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上的衣服,确认伤口的深度,利落地扯下他衣角的一条,一层一层缠在伤口处,轻柔又细致。
似乎我不是在做梦,救了我的人真的是他。穿胸那一刀力度极大,乃高手所为。
“你感觉怎么样?”
他的语气很冷,仿佛千里之外都能将人冻伤,我刚从鬼门关回来惊魂未定,对他这个态度很是委屈。他救了我,我不能怪他,只好不做声地盯着地上的一处。
忽然他怒地把我的肩膀扳过来,强迫我看着他的脸,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我如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兽缩了缩脑袋,不懂他为何动这么大的气,记忆中他是风轻云淡的一个人物,很少露出这么强势的一面。
伤口在牵扯下突突地刺痛我,我咬紧牙关,大气不敢出。他真的生气了。
僵持了很久,他拗不过我,终是叹了一口长长的气,无奈地揽我入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环绕住我:“你只身赴险时,可有想过我?若不是被我凑巧遇上,你固然一死,我也是不放心你一个走那黄泉路的。”
“你允了要嫁我,便是我的人了,我不准你去喝孟婆的汤,再将我忘了。”
从前只以为我们遇见又倾慕彼此是件美好浪漫的事,却不知不觉他已喜欢我喜欢得这么深重了?我委屈的一颗心掺进了蜜糖,变得柔软。
我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背,他在紧张我,因为紧张我才生气,是我的错。
“我以后不会了。”不会再这么傻乎乎的让他担心。
他轻轻放开我,弯下身将我打横抱起,仓皇间我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羞得低下头,脸已烧得通红。
“此处离我住的宅子不远,再忍一忍,我带你去上药。若不及时处理,伤口发了炎免不了留下疤痕。”
“我自然不嫌弃你身上有疤,只怕你身为女子会很介意。”
李轩脚程很快,抱着我选了最近的小路去李宅,与上回不同,这一回宅子里不是空荡荡的,反而多了几个下人。我狐疑地看了看他,他似乎能察觉我的心思,解释道:“你以后会常来,多几个人在这里侍奉不是坏事,数量比不得秦府,却是我亲自挑的。”
我羞得嘴硬:“谁说我以后要常来了?”
他嘴边微微含了笑意,一直抱了我到屋子里,下人取来药粉纱布就退下了,他解开临时包扎伤口的布条,轻轻撕开伤口附近的衣料,我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忍住,会有些疼。”
我咬牙点了点头,他犹豫了下,拿起剪子把我的一整条衣袖剪了下来,我光洁的右臂暴露在空气中,凉飕飕的,他在我伤口上撒了药粉,重新给我包扎好伤口,动作优雅,最后还打了个好看的蝴蝶结。
处理好伤口,他找来一套新的衣裙让我换上,面料精致,剪裁合身,熨帖的很。他的药好的很神奇,一开始疼得让人受不了,到后面反倒透出一股子清凉,驱散了痛意。
“我以为你会哭。”
我脸上又是一热,脑海中浮现出他帮我上药的侧脸,近来愈发容易脸红,越活越回去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那么爱哭?
“我没那么脆弱,我们秦州女子才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伤小痛掉眼泪。”
他的笑容如破云的日出,明朗动人,我快要看痴了。他在我脑袋瓜子上轻敲了下,把我的魂唤了回来。
“为什么会惹上那两个人?他们身手不低,应该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我以为他生了气不会问,他既问了我便不想瞒他:“那是齐帝的人。”
“你就这么肯定?”
“我用了点不光彩的手段,原本打算尾随这二人揪出齐帝的藏身之地,不成想连累一个老头差点没了命,过意不去就出手救人了。”
要是那老头因为替我办事死了,我会愧疚一生的。
“你可知凭你那点花架子的功夫,要不是他们起初没尽全力,你早已是一具死尸了?”李轩冷了脸,我发现他冷脸的时候说起话来特别严厉,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我嬉皮笑脸道:“老天爷怜惜我,舍不得我早早堕入六道轮回,派了你来救我。”只可惜我没看清李轩的身手是如何如何潇洒,太亏了。
可能我的笑容感染了他,他的脸色柔和了下来:“不要侥幸,我不可能每一次都在你身边。你要对付齐帝我不反对,但齐帝不是普通人,以你的能耐,先保护好自己再从长计议。”
我知道他是对我好,若我是不相干的人,他根本懒得费口舌与我说这许多,他心里是有我的:“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强出头了。”
“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他起身去取,是一卷画。我接过来慢慢展开,是副画有李轩的丹青。我不明所以:“为何给我你的画像?”
“我离开潋滟居时,听说秦家要嫁女儿,我想你应该用得上。”
我与他竟心有灵犀。
“你上赶着去做秦家的女婿,怎知我爹一定能看得上你?”
“秦州俊杰无数,相貌好家世好人品好的是有,可从来在你眼前晃的是独孤公子这样的人,比他不如的人大抵你也瞧不上眼。我自问不比他差,没理由你爹看得上他却看不上我。”
我口是心非:“我以前没发现你的脸皮这么厚。”
他低头在我额间印下一个浅淡的吻:“我要娶你,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你若不肯嫁,我便一天三个媒婆去秦府找你爹提亲,你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