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学!?」
深沉的夜空,浩瀚无声的黑se海平面,忽然传来某隻乖乖羊受惊的叫声。
张震霖让管家拿来一张铺着厚软布的高级躺椅放在观景y臺,悠閒地躺在上头,怀裡抱着非要把被子也拖来y臺的麻烦精。
相较於程子言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张震霖完全就是个在海边晒星星的閒情大少爷,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多吓人。
「是啊,退学。」
「可、可可、可……」
「……」张震霖捏住程子言的鸭子嘴,「你坏掉了?」
程子言摇摇头甩开张震霖的手,「可是你的大学这麼好!」
「现在已经不是学歷等於一切的时代了。」
「可、可……」
「还是你觉得我没有学歷就找不到工作?」
程子言拼命点头。他家裡这麼穷,最后仍决定读大学,就是觉得大学出身的话选择可以更多,如果有机会说不定能捞到好一些的工作。
「我的确不打算找工作。」
程子言一愣,又忽然想到张震霖不工作都比他有钱,头顶开始下起大雷雨。
张震霖捏了捏那张麻糬脸,觉得此时趴在自己x膛上的程子言就像可ai的小宠物。「我想开公司。」
「开公司?」这个等级已经超乎程子言想像,所以他当机了。
「不然你以为我甘愿受僱於人?」
程子言还在当机,在他的认知中,所谓的工作不就是受僱於人吗?不然要g嘛?
「不过我也知道现在言之过早,毕竟我开始接触商务也不过四五年……」
「四五年?」
张震霖见程子言一脸迷茫,解释道:「我国小时来到臺湾,国中时我父亲也过来了。那时候就多少有碰一点。」
「我国中时还在跑大队接力欸。」
张震霖无言,这跟大队接力有什麼关係?
「你有跑过大队接力吗?」
「……好像跑过……一次?」
「我跑过好j次,而且每次都是最后一b喔!你好奇怪,怎麼只跑过一次啊?」
张震霖想了想,「我国小时是半自学,国中就完全自学了,没有去过学校。」
程子言又当机了。「什麼?不去学校?那你都怎麼上课啊?跟得上吗?」
「有s人家教。我十叁岁时主科已经有高中的程度了,所以国中时大多都在学商管和跟着父亲到处跑。」
「……」
张震霖捏了捏那张黑麻麻的麻糬脸,「什麼表情。」
「你国中就比高中的我聪明了。」
张震霖很想说,我刚出生就比你现在聪明了。
程子言钻着小脑袋,将下巴贴在张震霖的锁骨下方。「那你要开什麼公司啊?」
张震霖眼睛一亮,眼看就要开口,又忽然顿了一下,「简单来说,就是理财型的公司。」
程子言扁着嘴,「你说说嘛。」
「说了你也不懂。」
程子言赌气地翻了个身,改仰躺在张震霖身上。一举目,就看到了满天繁星。他慢吞吞地移动眼珠子,像要把整个星空映到脑海裡。
张震霖也不说话,抱着软呼呼的程子言看星星。脑中思索着未来的鸿图大业。要开间公司,资金对他来说并不是个问题,合伙人和其他董事人选才需要他细细琢磨。与那些业界高层聊过后,他的论点与理想受到很高的评价,甚至有叁间外国企业希望他一毕业就进入他们的公司。之所以保留回应,一是他不愿受人雇用,二是他终非任职於此,语带保留,叁是他考虑到程子言。
他的确想到外国开展事业,但这样就免不了离开臺湾。他大可把程子言直接打包带走,包括程子言的父母及弟,不过开公司也并非儿戏,他得好好利益分析一下。
「张震霖~」
「嗯?」
程子言囁嚅p刻,「我……有什麼可以帮你的吗?」
张震霖一挑眉,「怎麼?」
「……」
张震霖看不出喜怒的神情让程子言一阵忐忑,他以为张震霖会很开心的,可是怎麼……
张震霖嘆了一口气。
程子言被这一声嘆扰得心裡烦闷,不自觉捏紧张震霖环在他肚子上的手臂。
「你啊……」张震霖低头咬程子言的小鼻子,「别总想着别人做得到而你做不到的事,你应该想想什麼是只有你能做到的。」
程子言想了想,突然爬起来,改趴在张震霖x腹上。认真地说,「我可以煮饭给你吃。」说完又囁嚅:「不对,别人好像也可以……」
张震霖毫不留情地弹了他的额头一下,「你能做的任何事,都是别人做不到的。」
程子言痛得眼角渗出泪珠,却没有喊痛,反而不解地问:「可是别人也会煮饭。」
「你要过得开开心心的,我才有多餘的心力去完成一些事。所以你要做的,就是什麼都不用烦恼,儘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张震霖捏着程子言的脸,语带微不可闻的压抑,「有我在,我会照顾你。你什麼都不用担心。」
程子言眨眨眼睛,望进张震霖的眼瞳裡,「你不开心吗?」
「我当然开心,有你在就开心。」
「我是说,」程子言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每次讲到事业,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可是你现在看起来不是真的开心。」
张震霖怔了怔,「是吗?」
「是呀。」
「……」
张震霖细细琢磨程子言的话。程子言平日糊涂,对他的心x说不上完全理解,也不容易变通,但就是因为单纯至此,所以有时能看到他不容易看到的部份。
程子言见张震霖蹙着眉思考,也跟着动起小脑袋。突然,他想起了好久好久以前张震霖曾说过的话。
『我没办法选自己喜欢的东西。就算选了,我未来的路也只有那一条。』
程子言已经记不得这句话是在何时说的了,但他记得,那时他们两人都不太高兴。
他眨巴着眼,贴近张震霖问道:「做事业真的是你喜欢的事吗?」
张震霖蹙眉想了一下,「我没有道理不喜欢。」
「嗯~~说的也是,毕竟你这麼厉害。」程子言重新趴回张震霖身上,「还是你在想其他事情呀?所以心裡不开心。」
「不,我没有想其他事。」
程子言举目,盯着张震霖j秒,又重新趴下,「还是你想睡觉了?」
「我没有想睡觉。」
「你好麻烦喔,那你g嘛不开心呀。」
张震霖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这麻烦精,还敢说我麻烦?」
「麻烦精也可以说别人麻烦呀。」
「好好,随你说。我看是你想睡了吧,我们进房去。」
「不星星。」
张震霖无奈道:「你这样趴着也看不到星星。」
程子言听了,在张震霖身上翻了一面,盖着被子仰躺。张震霖也不说话了,就这麼抱着人假寐。等到怀裡传来细细的鼾声,才小心翼翼抱起程子言,踏入房间。
他倚着程子言躺下,默默凝视着那张熟睡的侧脸。
张震霖记得,自己曾经嘲弄程子言长得不帅。但不知是因为ai上了还是如何,如今细细看来,这张脸生得还挺细緻的。不是柔弱的那种细緻,而是如小动物般那种单纯无知。人说,相由心生,程子言这张脸,这样的气质,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有什麼特别之处。
但即使这样,程子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认真听着。
『你不是真的开心。』
张震霖并不太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跟程子言在一起他很开心,做事业他也很开心。虽然这两种开心的感觉不太一样,但都让他觉得心臟在跳动,内心满涨,有一种x腔被填满的感觉。
为什麼程子言会觉得他不开心?是因为他的表情吗?语气吗?眼神吗?动作吗?
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开心的情绪,说起工作,他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有一种满足感,那是不管做任何事都无法取代的满足感──……
任何事都无法取代?
张震霖被自己的想法震到了,他坐起身,想让脑子清晰一点。
他环视偌大典雅的房间摆设,这是他熟悉的世界,整齐、乾净、高档。在上船之前、上船之后,他都觉得这才是他的世界。与这裡的每一个商业菁英、政治人物对话,都让他想起以前的生活。
他觉得……挺开心的,而且很满足。
这种满足感,是其他事都无法取代的吗?
他转头看熟睡中的程子言,心裡没来由地感到一丝忧虑。
『这就是我的世界,你不习惯没关係。换我去习惯你。』
张震霖觉得头有些疼。前j秒还能忍耐,后来头疼却越来越剧烈,他赶紧下床,从行李中翻出止痛剂吞下。
他已经有好一阵子没这样头痛过了,但还好他一向心思细密,仍有把y带上船。否则今晚可能不用睡了。
吃完y后,张震霖坐在床畔,又灌了一些水,无声地凝视程子言。等头疼缓解一些,他起身往浴室走去,打算用冷水洗脸。
但是当他将水拧乾,用冰冷的ao巾擦过自己的脸时,ao巾却在下脸处滑开了。
他奇怪地低头看去,却见一抹刺眼的殷红染在纯白的ao巾上。
「……」
鲜红的血珠一滴一滴落在洁白的白瓷台上,缓缓匯聚成流,往下滑去。
张震霖愣愣地盯着那道血流,久久无法言语。
翌日,张震霖早早就出门了。程子言还在赖床,即使醒了,也不愿意下床吃早餐。他窝在暖暖的被子裡,软脸枕着从衣架上偷下来的张震霖的浴衣,迷糊地半睡半醒。
就在他又要睡过去时,房铃响了。响了第叁声,程子言才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呆呆地望向房门的方向,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房铃又响了。
他大叫一声,胡乱换下浴衣,从衣柜中掏出便f套上。然后奔去开门。
「谁呀?」
门外的nv人微微偏头,似乎被程子言迷糊的样子逗乐了,「是我。」
「姊姊?」程子言傻了一下,赶紧改口,「噢不是不是,是欣姊。」
魏冠恩从一旁冒了出来,「还有我,穷矮子。」
「你来这g嘛啊?」
魏冠恩冷哼一声,率先走进房裡。祁欣艷丽地笑了,拍了拍程子言的头顶,往房裡跨步。
程子言觉得奇怪,跟了进来。「张震霖出去了耶,我听他说他好像要去找……找……嗯……谁呀?」
「没关係,我是来找你的。」祁欣优雅地在沙发上坐下,示意程子言,「你也坐吧,我们聊聊。」
魏冠恩自个儿挑了一旁的沙发椅坐下,还翘了个跩了吧嘰的二郎腿。
程子言本还为自己凌乱的样子不自在,听祁欣要找的竟然是自己,一颗心都吊了起来。他战战兢兢地坐在对角的沙发,有些紧张地看着祁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