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薄在她前方约莫五步的地方停住。不再向前,目光淡然无波,看不出悲喜,聚焦移动,从期期艾艾的小唯转到到她表情丰富的面庞。眸色渐渐转深。
“妈咪!”
尽管周遭氛围僵凝,态势诡异,但是这对一只三岁不到的小萝莉并没有什么影响。纫玉看到了自己的母亲,自然感受到开心。于是她在梁薄怀里便开始有些不老实的踢蹬,甜甜的唤了一声过后,小脸一扬,送给梁薄一个灿烂纯净的笑,“谢谢叔叔,纫玉找到妈咪啦!”
然而他并没有立即放开她,短时间内似乎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她这样娇娇软软的一叫,倒是把他的注意力从对面的方向拉了回来,定格在怀中小娃娃精致美好的笑颜上。久久不曾移动。
“纫玉...”唇齿间细细斟酌这二字,缓慢而悠长,伴随着的,是一声浅浅的喟叹,“这名儿起得不错。”
梁薄其实有一丝很淡的爱尔兰血统,是他的外祖母,体现到他这里,就只剩下一双深蓝的眼睛,纫玉并没有遗传这份幸运,较之哥哥姐姐,她甚至可以说是是和他长的最不像的孩子,只是,究竟还是他的血脉啊。
叶臻看着他目光转都不转的牢牢锁在纫玉的脸蛋上,手心开始冒汗,心底究竟是发虚的。何况他看了那么久,眸中甚至透露了些许若有所思的情绪。
“梁——”她几乎要脱口而出,然而看到林朵瓷,话到唇边,及时改口,“梁先生。”
“梁薄。”
林朵瓷和她几乎同时开口,甚至还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大约是意在提醒他应该“孩”归原主。
可梁薄并没有放下纫玉,长久的出神过后,他几步上前,走至叶臻近前,轻手轻脚的将怀中娃娃递给她,一边出声吩咐,“孩子小腿受了伤,小心着点。”
叶臻接过孩子,客气的点头称谢,忙不迭的查看纫玉白嫩的小腿上那个有些深红的擦痕,心有点疼,嗔怒着苛责,“纫玉,怎么回事?”
“摘花花...”纫玉扁着嘴,眼角含泪,“摔到,痛痛。”
叶臻细细看去,女儿发间果然还夹杂些细碎的花草枝杈,大致也是可以设想到当时的情景,真是狼狈。有点生气,更多的是无可奈何,语气不经意间也软了许多,几番温言之后便把纫玉抱到一边的秋千上开始处理伤口。由于是医生的职业属性,她随身总是爱带着些许应急的药物,一时间倒也不算是束手无策。
梁薄盯着那两只一大一小,看了许久,忽然感觉到袖子被拽了拽,是他自家的萝莉,温顺静默的眨眨眼,很乖巧的抱住他的手臂。顺势就摸了摸她因为药物治疗而发丝稀疏的头顶,声音是心酸的宠溺,“乖。”
心下几分怅然若失,不远处那个神态认真,举止温柔的母亲,实在是很难和多年前那个连袜子也会穿反,鞋带也得让他帮忙的小笨笨联系起来,现在看来,原来一直以来依靠着他的,黏着他的那个小女人,竟也成为了别人的依靠。
“梁薄。”林朵瓷又出声提醒了下,“接到小唯,我们是不是也该走了,六点半的飞机,别误了点。”
他没有出声,目光百转千回的始终离不开那个死结,很久,很久很久之后才轻轻“嗯”了声,只是脚步依旧没有挪动的意思。他就只是看着她,不说话,不动作,只是看着。目光,是横贯多年也未见过的忧愁。
若是再看不出什么猫腻,林朵瓷就是个傻子。神色怅惘的一声叹息,她识相的也没有再出言。
叶臻背对着他,看不见表情,只是身子有些抖,不知何种缘故。终于收拾好了纫玉的伤口,她依着礼貌,总不能一走了之,然而站在他面前,张口却是沉默,不知言何,目光低低垂着,像是刻意的避让,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在二人之间流转。
谁也不愿意开口,谁也不曾离去。
回忆荏苒的太仓促,温度还来不及散去,便已彻底失去。近乡情怯,近人,更是如此。
“叔叔。”没料想到,最终打破沉默的竟是怀中的小纫玉,她一脸童稚的喜气,完全没有察觉分毫异样,声音是小女孩特有的甜软清脆,“谢谢叔叔带纫玉找妈咪。”
“呃?没事。”他也是怔住了,深蓝的眸底,冰冷凝固的颜色一点一滴融化温软,抬手,他揉揉小纫玉微卷的发,唇畔带笑,“纫玉真可爱。”
“是啊是啊,爹地也是这样说的。”小纫玉毫不害臊的扬起的小脑袋,多的溢出来的骄傲,“叔叔,纫玉送花花谢谢叔叔好不好?”
梁薄目光