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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紧急救护(2/2)

作者:耐舟

卷起,用草绳捆了两道,在确定好面朝上时,放入这简单不过的墓穴里。就这样,没有任何祭奠,没有任何宗教仪式,经历了十八年的痛苦和战乱的人生历程,小战士匆匆地走了,远远地走了,他身后留下的就是那堆刚刚筑起的黄土。

    李全忠家在黄土岭村的东南角,从村南入村,只隔着几位邻居。他家有个极简单的大门,两边是土墙子,上边有个刚能遮雨的小顶子,安了一副小木门。有三间北屋,自十一岁那年母亲去世,他和父亲一直就住在北屋里。还有两间小西屋,那是姐姐的住房。白天三口人一起生活,夜晚姐姐住在西屋里。自三年前姐姐嫁到相隔十里地的孙家坊以后,西屋一直闲着,平时放些粮食和零碎家什。里面的炕和小锅台还留着,以备姐姐带了孩子回娘家时再用。

    全忠跨进大门,放下车子,先回身把大门插上。这时已是浑身大汗,惊吓急躁劳累共同撞击着他。他太怕了,怕走漏风声,更怕伤员醒不过来,他把西屋门打开,慌忙的收拾了一下炕上,又把父亲喊出来,父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是见他背着粪篓出去的,怎么推着车子回来了。他上前仔细一看,才见车子上躺着一个人,还是个穿军装的人,他什么都明白了。赶忙过来与儿子一起把伤员架到西屋炕上,又去抱草烧炕。全忠找出了自己的替换衣服,和父亲一起,慢慢的把他扶起来,又轻轻地把他满是血污的军装脱下来,只见左边锁骨已被打断,还在冒着血珠;右腿膝盖以上有伤口,肌肉都外翻,所幸没有伤着骨头。全忠用湿手巾把伤口擦净,再撕下一块白布,用开水浸泡了,随后把伤口作了简单的包扎。没有上药,哪里有药哇?自己家没有,就是找上三个五个的村子,也不见得能找到药。再说又怎能到处打听找药呢?无可奈何,还是赶紧把自己的衣服给她穿上,盖上被子,已经是冬天了,别冻着是最要紧的,至于伤口,再想办法吧。

    过了半个时辰,伤员开始动弹,嘴里传出声音来。全忠赶紧过来,趴在他身边仔细地听,不是呻吟,也不是咬牙,而是在叫着“小胡小胡”。眼还没有睁开,还是眉头紧皱,额上青筋鼓起,脸上肌肉在哆嗦着。全忠立刻就明白了他是在叫谁,就是那位小战士,可是他再也叫不到跟前了。全忠立即喊他:“同志同志,醒醒啊!”醒了,这会是真的醒了。他的眼光往上瞅了瞅,看到了黑乎乎的草木房顶;再侧过头看,看到了站在炕边的全忠父子;又低下头看,看到了自己穿的盖的……,他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这是被老乡救下,正躺在老乡家里。他想挣扎起来,当着手支撑在炕上,身子向上起得时候,一阵难耐的疼痛,又逼着他躺下,直瞪瞪地睁着两眼,望着房顶。全忠过来给他向上揪了揪被子,说:“不要动,不要急躁,会好起来的,明天我就出去求医求药,会好起来的。”伤员频频点头,也没有话要说。当全忠说到已经把那个小战士的后事处理了,埋在了南大坡时,伤员,一个二十几岁的汉子浑身抽动着,显然是在哭泣。

    过了一会儿,他又要挣扎着坐起来,全忠把他上半身抱起来,父亲过来托着他的左臂,把他靠在墙上,拿枕头垫在了他的背后。伤员满脸汗珠十分痛苦的样子,他用右手在胸前乱摸,他没意识到已穿了别人的衣服。全忠明白他的意思,赶紧拿过了他的上衣,见上面衣兜上挂了一枝笔,全忠取下来,又找了一张小小的皱巴巴的纸,一块递在他手上,他用颤抖得很厉害的手写了一行字:胡小宝沂水胡庄牺牲时十八岁。随后递到全忠手里并说:“说不定哪年哪月,他的家人来找的时候,告诉他们,把他牺牲的情况也告诉他们,麻烦你好好保存着。”这是自从进屋以来刚开始说的几句话,说得有气无力,悲悲切切。全忠赶忙问:“那么他是怎么牺牲的呢?”伤员欲言又止,声泪俱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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