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通的小庙在城外二十五里处,果然是个又偏僻又破的小地方,只有前后两座破院子,小殿上佛祖的金身已经残破不堪。就算有人要烧香拜佛许愿也不会到这里来。
人们总是以为外表光鲜的就一定是好的是美的,但是如果把天下的佛像聚在一起扒了皮看一看,其实都是泥巴胎,没有任何区别。
后院的客房里潮sh而阴暗,地方并不十分窄小,却只有一床、一桌、一凳,更显得四壁萧然,空洞寂寞,也衬得那一盏孤灯更昏黄黯淡。壁上的积尘未除,屋而上结着蛛网,孤灯旁残破的经卷,也已有许久未曾翻阅。
在这里住的人,过的又是种多么凄凉寂寞的岁月?
叶孤城斜卧在冷而硬的木板床上,虽然早已觉得很疲倦,却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他本来久已习惯寂寞。一个像他这样的剑士,本就注定了要与人世隔绝的,正像是个苦行的僧人一样,尘世间的一切欢乐,他都无缘享受。
西门吹雪在经历宫九一战之前,已经不再提剑道二字,那战之后,他更连‘道’字都不谈。
也许在他心中,一切都是道,一切又都非道,道之一字,本就不必强求,孕育天地万物之间。
而叶孤城经历了那一战后,却更见笃信剑道。他相信,“道”是一定要在寂莫和困苦中才能解悟的。
剑道也一样。没有家,没有朋友。没有妻子,没有儿女,什么亲人都没有。在他这一生中。寂寞本就是他唯一的伴侣。
这两种对于道的领悟,谁才是对的?
也许没有对错,即便是决战的赢家,也只能说明他的武功更高一筹,而并非绝对正确。
风从窗外吹进来,残破的窗户响声如落叶,屋子还是带着种连风都吹不散的恶臭。他知道他的伤口已完全溃烂。就像是生了蛆的臭肉一样。
他本是个孤高而尊贵的人。现在却像是条受伤的野狗般躲在这黑洞里。
唐门的暗器成名数百年,绝不是浪得虚名。
窗外有风声,风声中有脚步声。
剑就在桌上。他却没有去拔剑,因为他即便受了伤,也随时可以拔剑。
面对危险,有些人会像炸刺的猫一样立刻紧张起来。拔出自己的剑。这种人的武功一般不会太高,相反,如果一个人的武功到了一定地步,他反而不会轻易的出手,因为他相信他只要想出手,随时都可以出手,一旦出手,就必然会有人死。
苏阳和陆小凤正在微笑着。看着他,道:“你想不到我们会来?”
叶孤城没有说什么。转过身在那张唯一的凳子上坐下,才缓缓道:“你们本不该来的,这里没有酒!”
陆小凤微笑道:“但这里却有朋友。”
朋友!这两个字就像是酒,一满怀热酒,流入了叶孤城的咽喉,流进胸膛。
他忽然觉得胸中的血已热,他甚至想说些什么。
但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已经习惯而来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的生活。
“我们来,并不是强求你说些什么,只是听说一个朋友伤了,我们来看望而已。”苏阳道,叶孤城这种人,如果他不想说的是,你就是砍下他的头,他也不会说一个字。
叶孤城点了点头,吐出了生硬的两个字:“谢谢。”
谢谢的意思不仅仅是对于苏阳陆小凤在他独孤之中送来一点温暖的感谢,还有‘承认’,承认的确有一些内情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不能说。
陆小风叹了口气,道:“要决战之前,你本不该和唐天仪那种人交手的,你应该知道唐门的暗器确实无药可解。”
叶孤城又闭上嘴,沉默了更久,才缓缓道:“我本来的确不愿跟他交手的!”
陆小凤道:“可是你”
叶孤城打断了他的话,道:“可是他却找上了我,一定要逼我拔剑,他说我乘他不在时,调戏他的妻子!”
苏阳道:“你当然没有,唐天仪的心眼实在太小了些,居然会相信这样的话。”
叶孤城冷笑。
陆小风道:“既然没有,为什么不解释?”
叶孤城道:“你若是我,你会不会解释?”有些人遇上这样的事,一定会大呼冤枉,甚至指天发誓,但叶孤城却绝不会,他一定不会解释,因为这种事根本不值得他去解释,实际上也无法解释。
陆小凤道:“但你却还是不懂,以你的剑法,唐天仪本不该有出手伤你的机会!”
叶孤城的手握紧,过了很久,才道:“这件事我本不愿意说的,就在我要拔剑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隐隐约约的笛声,然后发现了一条毒蛇”
在生死之战的时候,任何人发现一条虎视眈眈随时能要人命的毒蛇,都难免会有些分心,何况唐天容本就是天下用毒的一等一好手,唐门如今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