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病服,嘟嘟嘴。
开佟铁河揉揉她的额发。
他还真不想让她去观礼。可一定拗不过她。她会有无数个理由跟他辩,但其实只要一个理由就可以了,那就是她想要在场。
即将到来的盛大婚礼,她特别的期待。
效……
大约二十天后,自飒的旗袍裙褂送来的那日,铁河对自端生气了。
刚刚进行完静脉注射的自端,疼的额头上细细密密全是汗。成衣店的职员恰巧这时候来了,静悄悄的将一盒一盒的衣服摆在外间。摞了高高的几摞。自端来了点儿精神,就想要去看看,铁河不让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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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自飒约好的时间还早着呢,她又不安生了。
铁河黑了脸。
前几日,她为了给自飒选结婚礼物,就趁他回公司开会的几个小时,偷偷溜出去了。他收到消息,直接从公司奔了她去的地儿……一家琴店。他火冒三丈的闯进去,看到她和琴师在给她定制的小提琴调弦。她坐在店中的木头凳子上,集中精神的看琴师摆弄那把小提琴,一只手撑在腰后,一只手抚弄着腹部,标准的孕妇姿态,琴师调弦,偶尔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难听的很,她怡然自若,连他进去她都没发现,直到琴师先抬了头,她才看到一张关公脸的他……她微笑了一下,似乎是不意外他会去,看她一笑,他满肚子的火竟都憋了回去。傻站在那里等着琴师将琴调教好,最后还是他拎着琴盒子出了那家店。
他沉着脸问她怎么出来了。她说有护士跟着呢,不怕的。他差点儿在大街上就对着她吹胡子瞪眼睛了。
不怕!
这丫头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她摸着肚子说帖帖也想出来透口气……然后说帖帖想去吃炸酱面。
她脸上红红的,带着央求的意思。他看看跟着的护士,再算算时间,决定带着她去吃。她竟然对着一桌子面,一口都吃不下去。她吃不下去,又不准浪费粮食,逼着他吃,两大碗炸酱面,差点儿没把他胃撑爆了。趁着他吃东西,她絮絮的和他说,为什么选小提琴给自飒做礼物——头一个呢,取个好意头,琴瑟和鸣;二一个呢,其实自飒最喜欢的乐器是小提琴……
他倒是不知道。
自端说你自然是不知道。她弹钢琴是被娘娘逼的,自来就没喜欢过。不让我动她的琴,那不过是她霸道,还有……恼我。
他咽下最后一口面。看着她。
自端摸着琴盒,说,她呀,这回,总算得着她喜欢的了,是不是?
好,那回,是为了给自飒选礼物——就算不是为了选礼物,她偷跑出去,是为了透口气——可回来呢,她回来胸口疼了半宿,咳出了血丝……折腾了两日才好转,担心死他,这会子,连静静的在床上等着这药劲儿带来的疼缓一下都不肯,他真是生气了。
“景自端,你再这样不听话,我要……”他把她的手腕扣住。又气又急,恨不得把她绑在床上,可是手上又舍不得用劲儿——她从手背,到手腕,一直到臂弯,青青紫紫的,全是针孔,每天,护士来给她注射,换着找能扎针的地儿,都快成了挑战了,往往半晌下不去针……她还能和护士开玩笑,说这是考验护士姑娘的技术呢。这哪儿是考验护士技术,这是考验他呢……她多怕疼的人啊。
“你要干嘛?”她也烦躁。手上疼……还有,刚换的这种药,怎么总是让她躁动不安——这会儿,正好有点儿事情打岔,她不过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他能不能别这么紧张?
他要干嘛?
他能打她一顿的话,早就打了。哪儿还能跟现在似的,眼看着她折腾,束手无策的?
“你就不能乖一点儿?”好半晌,他才说。原本准备凶巴巴的骂她的,话到嘴边,竟成了这样软绵绵的,哄淘气小孩子吃糖一样。
她鼻子忽然就一酸。
“我又不是成心的。”她嘟哝着。
“还不是成心的?”他的大手,揉捏着她的青青紫紫的手腕子,很轻柔。他算是彻底的栽给她了,她要是再成心做点儿什么……他叹着气。
“不是。”她只是,有些控制不了脾气。她不想。可是帖帖在长,药物在加大剂量,她能明显的觉察出自己的不适,想控制,可是好难。
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阿端。”
“嗯。”她点头。
“没事,有火就对我发吧。”他说。
她瞪他一眼。刚刚不知道是谁比较凶。
她这一瞪,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的,好看的紧。
一股又酸又热的东西冲到了他的喉咙,他低下头去,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他的唇很烫,灼了她手背似的。她缩了一下,他却把她带的更近些,去吻她的唇……这样,能不能让她忘了身上的疼、心上的不适?
“小婶婶!”
清脆的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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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铁河的大脑陷入短暂的缺氧状态。他停住了。自端抬手掩住嘴唇,额头抵在他肩上。两个人有那么几秒钟,一动都不动,定住了一样。
“佟妥妥!”
自端听到头顶上传来的佟铁河那低沉沙哑而又无奈的声音,她推了他一下,让他闪开,看出去,只见伊甸拉着妥妥站在病房门口,看到他们回头,伊甸才笑吟吟的敲了敲房门,道:“来不及拦住妥妥的小嘴了。”
自端脸上红的什么似的,她就要下床来,佟铁河却一把拦住,伊甸笑着,放开妥妥的手,妥妥跑过来,张着手要自端抱,佟铁河拎起妥妥,把她丢到自端的身边,还顺手在她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恼恨不已似的。
自端忙抚弄着妥妥的小屁股,不住的亲着妥妥粉嫩的小脸蛋儿。
佟铁河妒忌的看着妥妥,过了一会儿,才回身请伊甸坐下来,问了伊甸要喝什么,伊甸说要咖啡,他便进小厨房去了。
煮咖啡的时间,他听到妥妥稚嫩的腔调,自端温柔的低语,伊甸爽朗的大笑……这些声音汇在一处,美的像音乐一般,涨的他胸口满满的。只顾盯着咖啡机,笑。
又有人敲门,他出去一看,是自飒来了,风风火火的,进门就把包丢在地上,看到可爱的妥妥,一向不怎么喜欢亲近小孩子的她,竟然扑上去,把妥妥弄的叫起来—— 她自己就“哈哈哈”的笑,惹得伊甸骂她。
铁河大声问自飒要喝什么,自飒挥手说要白水,最近不敢来刺激性的,起了满脸的痘子,再这样下去,她要变最丑的新娘子了。
铁河笑着。给这一屋子女人准备了饮品,搁在茶几上。给自端和妥妥的是牛奶。自端喝了牛奶,让他去把外面那些盒子都拿进来,他只好去,十几个盒子,都搬进来放在桌子上,刚放好,自端就赶他出去。
伊甸在一边大笑,说佟铁河你也有今天。
铁河不言语,逗妥妥,问妥妥要不要跟小叔叔出去玩,妥妥猴在自端身上,不肯,他捏着妥妥的小鼻子骂她小白眼儿狼。
自端伸手拍掉他的手,说他弄疼了妥妥。
自飒和伊甸在旁边看他们俩的样子,一时间都忘了要笑。铁河若无其事的出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里面屋子里,三个女人的笑声。他莞尔。
自端被伊甸和自飒笑的有些窘,忙催促自飒快试衣服。伊甸起身把窗帘拉好,自飒过去把门锁了。转身便脱了外衣。小麦色的肌肤,骨肉匀称,黑色蕾丝的内衣,更将自飒的骨子里的性感魅惑托的灼人眼目。
自端看着自飒胸前那大片粉色的痕,拥紧了妥妥。
伊甸吸了口气,说景自飒你这个妖精。
自飒扭了下身子,手卡在纤细的腰间,媚笑着,说我的妖精劲儿是明着的,有的人是暗着的。她拿眼睛瞟着自端,伊甸配合的笑,说是啊是啊,我也留意到了呢。
自端咬牙,只管说让自飒快些试穿。
自飒笑着说还不好意思啦,我可是眼看你从34c直奔了d啊……现在e有没有?要是没有你要努努力。
自端脸上烧的什么似的,拿了身后的靠垫朝自飒丢过去。
伊甸见状,也笑着催自飒。
自飒打开最上面的一个盒子,伸手抖开一件旗袍,比量着——大红色的,胸襟往下,金线绣着凤穿牡丹的花样,璀璨夺目——她一颗一颗的纽扣扣着,从颈下,一直到下摆。端端正正的站在穿衣镜前,看着自己,看了好一会儿,回过身来。
“好看。”伊甸称赞。
自端让自飒走近一些,“好合体。”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自飒低头逗逗妥妥,妥妥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像火焰一样的她,自飒问:“阿姨好看不好看?”
妥妥嘴巴一扁,小声的说:“没有小婶婶好看。”
自飒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对着伊甸说:“你的宝贝女儿有眼光的很……宝贝儿,给阿姨做花童好不好?”
三个人又说笑了一阵子,自飒一一的把裙褂旗袍都试过了,竟然都很合适。自端只觉得事情顺利成这样,开心的很。自飒打开最后一个盒子的时候,轻轻的“咦”了一声,说:“这个不是给我的。”
正文 第十二章 纸与墨的流丽 (十三)
“都是你的呢……”自端抬眼看过去,自飒从里面抽出一张小卡片来,写的是自端的名字和尺寸。自端诧异,只见自飒将盒子里覆盖的白纱掀开,从里面拿出一件短袖衫子来,自端一看那腰身的尺寸,就知道了,她接过来,看了一眼,是一套嫩黄|色的重丝起花裙褂,同色的坡跟鞋子一双。她“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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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笑,自飒笑,伸手揉了一下自端的颈子,自端一痒,也笑出来了。
她只知道,那天,他浑打岔,没想到,唉……
佟铁河一边讲着电话,见伊甸和自飒要离开了,从沙发上站起来。自飒跟他讲,说晚点儿让人把衣服给她送家去,这会儿她拿不了那么多。
开他收了线,要出去送她们,伊甸拦他。伊甸笑着让他进去看着自端好了,还让妥妥快些和小叔叔再见。
铁河送她们到门口,才折回来。
“阿端?”他推门进去,她没有在床上。
效刚刚伊甸和自飒的神情,尤其是自飒,似笑非笑的,他琢磨着……有什么事吗?
他敲了敲卫生间的门,门关着,他好像听到里面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他心里一急,“阿端?”推门推不开,他后退一步,留出一步空间,抬脚便踹过去,实木门结实的很,他的出脚这么狠,门只是发出了一声闷响,他正预备来第二下,听到里面“呀”了一声,他皱眉之间,门便从里面打开了——卫生间里的灯光很亮,门一开,光线涌出来,耀眼,他眯了一下眼,看清楚,发现更耀眼的是她。
自端将新衣穿在了身上,嫩黄的色泽,加上她雪白的肌肤,娇艳的像是一朵蔷薇花。
他看着。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问:“刚刚怎么了?”他明明听到里面有声响。
自端抚了一下手臂,“没事。”
他留意到。她的手指有些僵硬。
又看了她一会儿,才低声说:“好像肥了一点儿。”
她身上的衫子,腰部有一点空隙。
“帖帖还在长。”她微笑。轻轻的晃了一下身子,裙摆摇曳,随风而舞一般。看着他专注而凝重的眼神,她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他让她坐了,说:“那家存着你的数据的。”
“嗯。” 她想想,那倒也是。可她身体在变化啊。
她喘着气。裙褂穿起来很麻烦,那些扣绊,系起来也费劲,偏偏又多,她的手指竟然在这个时候给她找麻烦……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尖,有点儿累。
铁河跟着自端目光看过去,看到她泛青的指尖,忍了要握住的想法,装作没有发现她掩饰的将手埋在了裙里。
“你的尺寸啊,我每天都在量嘛。”他语气轻松。
每天都在量……她听了这句话,每天都在量……他哪儿有每天都在量……哦,自端飞红了脸,看他的眼。
“阿端。”他轻声叫着。
“嗯。”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叹了口气。
她沉默。今天……
“今天是7月16日。”他说。
她点头。
佟铁河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脚下——穿着这双坡跟缎面鞋子,她一双脚纤巧秀丽——他弯了身子,将她的腿脚握住,放到自己的腿上。
她的腿有些浮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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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河的手,从她的脚踝开始,慢慢的按摩,手上的力道很轻柔,慢慢的加重一点儿。她不但怕疼,也怕痒,他得慢慢的。
“哎。”她低呼。这些日子,慢慢习惯他的照顾,他的抚触,可是,这样亲昵的动作……她不自在了。
“你别动。”他说。
他给她按摩着。
自端觉得木木的双腿,渐渐的温暖、柔软。
“佟铁……”她声音也好柔。
“嗯。”
“你今天……真生我气对不对?”她问。
他似乎是想点头的。但是想一想,他没有点这个头。就算,她真的忘了,他也不会。
“因为我没记住今天是什么日子?”她又问。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隔着裙子,按着她浮肿的腿,裙摆已经起了皱褶。他低低的叹了口气,良久,才道:“阿端,六年前的今天,你嫁给我的。”
她背上都出了汗,黏黏腻腻的。手刚动了动,便被他握住了。
“我没忘呢。”她说。
不特意去记起,可是总会闯进心里来,在不经意的时刻。所以,她没有忘记过。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记得,会不会在意,她从不提起。他也从来不提。于是这一天,在他们,过去的时间里,成了一个空置的纪念日。
他点点头。
就算他忘了,他也不会真生她的气。他们一起,经过了6个7月16日,在这一天,哪怕他有一刻,肯问问她,要不要一起过这个纪念日,他也许都不必独自度过。
他空出一只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她看着盒子上的标记,又看看他。
“每年的今天,我都去买一颗。”他打开盒子。
自端借着灯光,看着盒子里那透明的石头。她数了数,一共六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
“阿端,以后每年的今天,我都给你一颗星星。”他微笑。
她的手指,触着这些璀璨夺目的钻石。
“哎,”她轻轻的应着,合上那个小盒子。只是笑着,“佟铁。”
“嗯。”看出来,他的这些“星星”,并没有令她惊喜,他想起今年她生日的时候,他送她钻戒,她也只是很淡然的接受了……“不喜欢?”声音有点儿闷了。
“你费心准备的,我喜欢。”她把小盒子拿在手里,晃了晃,听到“噗噜噗噜”的闷闷的响声,“喜欢的。可是,万一我们要一起过五十年,六十年……你也要去找这么大颗的来啊?”
她像开玩笑一样。
佟铁河没好气的瞪她,说:“不是万一,我们一定要。”
她笑着,把盒子握在手心里。
一定要。
五十年,六十年,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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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要。不过,这闪亮闪亮的石头……哦,他称作“她的”星星的石头,这不是最重要的。
这个人啊。
“佟铁,”自端抬起了手,手上那枚素环,细细的,带着伤痕的。
他抓住她的手。
那伤痕刺目。
她了解的看着他,半晌,她说:“我想过,把这枚戒子毁了,毁了重铸。”
他目光中火花一跳。
“可是不,”她慢慢的说,“佟铁,不必。”
她的手,扣住他的,两环相扣。
她微笑。
她轻轻的靠在他肩头,听他匀称的呼吸。
希望以后的每一个夜晚,她都能这样安心的听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
她不需要贵重的星星,她不避讳深重的伤痕。
“佟铁,”她揪住了他的衣领,“我警告你,这些石头,你尽管买。”
“嗯。” 他点头。
“以后,我拿来给帖帖当弹珠玩都可以。”
他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个场景。
“可你要是敢送别人这样的石头……”她坐直了,盯住佟铁河的眼睛,“你要是敢……”
“不会。”他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wh的经理,在我挑戒指的时候,眼神是那样的,你一年照顾他多少生意呢?”自端眯了眼。
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