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将竹笛放在唇边,悠扬笛音从她唇间悠悠逸出,清亮悠远,婉转缥缈,音韵柔转,悦耳动听。
短短一曲吹罢,众人都觉得心头涌上一阵清凉,似是刚饮了一杯降火清肝沁脾的香茶,顿时都对柯月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少女刮目相看。
曹望摇起折扇,眼睛弯起来,“都说工部侍郎柯家二姑娘吹得一手好笛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柯月矜持道:“多谢曹世子夸赞。”
等了半天,却没等到她心仪那人的一个眼神,柯月眼睛里的光彩越来越淡。
陆梓桐叹气地悄悄拉了拉她的裙角,柯月失望地坐回原位。
夏真真心头怔了怔。
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发现了什么。
她想起刚才过来的路上,陆秀桐忽然和她说起柯月的那几句话,话中还将柯月比作了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语气泛着淡淡的酸意。
当时夏真真还打趣陆秀桐,问她是不是柯月看中了她的意中人,她才会对柯月有偏见。
话犹在耳,想不到这么快就让她发现了柯月心仪的人。
柯月心仪之人……
那不就是陆秀桐放在心上的意中人!
夏真真心中连划几个等号后,得出了结论,心情颇为复杂地看向正含笑敲击鼓点,对自己惹下的桃花毫无所觉的陆蘅之,感觉自己这一刻是操碎了心的老妈子。
她可万万没想到,陆秀桐喜欢的竟然是陆蘅之!
这……
难道说陆秀桐也知道陆蘅之不是长恩侯夫妇的孩子?
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陆秀桐想要告诉她,又想要藏起来的秘密,不会就是这个吧?
还是说陆蘅之的身世,已经像烂大街的白菜一样不值钱了?
不会吧……
夏真真说不上自己是不是受到了惊吓,楞楞地才一回神,鼓点声歇,花球刚好被捧在她双手上。
“……”
她有一万句@¥%¥……%&&*¥要讲,不知能不能让她讲上一万遍。
夏真真神情力持镇定,由着春分给自己茶碗斟满茶,端起来抬袖在面前一掩,一饮而尽,虽不出彩,却中规中矩,不引人注目。
鼓点声继续,花球三次分别落到国子监司业白茂之子白松、梅翰林梅清之子梅春和、鸿胪寺卿赵至元之子赵眠三人手中。
有柯月姑娘珠玉在前,白松三人本就声名在外,眼下自然不甘被女子比下去。
白松当场写了一幅前朝诗人王安石的荷花诗,字体洞达逸虬,端逸飘秀,横看竖看都自有一番风骨在其中,显见是写了手漂亮的好字。
梅春和画了一幅夏日观荷图,由于时间所限,未用彩料,水墨渲染之上,笔法灵动,淡逸出神,荷花荷叶跃然纸上,栩栩如生,画功出神入化。
赵眠舞了一曲落叶游龙般迅疾的剑舞,有来如雷霆收震怒的凌厉,有罢如江海凝青光的利索,身矫如燕,剑光璀璨,密透二字被他舞得有声有色。
三人所长各呈精彩,俱都得到了众人的惊叹赞美。
鼓声再响,众人被前头表演的几人刺激,兴致也玩开了。
无论球停在谁手中,那人都即兴表演了自己的拿手好戏,或是弹奏一曲,或是赋诗一首,或舞,或歌,或诵文,或演武,就连纨绔出了名的曹望,接到传花后,也现场变出了漫天花瓣和两只白鸽,引得大家连呼过瘾。
鼓声再停,花球滴溜溜停在玉面少年姬藜手上。
姬藜提出要投壶。
曹望笑他,“击鼓传花和投壶都是游戏名目,投壶不能算做受罚项目,表弟须得另选一个才是。”
姬藜不理他,对陆蘅之道:“小舅舅,规则里可没说投壶不行。”
陆蘅之略一思索,点头道:“阿藜说的没错,你若想玩投壶自然可以,但一个人玩投壶不好玩,你再找个人陪你一同投壶,输的人饮茶三杯,如何?”
姬藜眼神闪了闪,道:“那不如就辛苦小舅舅吧,你陪我玩一把投壶。”
陆蘅之倒也不推脱,笑道:“也好,坐了这半天,是该起来活动一下筋骨了。”
言罢,放下手中漆面小鼓起身出席。
林府下人很快拿来两尊投壶和十二支竹矢摆上,这些玩乐之类的东西,托林三老爷的福,林府从来不缺。
投壶置于二人身前固定的位置,由接到传花的受罚人姬藜先行投矢。
姬藜握着六把竹矢,先取出一支,瞄了瞄身前细长颈子的投壶,瞄准壶口,心中算好起投的力道,抬手抛投掷出,第一支竹矢轻松入壶。
接着,剩下的五支竹矢也接连入壶,竟没有一支落空。
围观众人拍掌叫好。
心仪姬藜的小姑娘们更是一阵激动,面上绯然一片,眼中闪着桃心。
陆蘅之抬了抬眼,赞道:“不错,阿藜手很稳。”
姬藜见六支竹矢全中,心中大定,嘴角扬起道:“接下来要看小舅舅的了。”
有姬藜的全壶成绩在前,众人都觉得陆蘅此局之必输无疑。
陆蘅之面上却丝毫未见沮色,他笑了笑,似是随意抬手一投,竹矢飞进壶口,倏地又跳了出来,在壶口弹了弹,复又落入。
竟然第一支竹矢就是难度颇大的骁箭!(注:投入壶中之箭反跃出来,接着又投入中者)
接着四支竹矢又是以骁箭之姿入壶,令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第六支竹矢却是稍稍歪了准头,直接中空入壶,没有完成全壶骁箭的奇迹。
即便是这样,在两人都是六支竹矢入壶的情况下,从难度上看,陆蘅之也是赢了姬藜的。
姬藜无话可说,只好连饮三杯茶水入腹。
如此又玩了两三次,花球又停在夏真真面前。
夏真真正要再饮茶水,冷不防李骏阴恻恻地出声道:“适才大家都已一展所长,真娘妹妹不好再喝茶水敷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