。”他看着自飒,遇到她,他的理智和冷静也不知道哪儿去了。“想必,你也知道,董亚宁的妹子在医院里见到我,只是没打招呼。我当时是顾不得,再说,我跟她,也解释不着。”他语气平和,可是脸上极认真。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十七)
“你有没有怎样?”她问。他……看着还好。昨晚和佟铁河动手的时候,也算敏捷。只是最后,她看到他靠在墙上,这才明白那一刻的揪心,不是没有缘故。
“没有大碍。”他微笑。
“子千……”她本该听他一句。只是当时她太生气也太慌乱,没有给他机会说。
“真没事。”
均她点了点头。
“刚才,是伯父的电话。”金子千说。
“嗯。”她应着,“说什么了?”
“要你给回电话。”他说。
“还有呢?”她抬眼。
“方便的时候,去家里坐坐。”他看着自飒。
自飒沉默良久,问道:“你们认识?”她若有所思。
“几面之缘。”金子千坦白的说。但是没有说的更深。还不到时候。
自飒又沉默。
“daisy,”金子千一直握着她的手,“给我一个机会。”
“子千。”自飒盯着他嘴角的伤,“能否帮我一个忙。”
金子千没有犹豫,点了头。
“你不怕我陷害你?”他答应的这么痛快,自飒反倒愣了一下。
金子千笑道:“反正,我已经是你蜘蛛网里的苍蝇了。”
自飒皱眉,甩开他的手,道:“金子千,你好歹是个文化人是不是?什么蜘蛛苍蝇的?”她说着站起来。金子千急忙过拉她的手,不小心,腹部磕在桌沿上,他“啊”了一声,一把按在桌面上。自飒回头,看他一脸的痛苦,一惊,回身扶了他。
“喂你怎么了!”
金子千看她紧张,心里一甜,就要笑出来,可是肚子上是真的疼了,随即咧了嘴,狠狠的低声道:“佟老二!”
自飒身子一僵,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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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千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他这一记窝心脚,我迟早还给他。”她洗干净了,味道真好闻。他心情不由得大好。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是狠巴巴的,可是嘴角却挂着微笑。
自飒被他抱着,自然是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过了一会儿,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背。
“你要我帮你什么啊?”他问。
“改天,拜祭我妈妈,陪我去。”
………………………………
也不知睡了多久,自端只听到耳边似乎有人在絮絮的说着什么。她觉得烦躁,胡乱的摆着手。那声音消失了。她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睡意却渐渐的跑开了,鼻端有诱人的香气。
她轻轻的吸气,一下,又来一下。
鸡汤?
她听到肚子咕噜咕噜叫了。
手就忍不住放在了小腹上。
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又翻了个身。
窗帘都拉着,屋子里暗暗的。
浑身酸软。
她的目光搜寻着水杯,看到茶几上盛药的纸袋。她发了一会儿怔。坐起来,拿杯子在手心里,竟然是温的。心里就是一暖。喝了两口水,渐渐的神智完全清醒,听得到厨房里有声响。
“你醒了?”惟仁从厨房里出来。只看了她一眼,便说,“等等。”惟仁回去一会儿,端着一只小碗出来,“趁热喝。刚刚想叫醒你,可你睡的太沉了。”
自端接过来。是红糖姜汤。
“你煮的?”她知道这是多余问。屋子里统共就是他们两个。
“嗯。你快喝。”他催促。
她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熬红糖姜汤的。他们家里,感冒了,总是先来一碗这个发汗……她一低头,将一碗姜汤全都喝了下去。
惟仁把碗拿过来,微笑着说:“要是发了汗,睡个好觉,退了烧,你就不用吃那些药了。”没等自端说话,他站起来,“稍等等就有饭吃……吃好了再睡。”他转了身。
姜汤喝下去,全身都是暖暖的。自端把杯子往身上拢了拢。额头和后背开始冒汗。她抽着纸巾,按在额头上。轻轻的咳嗽。这一咳嗽,震的胸腔疼痛。她把轻暖的杯子裹在身上,慢慢移动着步子,走到餐桌前坐下。餐桌上,已经有好几个碟子,盖着保温盖。她刚要伸手去掀开,就听到惟仁说:“不准!”她抬头。惟仁摆着手,走到隔壁卫生间去,弄湿了毛巾出来,皱着眉,“哎,饿了吧?”语气里,有无奈,也有宠溺,很淡很淡的,似是不让人发觉。
她擦着手。
“等等,汤马上就好。”他又回去。果然不一会儿,端着一只汤碗出来。他把棉手套摘下来,放在一边。
自端看看,是乌鸡汤。很清淡的汤。味道扑鼻的香。
惟仁拿了汤勺给自端先盛了一碗,“凉一凉再喝,别烫着。”
“我这里……”
惟仁点头,“什么都没有是吧?楼下超市里什么都有。我还买了许多水果。”他看她只管盯着眼前的汤发呆,伸手抚了抚她额前的刘海儿。
自端没有抬头。
惟仁把保温盖一个一个的拿起来,轻声细语的说:“都是清淡的蔬菜,想着你这会儿也吃不了油腻的方小说西。很久没做了,你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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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的果然都是素菜。只有一道黄桃芦笋炒鲜虾仁带点儿荤。
她默默的拿着勺子,舀起了汤,有点儿烫,舌尖儿火辣辣的,微疼。
惟仁静静的看着她,见她喝完了一碗汤,又给她盛了一碗。
他会做菜。很会做菜。他说过,阿端,以后你的胃归我管……以前她每次胃痛,他都心疼的什么似的。生气她管不好自己的身体。刚刚在做菜的时候,他很仔细。洗菜、切菜、下锅、装盘,每一个环节都不马虎。这样的机会不多,而以后,未必能有。他想看着她好好儿的吃一顿饭。看着她健健康康。
他抬手揉了一下眉心。
自端已经喝完了两碗汤。她喉间,好像堵了什么方小说西。惟仁示意她吃点儿别的,或者再来点儿鸡汤,她只是摇头。
“惟仁……”她紧紧的揪着被角,只觉得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似的,她看着惟仁,“你回去吧。”
惟仁没有意外,微笑了一下,说:“嗯。”
“这就回。”
“阿端,”他点头,“我知道什么时候该走。”
她眼里起了雾。
这时候,门铃响了。
惟仁站起来,“我去开门。”
自端仿佛被吓了一跳,“谁?”她的心猛跳。立即产生了一种慌。
惟仁顿住脚步,看着她,说:“阿端,是容阿姨。”
自端脸色一变,“她怎么会来。”心跳仍是急,额头上的汗不停的冒出来。“你告诉她的?”她声音都变了。不。不行。不能。妈妈来了……那……“不准开门!”
“阿端,别任性。”惟仁没有着急过去开门,门铃也在不疾不徐的响着,一下,一下。他和缓的说,“你需要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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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三更。谢谢大家的耐心。明天见。oo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十八)
“我不需要人照顾!”她激动起来。
身上的被子滑落,在地上,洁白的一团。她站起来,经过惟仁身边,走到门口,将门锁扣住。
“你也走。”她靠着门。听得到门外细碎的说话声。低低的。她心里害怕。怕见到门外的人。
惟仁看着执拗的像是个小孩子的自端,走过来,低声的说:“阿端,别任性。”
均她不动。这才一会儿的工夫,他已经第二次说她任性了。她不是任性。她也不怪他。他怎么能知道啊,她的妈妈……她心在发抖。
佟铁河说,景自端,泰和国际是你的嫁妆。
她问出口的时候,多希望他说不是。不是的。她妈妈没这么做,他也没有接受……可是她知道他没撒谎。同样的问题,她也问过妈妈……她还记得妈妈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那时,她没得到答案,还可以骗自己;如今,他说的清清楚楚,她如何瞒得过自己的心?泰和国际不是她的嫁妆,她只是个附庸而已。更何况,更何况……自端狠咬着自己的嘴唇。让那痛感遏止住她即将冲口而出的那些话。
她不能跟惟仁说。
“阿端……”惟仁伸手过来,拉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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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端不肯让开。坚持着。
门铃没有在响,惟仁的手机却开始震动。惟仁看看手机,直接递到自端眼前。
“开门吧。阿姨很担心你。”他看她伤害自己,心疼;可她分明不想让他分担她的痛苦,他更心疼。容阿姨在电话里急切的询问自端的状况,他只犹豫了片刻,便如实相告。这个时侯,他想,自端需要妈妈在身边。
他但愿自己没有选错。
他拉着她的手臂,只是拉着,并不是不能用力将她推开,可是他不忍心。她苍白而疲倦,焦躁而痛苦。她对着他,也封闭了自己的心……这个时侯,他还有什么办法?他只是怕她伤着了自己。
两个人都没有放松。
“阿端,那是你妈妈……没有什么,不能和妈妈说。”他沉静的面庞上,拂过一丝的痛楚。
她看到,手上不禁松了一下。惟仁趁机将她的手臂轻拉,拧开了门锁。
自端向后退了两步。
惟仁把门打开。
站在门外的容芷云正背对着门,拿着手机在拨打,门一开,她身边的四姐先叫了一声“小姐”。容芷云急忙回头。
自端看着站在眼前的母亲。一如既往的优雅沉稳,可是在看到她的一刻,竟然失声,随即几步上前来,抚摸她的额头……手很暖。自端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颤。
容芷云以为她冷,急忙招呼四姐他们赶紧进来关好门。
四姐答应着,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她身后跟着的司机也是大包小包。四姐进来后便直奔厨房,指挥着司机进去放置好,扫了一眼饭桌上的菜,回头看看站在客厅里望着那母女俩的顾惟仁,轻声说了一句:“顾先生的菜式,倒是像模像样。”她又忙着把带来的食盒和饭煲打开……
容芷云几乎是推着女儿坐到了沙发上,她看着自端,顷刻间柔肠百结。惟仁在电话里说他们回来了,她立即就想见到自端;待听闻自端生病了,根本就顾不得考虑自端为什么不回家,偏偏来了这个郊外的公寓里……这几天她的心一直悬着,盼着女儿快回来,又怕女儿回来。她随时关注佟家和景家的消息,都没有动静。但越是安静,她越是不安。不知道这将掀起多大的风浪。此时看见自端病成这样,她完全将那些抛诸脑后了——她只要她的女儿好,其他的,暂时都不重要。
“你这孩子……”容芷云摸着女儿汗湿的额头,“你这孩子!”
她说不出别的话来了。隔了半晌,她才冒出一句来,“阿端啊,你能不能别这么吓妈妈!”
听到“妈妈”两个字,被容芷云箍的牢牢的、安静的说不出一个字的自端,突然的一激灵。许是一口气没有喘好,她被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容芷云拍抚着她的后背,只见自端咳的厉害,竟然全身都在震动。自端随手抓住了什么,咳着咳着,刚刚喝下去的那点儿汤全都咳了上来,她冲进卫生间去,拼命的吐起来。
容芷云一头的汗,跟进去,嘴里念着,手上不停的拍抚着自端,“好了好了,好了……”见自端渐渐的平稳下来,她擦着额头上的汗。顺手拿下来毛巾,浸湿拧干,替自端擦。自端抬眼,看到容芷云脸上的表情,扶着洗脸台的手,不自觉的,搭到了容芷云的手臂上。
“走……”她推着容芷云。
不想看到她。看到她,就会想到他。想到他,她五脏六腑都在痛。
容芷云一愣,“阿端啊!”病的这么厉害,怎么还这样!怎么又这样!她站稳了,只是不动。她好不容易进来看看她的女儿,怎么能又被她这样推出去?
自端没有推动容芷云,那种无力感抓住了她。
“为什么啊?”
“什么?”容芷云秀眉一蹙。自端眼睛里,那聚集的越来越深的方小说西……锥子一样扎过来。她抬手抱住了自端。这孩子身上滚烫滚烫的、额头脖颈全是汗……她心疼极了,抬手抚着她的头,轻声的叫着“阿端、阿端”。
自端喃喃的,“他不要我……”
容芷云听到,将自端抱的更紧。
自端的声音虽低,却分毫不差的传到了离她们母女几步之遥的惟仁耳朵里。
自端的下巴,搁在容芷云的肩上,全副身体的重量,也交付了过去,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她只是低低的、低低的说:“他要的不是我……不是我……”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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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端!”容芷云惊痛的叫着。自端身子柔软而又沉重,她一边搂着自端,一边回头,“惟仁你快些……快些帮我把阿端扶到床上去,快!”
顾惟仁两步过来,手臂一伸,将自端抱了起来。他看了她一眼。
自端靠过来。
他快步往卧室里去。容芷云走在一边,先掀开了被子。惟仁将自端小心的放在床上。
均容芷云坐到了床边,伸手摸着女儿滚烫的头,“不是说去过医院了?没有吃药吗?”
惟仁再沉默。
容芷云发觉一丝异样,回头看着惟仁,“怎么?”
惟仁没有出声。
他耳边现在回响的全都是自端刚刚的那句话,“他不要我……他要的不是我……”这声音慢慢变得像尖啸一般,刺痛着他的耳膜。他手上不禁用力。
容芷云自然发觉惟仁眼中神色有异。她于是站了起来,轻声道:“我们出去谈。”她没有动,可是,是“请”的姿态。惟仁明了。他看了一眼迷迷糊糊的自端,先转了身。容芷云跟着出来,随手关了门。
“惟仁。”容芷云平静的叫着他,“有我在,你放心好了。”
惟仁站在客厅的中央。
他背对着容芷云。
容芷云看着惟仁僵直的背和攥紧的拳。忽然间有一丝恍惚,这场景,似曾相识。其实这种感觉,在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便有。有点儿歪打正着的意思。惟仁公开的电话打不通,她竟然想到了他六年前的号码。:竟然,一拨,就拨通了。听到惟仁声音的时候,她真的是百感交集……难道,这六年,这个孩子……
她叹息。
有什么办法,这两个孩子,如出一辙的痴心。傻啊。
不光是容芷云想到了六年前。顾惟仁此刻,就像是再一次站在护城河边,面对容芷云。
“容阿姨,她这个样子,我不放心。”惟仁转过身来。
容芷云点头。
自端的样子,谁看了,都是揪心。她此时的心情,难以言喻。
“六年前,您让我离开的时候,也跟我保证过,阿端不会有事。”他想着。不单是容阿姨,还有景叔叔。他也保证过,阿端不会有事。
是的。阿端没事。可是他们保证的……最后做到的,也仅仅是她“没事”而已。其实心里各自有盘算。只是盘算里,都不包括他顾惟仁。
他此刻想起来,未免觉得有些凄凉。为了自己,更为了自端。
容芷云沉默。
“容阿姨,您来了,我是可以先离开了。”惟仁望着容芷云,“其实是,现在,把她交给谁,都不如让您来照顾她。但这并不代表,我就可以放心。”他看了一眼紧闭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