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气氛有点诡异。因为车子的隔音效果相当好,看着雪花不间断的砸落在车窗,可几乎连一丝声响都轻的几不可闻,就连车厢内也没有像寻常车辆一样放音乐之类的东西。车内一共四个人,前面的司机和那个叫安的男人,车后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女人,竟无一人发出半点声响。
整个车厢,寂静的过分,她感觉这车子内被一股沉重的气氛笼罩,压得人有点喘不过气。
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的确有些莽撞。人家溅了她一身水且算这是有错在先,但是如果直接一走了之她也是无计可施,可是别人认错态度虽说有些不妥,但客观上还是愿意道个歉。若是换做平日她也不会厚着脸皮做出这种事情,然而今天...
“真的是,冒昧了。”她不敢再和前面那位搭话,于是轻声细语的同身边的那个女人道歉,“因为我今天真的是有急事,又...”
“嗯?”像是忽然被惊醒了一样,她抬头,梦游一样回过脸,看见她时,呆了几秒,才急急忙忙的回答,“喔,没事,没事的,不必介意。”
实话实说,叶臻自己也呆了一下,就在女人突然抬头的时候。眼前女人,很微妙的给她带来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倒并不是生的多美多惊为天人,而是整个人看起来就有一种通透的易碎感。眼下大片的紫青,唇色无血,苍白的近乎于透明的皮肤和海藻一样乌泱泱的头发缠绵在一起,很大的反差。按照叶臻以往的从医经验,这个女人已经病入膏肓,而且估计活不长了。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
“你不用担心...”那女人费力的轻咳了几声,竟是洞悉了她心中所想,“我这毛病...不传染的。”
“不,并不是。”叶臻连忙摇头,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我是想问..您..您是不是姓温?”
那女人愣了愣,旋即微笑,“温?算是吧,怎么你认识我?”
“认识。”叶臻说,头如捣蒜,朝她伸出了手,“我很喜欢您的曲子,弹得真好,上回您在伯明翰城的音乐会,我和我先生都有去现场。”
“谢谢。”她礼貌伸手和叶臻回握,颊边笑容浅浅,“很荣幸...”
正在这时,李斯特的《钟》声突兀的响起,叶臻看了眼闪烁的手机屏幕,僵住。头皮发麻。挂断。然而没有两秒,那边又打了过来,在对面女人征询的目光之下,她只能接起,丝毫不出所料的,那一边冤魂索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下车,立刻。”
叶臻闭了闭眼,她一直就不能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无论是交朋结友始终一副笑面春风的谦逊,待人接物温和而有礼。但是只要逮着她,就总是分分钟弄死算了的刻薄。在她面前,永远是一个命令者的身份,不讲缘由,不给解释,不让反抗,就像现在这样。
“...”叶臻攒了一肚子的火,然而知道电话那头是谁,却没有勇气和他对峙,多年来养成的,在他面前软糯的近乎怯懦的脾性。有时候自己想想都有些丢人。明明自己也这么大的人了,可是...
“听见没有,下车。”许是恒久听不见她的声音,他的语气愈发的急躁。
“信你看过了,对吧?”她叹气,耐下心试图和他分辩,“那按照位置签个字寄给我就行了,哪里有分歧可以找我的律师谈,如果一定要和我当面商量也请你换个时间,但你现在这个样子....”
“谁要和你商量?”他嗤笑一声,不耐烦的态度愈来愈明显,“总之你现在立即下车,我没工夫和你闲扯。”
“梁薄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她自己气的眼圈发红,“凭什么每次都是你说怎样就怎样,从来就没有在乎过别人的...”
“那你能不能长点脑子?”他理都没理她,径直打断,“这么大的人了,做事情还是这么没轻没重的!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上的是谁的车?”
“...”叶臻默。顺着他的话,本能的又谨慎打量一下车内的概况,然而依旧觉察不出什么不同,空气依然那么沉,周遭依然那么静,死寂。她其实很想说“不知道”,然而不知出于何种别扭的心态,她许久一言不发。
“叶臻。”他语气稍稍放缓了些,“你听我说,事情很复杂,这人很危险,不要任性。”
叶臻被他忽然软下来态度愣的不轻,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