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魏冠恩。
「放轻鬆,我只是找你聊天。」
「嗯……聊什麼?」
祁欣笑咪咪地盯着程子言,p刻后才说话,「你真可ai。」
「……」
「leo有跟你说吗?」
「说什麼?」
「他要退学的事。」
程子言点头点头,「有。」
「那你……是怎麼想的呢?」
「喔……」程子言沉y半晌,「我有点惊讶。」
「就这样?」祁欣奇道:「之前他跟我提过,你似乎不希望他回到家族企业裡。」
「嗯对呀。」
「为什麼?」
「那时候他都很忙,没时间陪我。」一想起以前那段日子,程子言就满心不悦,「那时候我有好j天都看不到他,看到他时他又很累,根本没力气管我。我们还因为这样发生了好多误会,还吵架了。」
「y稚死了,跟个nv人似的。」魏冠恩翻了个白眼。
程子言有些不是滋味,「我们吵架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祁欣打量着程子言,安抚地笑了笑,「那他退学去创业,可能会比以前还忙。至少前j年会很花心力,你不在乎?」
程子言瞬间消气,整个人萎了一半。
「我知道我错了。」
「喔?」
程子言瞄了祁欣一眼,沉默了很久,才说:「他这麼厉害,不去做就太可惜了。」
祁欣向后靠到沙发背上,「我也这麼觉得。」
「……」
「世界上能有多少人像我们一样,有背景有实力,还有这样的企图心。」祁欣嘆了一声,「曾经,我也像他这样拼命过,不过还是输了。父亲换掉了我,完全不留一丝顏面。」
程子言有些顾虑地偷看她。这句话怎麼听都像是怨言,但祁欣的神情看起来却是惋惜居多。魏冠恩也意识到气氛不太一样,放下腿,有些规矩又随意地坐着。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很怨恨爸爸,但更恨leo。后来我有机会接触演艺圈,进入模特儿界,我才发现被换掉也没什麼不好。因为我找到了真正喜欢的事情。」
「真正喜欢的事情……?」
祁欣笑了,带着点莫可奈何。
「如果我没有被换掉,我绝对不会发现自己喜欢表演这件事。也许我还在商场上跟人廝杀呢。虽然在伸展台上的压力不比带领一个企业小,但至少让我充满自信,让我觉得……很幸福。而且,我还因为这样碰到了乔飞。」
祁欣的话让程子言想到自己与张震霖昨晚的聊天内容。来不及细想,祁欣又发话了。
「你也有注意到吧,他对我的态度。」
程子言犹豫了一下,点头。
张震霖对祁欣的态度的确不怎麼自然。急於亲近,却又隔着距离。甚至在得知自己的姐姐有婚约在身时,当下表现出来的并不是常人会有的喜悦。
祁欣似乎对程子言的回答很欣,垂着漂亮的眼瞼道:「他对我心裡有愧,想补偿我,但又不敢太明显。他可能不愿承认,但我早就不恨他了。」
「……不愿意承认?」
魏冠恩也跟着看向祁欣,神se复杂。张震霖对他说过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渐渐浮上脑海。
的确,张震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赔罪的味道。
祁欣苦笑,「一个被亲人们恨了十j年的人,怎麼也无法习惯吧。」
「……」
祁欣低头盯着自己的膝盖,嘆气。
「说来惭愧,身为姐姐的我以前从未对他好过。就连只是想得到父亲认同,也让他觉得是他抢了我的。但其实,我们俩根本没必要争。因为……那个男人从未ai过我们其中一个。」
程子言觉得心裡闷闷的,一阵一阵绞痛。眼眶有些痠。
亲人明明就在身边却不为其所ai,甚至被憎恨着,张震霖……一定觉得很孤单。
不,不是张震霖,是祁震。
祁震……才是张震霖心裡一直揣着的名字。
「他很照顾你吧?」
程子言点头,揉了揉眼睛,「不只我……他对身边的人都这样。」
「是啊,他很习惯去照顾别人。身为一个被僕人跟前跟后的少爷,竟然会习惯x地去照顾别人,挺不可思议的。」
程子言点头。魏冠恩蹙着眉,陷入沉思。
祁欣语意一转,「你真的这麼认为?」
「……什麼?」
「你从没认真思考过,他为什麼会如此吗?」
程子言愣住了,他是真的没想过这种事。他从以前就受张震霖百般照顾,已经下意识地认为这就是张震霖的个x了。
不过如今细细想来……张震霖身为从小就被侍奉长大的少爷,生活习惯竟如此良好,任何事都亲力亲为,还这麼会照顾人……
程子言似乎想通了什麼,瞪大眼睛看着祁欣。
祁欣眼眶泛红,「他知道自己是家族裡的『麻烦』,是害了家族nv主人的那个人。为了让自己有待在家族裡的『价值』,所以他不愿麻烦任何人,还拼命想获得父亲的认同……」祁欣的目光深远,凝视着过去种种,「……只希望被ai。」
「……」
程子言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魏冠恩紧紧捏着拳头,指甲陷进r裡。他当然明暸张震霖内心的渴望,他与他是同一类人,祁欣的每一句话都像刨刀,一下一下刮在他不曾打开的心上。
祁欣明白,他也明白,但张震霖……却是不曾完全明白的那个人。
「小言。」祁欣倾身向前,带点乞求地看着程子言,「在你小的时候,你妈妈最常跟你说什麼话?」
「……」程子言心裡絮乱,答不出来。
「在你的床边,你母亲最常说什麼?」
「说……说……『ai你』……」
祁欣扯着嘴角笑,「你知道吗,我们母亲在世时,最常对leo说的话不是『我ai你』,而是『你要努力,爸爸……才会ai你』。」
「……」
程子言呆呆地看着祁欣,视野模糊一p。他一直以为张震霖以前这麼拼命是对自我的期许,一直以为对他的照顾是出自ai情的佔有慾──
但根本不是。
祁欣哽咽道:「一个人对别人好,只是希望别人也对自己好。leo他照顾人……也只是因为,他渴望被照顾。」
「……」
程子言觉得脸颊有些s润,一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落泪了。他终於明白了,终於明白了。
终於明白张震霖为何总是隐瞒身不适,终於明白张震霖为何在被照顾时会红了眼眶,终於明白圣诞节那天的衝突何以如此剧烈,也终於明白在面对支票事件时……张震霖为何会选择默不作声,而不是挑明翻脸。
因为在张震霖的世界裡,ai是有条件的。他从不觉得……自己值得无条件地被ai。
程子言哽咽难语,泪如坠珠。
「leo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怎麼想的。不然,也不会拒绝僕人们的照顾,也不会因为僕人帮他做了什麼,他就露出尷尬的样子。」祁欣拉住程子言的手,泪泣不止:「他怎样照顾你,就是希望你怎样照顾他。他只是……希望你ai他。」
程子言绞紧衣角,低头哭着。他不捨,他真的不捨。
『我要喝水。』
『你怎麼了?眼睛痒喔?』
『嗯。』
『你在g嘛?』
『你不喝甜,我帮你泡了原味的呦。还有这些~这些都给你~』
『牛n的我也可以接受。』
『……好吧……那牛n的也给你……两包。』
『……』
『你胃还痛吗?』
『不会了。』
『你还是吃一下比较好……明天就吃我帮你準备的。』
程子言还记得那天晚上,张震霖从背后抱住正在洗碗的他,然后说「今晚,一起睡吧」。
那是张震霖在对他撒娇,那是张震霖最深沉的渴望。他没发现,张震霖自己也没发现。为什麼张震霖这麼聪明,自己却没发现呢?
因为太理智了。张震霖……为了不被家族伤害,把自己b得太理智了。
魏冠恩脸se不太好,纠结道:「夫人的死,根本不是他的错。」
「对,不是他的错。」祁欣黯然道:「……不是任何人的错。」
可是又有多少人,会理智地认为不是张震霖的错?
祁欣忍着不说这句话,但在场的另外两人心裡明白。人不是绝对理x的动物,绝对理x,就不是人了。
程子言稳下情绪,捏了捏衣角,「我有什麼可以帮他的吗?」
这句话应该问张震霖的,但他昨天问过了。张震霖根本不会想要他做什麼。
祁欣也将泪水擦了,努力恢復平时冷静聪明的样子。「你陪着他就够了。这也是他最需要的。没有你,他j乎……就什麼都没有了。」
「欣姊姊。」程子言举目,「妳只希望我做这些吗?」
祁欣抿唇一笑,这小孩儿也不如表面上呆傻。
「我知道父亲找过你。往后leo工作时,免不了与会父亲有所j集,还请你放宽点心。他毕竟跟一般人不一样,他所要求的……可能会让你觉得很累。」
「张震霖跟我说过,我要想着自己能做到的事,而不是别人做得到、我却做不到的。」程子言动动脑,「我曾说过可以煮饭给祁董事长吃,这样可以吗?」
魏冠恩翻白眼,「煮饭谁都会,有什麼意义吗?」
「你会吗?」
「呃……」
程子言抬起下巴,「我煮的饭,只有我煮得出来,别人都没办法。」
祁欣噗哧一声笑了。程子言的样子就像倨傲的笨猫,让人想敲却敲不下手。
叁人继续聊着,希望能帮程子言出出主意。聊得正烈时,邮轮上的广播系统竟然响了,船长的声音优雅温文,叁人即使被打扰也没有一丝突兀感。
程子言听不懂,广播结束后,问道:「他说了什麼呀?」
祁欣轻笑:「明早要提前停靠里斯本。不知是哪位大人物要求的。」
「早停也好,多些时间晃晃。」魏冠恩又翘起二郎腿,「啊~终於可以上岸了,也该是时候把那婊子赶下船了。」
程子言奇怪道:「谁啊?」
「还有谁?就是上过你老公的车的那nv人啊。」魏冠恩这次白眼翻特大,「嘖。」
「喔……」程子言傻笑着,这时,房门被突然推开,张震霖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叁人吓了一跳,魏冠恩赶紧将腿放下。张震霖见到祁欣和魏冠恩,也愣了愣,但没时间耽搁,从行李箱中拿出电脑。
祁欣见他神se匆忙,有些不安,「leo,怎麼了吗?」
张震霖打开电脑,等待开机的过程,有些迷茫无措地看向自己的姊姊。
「父亲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